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字）

　　羅錚都要被臭小子煩死了，「一邊去一邊去。」

　　臭小子什麼的一點都沒比閨女可愛。

　　大安就緊緊抱住老爸的腿，「我也要抱。」

　　羅錚對兒子一向是秉持嚴厲教育，「都是小夥子了還要抱，羞不羞？」

　　大安撅著小嘴巴，「你還抱妹妹呢！」

　　沈檸看著爭寵的大安，哭笑不得道：「大安，別鬧了，趕緊過來吃飯。」

　　「娘，爹就喜歡抱妹妹，不抱我。」大安哭唧唧控訴。

　　沈檸皺皺鼻子，道：「妹妹作業都寫了兩頁了，你寫了沒？」

　　「我……」

　　「妹妹下午背了一首古詩，你背了沒？」

　　「我……」

　　大安瞬間蔫了吧唧的，有些沮喪。

　　沈檸突然話鋒一轉，「但是大安今天幫大人幹活，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值得表揚。」

　　大安瞬間笑開了花，「是啊是啊！」

　　我好辛苦的！

　　「晚餐獎勵你一個蛋，趕緊進來吃飯。」

　　「啦啦啦啦……」大安也忘了爭寵了，開開心心、蹦蹦跳跳跟著娘去吃飯。

　　戚堯也在洗澡間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出來就看到他們歡快鬧騰的樣子，人很恍惚，淡漠的目光也隨之黯淡下來。

　　他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感受過父親的絲毫溫情。

　　更從來不敢想象能和父親這樣嬉鬧。

　　他對戚善文存在最多的情感大概就是厭惡。

　　他厭惡那個叫父親的男人。

　　厭惡他對俞習娟的拋棄，厭惡他的軟弱虛偽，厭惡他的薄情寡義……

　　他這一生大概都不會有父親了。

　　可是看著大安可以在羅錚身邊撒嬌耍賴，卻又讓人難以抑制的羨慕。

　　小茹扭頭看了過來，「戚堯哥哥，吃飯了。」

　　羅錚這才扭身看著發獃的戚堯，「幹啥呢？趕緊進屋吃飯。」

　　戚堯的情緒管理得很好，一言不發垂著頭跟了進去。

　　吃了晚飯，戚堯做了一下關節活動，就開始在堂屋裡看書用功。

　　他不是一個讓自己情緒化很久的人。

　　相反地，他很懂得調節自己的情緒，理性而剋制。

　　江挽月深深覺得，這樣克制而自律的人何愁做不成大事。

　　俞習娟想給兒子做身衣服，就趁空給兒子量一量尺寸，然後又在旁邊默默做衣服。

　　她一直是個安靜而勤勞的女人。

　　隻是命運沒有給她完滿的婚姻，親愛的丈夫。

　　而且再過不久兒子又要奔赴省城，她用十二年的時間依舊換來枯守和等待，還有無盡的寂寞。

　　可到底還是要活下去。

　　她依舊每天勤勞，做著自己該做的事，等著該等的人。

　　江挽月沉默地觀察著這對母子。

　　漸漸地，從心裡同情起這個善良的女人。

　　其實俞習娟還很年輕，不應該這麼早就認命。

　　作為接受過後世獨立自主思想洗禮過、重活了兩世的江挽月覺得，女人的命運不應該依附男人。

　　任何境遇下，隻要不放棄，總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她和沈檸，就是因為惺惺相惜而成為了十幾年的好朋友。

