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了茶錢,舒顔離開茶樓。
去大理寺查案那麼久,相關的案件串聯,她手上的證據的确都指向慕容征。
如果不是孟弘突然叫她跟着去金水城,慕容征就應該是繼孫太尉之後,第二個被她扳倒的重臣。
舒顔自然不信外界傳的那些,說什麼皇帝為她這個鎮北将軍申冤。
定然都是借口。
孟弘才不是這樣的人。
多半是金水城中查出了什麼線索,必須要除掉慕容征一黨,所以才借了給她舒顔洗冤的名頭行事。
這樣,才符合孟弘的心思。
不過,既然孟弘出手了,無論他出于什麼目的,她都樂的坐享其成。
她隻等着看慕容征最後的下場。
隻是……
當舒顔站在人來人往的京城街道上,驟然撲面的巨大迷茫感,讓她愣在那裡。
被黑鱗衛設計
落江,她之所以還願意重回京城,就是來收尾的。
過去,她一心為北郡那些枉死的冤魂而行動。
現在孟弘把她要做的事給做了,她反而一時沒了行進的方向。
舒顔就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直到天色逐漸暗下來,她才發現周圍的景色越來越熟悉。
不知不覺,她竟來到了嚴宅附近。
想到自己才離開短短時日,就發生了這麼多變故,文心、李星河他們肯定都擔心壞了。
她想悄悄進去看一眼大家,就在她準備要翻牆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嚴宅附近多了許多小攤小販。
嚴宅不處在鬧市,甚至還比普通街道更安靜些,在這裡做生意……
也不知是孟弘的人,還是孟臨的人?
算了。
舒顔打消了進去看文心等人的想法。
嚴書已經掉入江中死了
,這個消息肯定早随着皇帝的回京而傳遍京城。
她也沒有合适的身份再出現,索性就算了。
文心那群孩子一向獨立,她留在宅子裡的錢财也不少,這些足夠他們以後好好生活。
收回往嚴宅走的腳步,舒顔假裝路人,從容的改從嚴宅門前經過。
那些小販,沒有一個人多看她一眼。
此時,街上已經燈火通明。
舒顔站在其中,被燈火輝映,她反而愈發不知該去往何方。
其實,她第一想的就是去竹林寺陪伴母親。
但是孟臨對那裡太熟了,她怕在那裡遇到他。
于情上,孟臨對她很好,處處維護她,兩人一同在戰場并肩對敵,心中有個聲音叫她信任他。
于理上,他卻是孟弘的弟弟,孟弘要殺她,孟臨會如何抉擇呢?
這個問題,舒顔不想
去試探。
所以母親那裡,她暫時也不能去。
這樣一來,舒顔就又重新陷入躊躇,也是在此時,她看到了醉醺醺的敲府門的舒振天。
“開門,開門……”
小厮打開門,“侯爺,您今日回來的早。”
舒振天一把推開他,“一個看門小厮,還想管本侯爺回來的早晚?”
小厮急忙道歉,“侯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舒振天卻不聽他啰嗦,直接往大廳走去,那小厮無奈的關上大門。
看到舒振天,舒顔心中忽然有了主意,一個翻身直接進了舒侯府。
舒振天一路往府裡走,一面環視四周。
大概是因為皇上說要替舒顔伸冤的緣故,舒侯府忽然比從前有了些生機的樣子。
夜裡,再也不是到處烏黑一片,各個角落都點上了照明的燈籠。
他
抱着酒壇子,搖搖晃晃去了祠堂,不過當他進門的時候,首先自己就先笑出了聲。
“哈哈,我這是怎麼了,來這裡做什麼?”
明明兒子的牌位早就讓妻子高芸拿走了。
不,現在也不是他妻子了,人家是京城外竹林寺修禅問佛的高人。
他一邊出門,一邊自言自語,“高芸你是對的,咱們兒子是被冤枉的,是我當年不信他!”
哪裡是妻子硬要拿走牌位,和他和離,是他生氣兒子勾結外國,根本不讓兒子的牌位進舒侯府的祠堂,他的妻子才決絕而走的!
一想到他和世人一樣誤會了兒子這麼多年,舒振天的心,就劇痛無比。
酒壇子被他猛的扔到地上,碎裂聲中,夾雜着舒振天“嗚嗚”的哭泣聲。
站在角落的舒顔,心情複雜的看着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