沈月見隻剩下李雲州一人,便下了車迎了上去。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嘴角不自覺揚起了笑意。
李雲州從兵部衙門出來,也看見了斜對面胡同往這邊走的沈月,他便也往朱雀大街對面走去。
朱雀大街另一側,一人一馬忽然疾馳而來,看見李雲州的時候速度不減反增。
李雲州轉頭看向沖過來的馬匹,罵了一句,“李朝雲,你這個瘋子。”
以他的身手,他輕易能躲開李朝雲。畢竟這種閑出屁還讨不到好的事,李朝雲每年都要來個幾次。
但是他躲開之後,沈月就會被馬直接踩翻在地。
李雲州不敢有絲毫的遲疑,快步到了沈月身邊。一手拉着沈月的手臂,一手攬着沈月的腰,兩個轉身把人帶到了路邊。
李朝雲沒有絲毫停留,直接騎着馬疾馳而去。
沈月被吓得驚魂未定,腳踩在了一塊圓滾滾的石頭上。
一個沒站穩,整個人朝後面仰去。
李雲州隻能用力拉住她,兩人一個往後仰,一個往前拉。
就聽李雲州驚叫了一聲,緊接着,整個左手臂耷拉了下來。
第187章 試探
沈月堪堪站住身形,驚愕地看着李雲州,尤其是那條耷拉下來的手臂。
“雲州哥哥,你這是怎麼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沈月吓得臉色蒼白,驚慌失措。上前幾步想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又怕弄疼了他。
見李雲州疼的眉頭緊皺,沈月心口像是被重重捶打了一般,一陣陣鈍痛順着心頭蔓延全身。
李雲州聞言連忙用右手拉住沈月,回頭看了看他們身後的馬車。
“别喊,後面是你的馬車?”
沈月點了點頭。
李雲州忍着痛說道:“我們上車。”
沈月不明所以,但還是扶着李雲州上了馬車。又吩咐車夫和丫鬟守在下面,不許讓人靠近。
上了馬車後,李雲州靠着車廂壁大口喘了兩口粗氣。
沈月在他對面坐着,眼眶紅腫,說話聲音發顫。
“雲州哥哥,這可怎麼辦?不需要找大夫麼?”
李雲州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能接上。”
見沈月一雙眸子已經蓄滿了水汽,李雲州心頭湧起陣陣心疼。
盡量緩和着語氣解釋道:“我這是老毛病了,我都習慣了。别哭,不疼。”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沈月剛剛還努力收回的眼淚,瞬間噴湧而出。
她一邊哭,一邊擡起袖子給自己擦眼淚。李雲州的手臂還沒好,她不能給他添亂。
可這眼淚就像決堤了一樣,怎麼擦都擦不幹淨。
李雲州心口堵的厲害,向來心硬的一個人,此時一顆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灼燒。
他下意識伸出手,替沈月攏起鬓邊的碎發。帶着老繭的手指,輕輕撫過沈月的眼角。
輕聲說道:“别哭了,我真的沒事。”
沈月心裡罵自己沒用,不能幫忙還淨添亂。她用力吸了兩下鼻子,又拿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雲州哥哥,你說你自己能接上是麼?需要我做什麼?”
聲音還帶着哭腔,但是能看出來,小丫頭已經盡量讓自己冷靜了。
李雲州見她不哭了,開口說道:“我自己可以,你别吓着就行。”
沈月便一眼不眨地盯着李雲州,想看看他怎麼接上手臂的。
隻見李雲州右手握着左手手臂,然後用力往上一擡。随着手臂的複位,李雲州額角的冷汗也順着臉頰滑了下來。
沈月掏出一個幹淨的帕子,坐在李雲州身邊,替他擦拭額角和臉頰的汗漬。
見李雲州神色舒緩了不少,沈月才長出了口氣,“你沒事了?雲州哥哥,對不起,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李雲州輕輕動了動左手的手臂,說道:“沒事了,剛剛是我大意了,不怪你。”
“我這是自小的毛病,我已經習慣了。”
沈月依舊擔憂地看着李雲州的手臂,“我三叔那有個神醫,要不要讓他給你看看?”
李雲州搖了搖頭。“這種毛病,多神的神醫都沒用。這事你别告訴老師,我不想讓他擔心。”
想了想又囑咐道:“也别告訴别人,這事誰都不知道。”
就連李家那些人,都不知道他有這個毛病。這些年,他有意無意的瞞着這事,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弱點。有弱點,就容易讓别人有可乘之機。
沈月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别人的。”
李雲州見天色不早了,便說道:“該回府了。”又想起今日的事,有些不放心她,“我送你回去。”
沈月低垂着頭,看不清神色。嗯了一聲,吩咐車夫可以回府了。
馬車緩緩轉動,沈月心裡猶如打鼓一般。她不是個能藏住話的人,有什麼事就想問清楚。
她也不覺得這種事女兒家有什麼不能開口的,事關一輩子的大事,扭扭捏捏最後誤的是自己。
眼看着馬車離沈家不遠了,沈月終于開口問道。
“雲州哥哥,你……為什麼還沒議親?”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這句話是疑問,是試探,也是台階。
若是李雲州對她有意,應該知道怎麼回答。若是無意……
沈月心裡搖搖頭,不會的。
李雲州不是孟浪放肆之人,若是對她無意,怎麼會這麼護着她,還給她擦眼淚。
沈月問這話之前,心裡糾結打鼓。問出來之後,反倒釋然了。
她就這麼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李雲州心頭泛起一層苦澀,他知道沈月是什麼意思,也能看懂沈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