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後果不能承受
張金虎臉色變得很是複雜。
他是青田縣的混混頭子,大部分人都以為他能夠坐穩這個位子,全是因為他姑父是青田縣縣太爺。
隻有他的親信才知曉,他張金虎是個極有頭腦的人。
什麼人能任他拿捏,什麼人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他的心底有著自己的一筆賬。
之前對顧洲遠退避,完全是因為表弟侯嶽的原因。
侯嶽向來看不起他這個表哥,兩人私底下基本沒什麼交情。
可侯嶽的朋友,他還是不會動的。
在後來,顧洲遠殺土匪、封爵爺、搗毀黑牙行、硬撼禦風司,一樁樁一件件事情,不斷刷新著他對顧洲遠的定位。
顧洲遠無疑已經成為最危險的那一號人物。
後來他手下刀疤李跑去顧洲遠開的酒樓訛詐,天知道他當時有多緊張。
好在顧洲遠隻是把刀疤李幾人給留在了酒樓打雜,並沒有過多追究。
他趕緊把幫眾聚集起來議事,警告手下人都別去招惹顧洲遠。
可他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逃脫被手下蠢貨捅一刀的命運。
他狠狠瞪一眼蔣糰子,這個又醜又蠢的混蛋,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敢去得罪這尊大神?
「想必這位便是顧爵爺了?張某一時沒能認出爵爺,有失遠迎,還請爵爺恕罪!」
他朝著顧洲遠行了一禮,誠惶誠恐道。
周捕頭心裡暗暗鬆一口氣,張金虎倒還是個拎得清的,姿態放得這般低,這樣遠哥應該不會大動幹戈了。
顧洲遠眉毛一挑,戲謔道:「張老大好本事,竟然把我給認出來了!」
張金虎抱拳道:「爵爺豐神俊朗,即便是在人群裡,那也是別人矚目的焦點,張某別的本事沒有,可這眼睛也還算清亮。」
顧洲遠不緊不慢道:「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平日裡做事過於高調,惹來了許多仇家。」
「不過,據我所知,我與張老大未曾見過面,也從未結怨,是也不是?」
張金虎忙彎腰道:「顧爵爺說的哪裡話?張某敬仰爵爺還來不及,何談結怨一說?」
顧洲遠奇道:「既然未曾結怨,那為何張老大手下的人,一直要來找我的麻煩?」
「莫非?張老大覺得我是那軟柿子,想捏便來捏上一把?!」
張金虎三教九流各式各樣的人也算見得多了,像顧洲遠這般能帶給他如此大的壓迫感的人,還是他生平僅見。
他腰彎的更低了,臉上帶著惶恐道:「爵爺冤枉啊!」
「蔣糰子上回收了元亨酒家吳水平的銀子,跑去奪您的糖水秘方,這事兒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後來蔣糰子幾人被關進大牢裡,才有手下人跟我稟報了此事。」
「等到蔣糰子幾人出來,還被我用幫規處置,抽了30藤條。」
「不信,您問蔣糰子,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蔣糰子在一旁連連點頭:「沒錯沒錯,金虎老大是不允許我們收了商戶的例錢還跑去找人家麻煩的!」
顧洲遠沒想到,這張金虎還有點意思,跟一般的地痞流氓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張金虎見顧洲遠面色似有緩和,忙又道:「刀疤李那幾個傢夥跑去您的酒樓吃霸王餐,也跟我沒關係啊,我是明令禁止他們做這些事情的,可這幫混蛋總是對我陽奉陰違!」
顧洲遠呵呵笑道:「我不管他們是不是陽奉陰違,我隻知道他們是你的手下,小孩子做錯事兒了,我當然是要找大人的。」
張金虎試探著道:「要不我賠償您50兩銀子的損失?您看夠不夠?」
顧洲遠玩味道:「實話跟你說,我不缺銀子,我跑這一趟,隻是想來看一看,這青田縣的黑老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張金虎陪著笑臉道:「爵爺說笑了,我在您面前,哪裡算得上什麼人物?隻是一個勉強混口飯吃的小蝦米罷了。」
這傢夥態度極好,讓顧洲遠一時也沒找到理由發飆。
果然什麼樣的老大帶什麼樣的手下,蔣糰子這秒慫的樣子,大概就是跟這個張金虎學的。
周捕頭見氣氛還算融洽,臉上也重新掛起笑容:「遠哥,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讓張老大做東,請你去酒樓喝上兩杯,交上個朋友也好不是?」
顧洲遠斜睨他一眼,淡聲道:「我沒有跟地痞流氓交朋友的習慣,我自家就是開酒樓的,也不需要別人請我吃飯喝酒!」
他說完,眼睛緊盯著張金虎。
他不怕跟他牛逼轟轟叫囂的人,那樣的人直接弄死算逑。
他不喜歡笑面虎,因為這樣的人當面笑嘻嘻,最會背後捅刀子。
他故意把話說得極其刺耳,要是這個張金虎依然能夠做到面不改色,他便要提高警惕了。
必要時,他甚至可以趁著夜色,偷偷地抹除這個威脅!
張金虎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道:「爵爺說的是,我確實隻是個不入流的地痞流氓。」
他心裡也很是鬱悶,為什麼自己手下的這群蠢貨,要去招惹這個活爹?!
現在讓自己在這受辱,還一點都不敢還嘴。
他沒想到,他的這波氣不過,讓他暫時從黑白無常的勾魂名單上被劃掉了。
這時,院子外面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侯縣令跟侯嶽小跑著進了院子,與兩人一起的,還有一個30多歲的婦人。
這婦人頭髮高高挽成淩雲髻。
髻間斜插一支累絲嵌珍珠的玉蘭簪,兩側別著鎏金纏枝蓮紋的步搖。
一身紫色襦裙,看起來很是雍容富貴。
「姑父!姑姑!表弟!」張金虎趕忙打招呼。
侯縣令一見三方人全都全須全尾安然無恙,長長鬆了一口氣。
他聽到衙役來報,說是顧爵爺去找張金虎算賬去了,他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張金虎危矣!這是他當時心裡的唯一念頭。
以他對顧洲遠的了解,這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
說實在話,他對張金虎的死活,倒不是十分在意。
他在意的是,如果經由此事,導緻他跟顧洲遠的關係破裂,亦或是讓顧洲遠徹底發狂失控,那後果絕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