　　這一世，她想把自己的人生活得更加徹底的精彩。

　　羅錚累了一天，正趴在竹床上休息，夜裡的涼風從天井上吹下來，吹得人格外的涼爽愜意，大安小茹興高采烈地扶著牆給爹踩踩背。

　　尤其是大安，踩得格外起勁，羅錚都懷疑臭小子是不是在拿他這個爹出氣。

　　戚堯會時不時擡頭看看，然後又低下頭專心看書做筆記。

　　小茹踩了一會兒就下去了，跑去給戚堯捶背。

　　她覺得爹爹都那麼辛苦，腰酸背痛，戚堯哥哥肯定也需要捶背。

　　戚堯略微詫異了一下，同時小姑娘暖心的舉動讓他不由莞爾，輕聲道：「我不用。」

　　小茹溫糯地問：「戚堯哥哥，你身上不會酸嗎？」

　　戚堯搖搖頭。

　　有也不會說。

　　少年好強，從不肯示弱人半分。

　　男人就該頂天立地。

　　流皿不流淚。

　　小茹就爬上凳子，怕戚堯哥哥寂寞，就跟少年嘮嗑，「戚堯哥哥，你知道我們生活的地方叫什麼嗎？」

　　戚堯：「……」

　　這麼沒頭沒腦的問題，他有點懵。

　　「叫地球。」小茹見戚堯哥哥回答不上來，於是很認真地說，「老師說，地球是我們的家園，我們要好好愛護它。」

　　戚堯：「……」

　　他有點插不上話，隻得繼續低頭看書。

　　實際上，他已經開始看高中的教科書了。

　　初中的內容實在讓他乏味無聊得很。

　　江挽月在一旁一邊嗑瓜子一邊看熱鬧。

　　沈檸喊江挽月過去，「挽月，我和俞姐一起弄了個制衣坊，現在十裡八鄉好多人來這裡做衣服，你有沒有好的設計貢獻貢獻呀？」

　　江挽月看了看沈檸的設計圖，一臉嫌棄，然後她坐了下來，握著鉛筆開始畫畫。

　　江挽月嘻嘻笑著走開。

　　她知道挽月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心得的。

　　前世也弄過服裝廠，成立過品牌。

　　她對美和時尚的捕捉一直很敏銳。

　　外頭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嘩啦啦的，然後伴隨著白亮的閃電。

　　小茹最怕閃電了，閃電一閃，她就一縮一縮的，「戚堯哥哥，閃電會不會把人劈成兩半呢？」

　　戚堯：「你躲著點。」

　　小茹：「萬一把房子也給劈成兩半了怎麼辦？」

　　戚堯：你的擔心真的好多。

　　他摸摸她的頭，「放心吧，不會，要是特別擔心，就回房間睡覺。」

　　沈檸：「小茹，戚堯哥哥在學習，你不要打擾他，你去拿自己的作業寫，還有大安，你不要再踩你爹了，趕緊拿作業本出來寫，一直到九點，能寫多少是多少。」

　　大安坐在老爹的背上，一臉苦惱，「我不想寫……」

　　沈檸：「你要學會控制自己，每天努力寫一點一點，不可以等到快開學的時候才來寫，要不然娘會鞭子伺候。」

　　羅錚催促著，「快去寫快去寫，一會兒我要檢查……」

　　大安哭唧唧都從老爹的背上下來，然後又哭唧唧去書包裡拿作業本，跟小茹一起在堂屋裡做作業。

　　沈檸：「背要挺直，不可以彎著。」

　　羅錚：「大安……」

　　大安立刻把小脊背挺直。

　　江挽月：當小學生好慘。

　　俞習娟一邊做衣服一邊看看孩子們，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平日裡大多數都是她一個人，現在羅錚沈檸和孩子們回來，家裡一下子就熱鬧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她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倆孩子許是白天透支得厲害，現在寫會兒作業就困得不行，大安時不時搓搓眼睛，沈檸也不難為他們，就打發他們去睡覺。

　　「戚堯，你也去歇歇吧，上工的事情不用太勉強，能幹就幹，不能幹就在家看書。」沈檸關切道。

　　俞習娟也道：「是啊堯子，趕緊去歇歇吧！明天再讀。」

　　戚堯收了書，就回了屋。

　　沈檸和羅錚也回屋睡覺去了。

　　江挽月是不大困，中午還休息了一下，安靜地在那裡畫畫，俞習娟也在安靜地做衣服。

　　「俞姐，你希望戚堯將來成為什麼樣的人？」

　　俞習娟擡頭想了想，「他想成啥就成啥，隻要做個好人就成。」

　　江挽月從畫紙上擡起頭，輕輕笑了笑，「俞姐，你看這兩款衣服的樣式，現在好多城裡人都這麼穿，你可以試著打個版出來，年輕姑娘會喜歡的……」

　　俞習娟仔細看了看兩款衣服的樣式，「這領子不好做吧？用土布做出來的效果也不好……」

　　「沒事兒，這設計稿你先存著，以後會用得著的，年輕的人審美每年都在變，隻有敢為人先，你才能成功。」沈檸起身伸了伸懶腰，「我先去睡了。」

　　「誒，好。」俞習娟對江挽月說的，似懂非懂，但她還是小心地將那些設計稿存好。

　　沈檸聽著外頭沒什麼動靜了，這才在屋裡跟羅錚說：「阿錚……」

　　羅錚累了一天，現在是一沾床就困，聽媳婦兒喊他，他立刻回應，「咋了媳婦兒？」

　　沈檸束著發，穿著背心短褲躺他身邊，悄聲道：「我跟你說哦，我今天白天看見老五跟一個小姑娘在偷偷見面……」

　　羅錚正睏乏著，一聽這話，人立刻精神了起來，「跟誰？」

　　沈檸：「太遠了，我沒太看清，可能也不熟，不過應該是咱大隊的……」

　　「我沒聽那小子說處對象的事啊，姑不是已經給他物色好李嬸女婿的妹子了嗎？」

　　沈檸：「我也納悶呀，所以你明天問問他，老五既然不想張揚，你就私下問問，或許是我誤會了也說不定，但問清楚總是好的，我就擔心老五性格悶，有喜歡的對象也藏在心裡，耽誤自個兒。」

