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姨娘是個謹慎的性子，“侯爺在禁足，我們出去好嗎？”

　　 二姨娘聞言忙道：“也是，奴婢歡喜傻了，竟然忘了這出。那就再等等吧……”

　　 “不用等了，咱們和他，相互不妨礙。”顧婉甯道。

　　 “那初嬷嬷呢？”三姨娘問。

　　 顧婉甯：“……我就說我出門尋生子的方子。”

　　 說到這個話題，幾個人都把目光投向顧婉甯的肚子。

　　 她們定然以為，徐渭北已經在辛勤播種了。

　　 顧婉甯心說，他可沒有種地，都拿去澆灌了“小雛菊”。

　　 高覽站在徐渭北身邊不敢做聲，然後就聽自己主子發狠道，“早晚一并攆出去，沒有一個好東西！”

　　 高覽也不敢接話，隻當自己聾了。

　　 顧婉甯要出府的消息，還是初嬷嬷告訴徐渭北的。

　　 “夫人為了讓公主欣慰，求子心切……”

　　 下半句沒說出來的應該是，請侯爺多多配合。

　　 徐渭北想的卻是，這個女人眼裡是一點兒都沒有自己，出府都不跟自己說一聲。

　　 他才不信什麼求子的鬼話。

　　 求子心切出門去？

　　 出門借種？

　　 天天一個房間裡睡，她睡得比豬還香，徐渭北可沒感覺到她的心切。

　　 “去打探一下，她到底要出門做什麼。”徐渭北冷着臉吩咐高覽。

　　 高覽苦不堪言，忍不住抱怨道：“侯爺，要不您身邊再找個丫鬟伺候吧……這些事情，屬下去似乎不太合适吧。”

　　 從前那誰在的時候，是不用他的，隻可惜現在，唉。

　　 可是徐渭北銳利的目光掃過來，高覽就像受氣小媳婦一般乖乖地去了。

　　 他倒是個厲害的，很快把事情打聽清楚了。

　　 簡而言之，就是幾個女人出去閑逛，然後去二姨娘家的鋪子裡轉轉。

　　 人畜無害。

　　 徐渭北卻陰謀論，懷疑顧婉甯是出去和顧家的人見面，傳遞消息。

　　 高覽讷讷道：“傳遞什麼消息呢？”

　　 總不能是您睡覺打不打呼噜，說不說夢話吧。

　　 因為自從侯爺回府以來，和夫人就沒正經說過什麼啊！

　　 “不好說。我既回來，又和他們正面對上，顧老賊一定會反擊。”

　　 那倒是有可能，畢竟您做得确實挺過分。

　　 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

　　 您把人家的好大兒都給打了，誰不記恨？

　　 “你明日暗中跟着她們。”

　　 “是……就是屬下心裡有點沒譜，四姨娘，她着實有些厲害。”

　　 高覽偷窺，已經被周芽芽抓到三次了。

　　 都三次了。

　　 高覽覺得自己這臉都無處安放了。

　　 “那就把她留在府裡。”

　　 “留在府裡？說您要找她嗎？”

　　 “你看着辦。”

　　 于是，對出門最為盼望的四姨娘，在出門之前迎來了晴天霹靂。

　　 ——徐渭北喊她去伺候。

　　 對此四姨娘是無比抗拒的。

　　 “你回去告訴侯爺，等我晚上回來再說。”她對高覽道。

　　 高覽：“晚上初嬷嬷盯着呢，侯爺得回房。”

　　 “初嬷嬷——”四姨娘大喊一聲，“侯爺喊我去伺候！”

　　 今日誰攔着她出門，誰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敵人，别怪她心狠手辣！

　　 天知道，她在侯府都要憋瘋了。

　　 高覽：“……”

　　 完了完了。

　　 然後初嬷嬷來了，高覽铩羽而歸。

　　 大姨娘偷偷說四姨娘：“你膽子怎麼那麼大？就算你不想去，也委婉一些。”

　　 四姨娘委屈地道：“就算今晚回來死路一條，我今天也是要出門的，誰都别想攔着我！”

　　 顧婉甯心裡也在猜測，徐渭北找四姨娘做什麼？

　　 江秋白不在了，所以想到了府裡這些女人？

　　 就是他為什麼先看上了一團孩子氣的四姨娘？

　　 想老牛吃嫩草呢，老東西！

　　 再說高覽，愁眉苦臉地回去複命。

　　 為了避免被罵，他立刻提出了備選方案。

　　 “既然如此，屬下就說，奉命去保護四姨娘，如何？”

　　 “那豈不是讓她成了靶子？你直接說，保護顧婉甯便是。”

　　 徐渭北從來沒有對周芽芽有過男女之間的想法。

　　 當初他是被迫把人留下的，也是替人照看，日後要完璧歸趙。

　　 所以看在“趙”的面子，他不希望周芽芽成為衆矢之的。

　　 “您說保護夫人，夫人就知道是監視的托詞了。”高覽苦着臉道。

　　 “那你就隻管去告訴她，我就是讓你去監視她的，看她能奈我何！”

　　 他們顧家，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唉，是。”

　　 于是，顧婉甯喜提跟屁蟲一枚。

　　 這一行人出動，浩浩蕩蕩，倒也熱鬧。

　　 顧婉甯先帶着幾人去了南北貨鋪子，不過這次沒有什麼令人激動的發現，她就沒買。

　　 大姨娘帶了些針線出來賣，原本是打算找繡坊，沒想到被南北貨鋪子看上，一幅雙面繡插屏，就賣了六十兩銀子，其他零碎小東西，也賣了二十多兩。

　　 四姨娘笑着喊她請客，大姨娘笑着答應。

　　 二姨娘則一直在打聽價格，看着人流，偷偷和顧婉甯嘀咕這鋪子的利潤。

　　 三姨娘和往常一樣，安靜的，沒有什麼存在感。

　　 高覽離她們幾步遠，拉開距離，卻也不敢離開。

　　 “沒有什麼要買的，咱們就走吧。”顧婉甯道。

　　 “是，夫人。”幾個人連忙答應，簇擁着她一起往外走。

　　 剛出了門，就有個衣衫褴褛的小孩過來讨錢。

　　 看樣子，不過五六歲模樣，瘦骨嶙峋，顯得眼睛格外大，衣不蔽體，赤着腳，十分可憐。

　　 顧婉甯讓二丫給他五個錢。

　　 二丫不太樂意，道：“夫人，多半都是騙人的。這些小乞丐，很多背後都有大人驅使……”

　　 “給他吧，五個錢，就算真如你所說，那讓他今天不挨打，也算我們做善事了。”

　　 萍水相逢，不辨真假，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探究真相。

　　 這五個錢，花了讓自己心安，日後不必總惦記。

　　 “夫人說得對。”大姨娘也拿了兩個錢出來。

　　 其他人見狀也都随了兩文錢。

　　 小孩得了錢，對着她們行禮作揖，高高興興地跑開了。

　　 “在自家見不得親姐妹好，出門裝什麼活菩薩。”忽然一個涼薄的嘲諷聲音從前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