　　「好，我明天問問。」

　　沈檸：「你快睡吧，都累一天了。」

　　羅錚撫了撫沈檸微微隆起的腹部，然後在她身邊，閉上眼睛睡去。

　　他累了一天，入眠速度很快。

　　沒多時，沈檸就聽見耳邊他清淺的酣睡聲。

　　到了第二天，還在下雨。

　　雨水順著屋檐不斷往下，到處濕漉漉的。

　　沈檸醒得早，一出房門，就詫異地瞧見堂屋的竹床上躺著兩個人。

　　一個是戚堯，戚堯似乎格外喜歡睡冰涼的竹床，少年手長腳長，佔據了大半的竹床，而旁邊居然躺著小茹。

　　這個丫頭也不知道在這裡睡了多久，這會兒很霸氣地將腿壓在戚堯身上，抱著戚堯睡得像小豬豬一樣，格外的香。

　　沈檸汗了汗。

　　江挽月正伸著懶腰出來，就看見這麼有愛的一幕，差點沒笑出聲，「哎呀呀，兄妹倆感情這麼好呀！」

　　沈檸聽出了這話裡的不對味兒。

　　俞習娟也起了，見他們倆睡得這麼香，忍不住笑。

　　不過都是孩子，尤其是小茹，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娃，沈檸和俞習娟都沒多想，反而是江挽月，又忍不住腦補起來。

　　江挽月想著想著，嘴角就不住往上揚。

　　台言害人不淺吶！

　　戚堯其實早就醒了，隻是小姑娘一直趴在他身上，他不好動，就保持躺著的姿勢。

　　現在被人圍觀，少年意氣，更不願意睜開眼睛，索性就繼續裝睡覺。

　　大人們各忙各去，小茹迷迷糊糊轉醒，揉揉眼睛，滿眼迷茫：我是誰？我在哪兒？

　　戚堯這才起身去洗漱，沈檸摟著女兒問：「怎麼在這裡睡呀？」

　　小茹剛睡醒，人很遲鈍，想了好半天才開口，聲音軟軟地說：「我起床的時候你們都沒起來，我看戚堯哥哥在這裡睡覺，我就也爬上來躺會兒，然後就睡著了……」

　　「以後不許了，會著涼的。」

　　小茹笑嘻嘻道：「戚堯哥哥可暖和了，一點也不冷。」

　　經過的戚堯額頭上滑下一排黑線。

　　沈檸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教教閨女什麼是男女有別？

　　嗯，私底下得說一下。

　　戚堯現在也大了，雖然年齡擺在那裡，不管看上去比同齡人成熟多少，依舊有少年的稚嫩，但身形和力量已經趨近成人，某些隱秘而不可言說的生理正在一刻不停地發育。

　　小姑娘還是得對異性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會比較好。

　　隨著孩子的長大，沈檸意識到，基礎的x教育似乎刻不容緩。

　　羅錚吃了早飯出門去找老五說對象的事情。

　　而荔枝姐妹跑來找大安小茹玩。

　　荔枝拿著作業題來問戚堯。

　　荔枝來找戚堯問問題，俞習娟心中歡喜，特意去煮了毛豆給孩子們吃。

　　野菜和大安在下棋，盼盼和小茹在玩翻花繩的遊戲。

　　用一根繩子結成繩套，一人以手指編成一種花樣，另一人用手指接過來，翻成另一種花樣，相互交替編翻，直到一方不能再編翻下去為止。

　　這個遊戲最大的樂趣在於翻出新花樣，展現自己的聰明才智。

　　盼盼翻出五角星，小茹翻出麵條，你來我往，好不認真。

　　野菜跟大安一邊下棋一邊聊天說：「大安，你說象的力氣大，還是馬的力氣大？」

　　「應該是象吧！」

　　「那你的力氣大還是小茹的力氣大？」

　　「肯定是我！」大安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

　　這麼明顯的問題還要問嗎？

　　他肯定比妹妹有力氣啊！

　　野菜就不解了，「那你和小茹是一起從舅母肚子裡生的，為啥你的力氣比小茹大？」

　　大安以為野菜不相信他是個有力氣的boy，就跑過去抱小茹。

　　小茹正在專心玩翻花繩，突然被哥哥從身後襲擊，嚇得大叫了一聲。

　　說到底還是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大安是把小茹抱起來了，可是力氣有限，平衡又不懂控制，小茹直接撲騰著雙手，控制不住往前倒，眼看著要摔了。

　　荔枝急喊，「小心小心……」

　　戚堯眼明手快，及時伸出雙手把小茹抱過來……

　　更新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