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風,吹着孟弘衣袍獵獵,他深沉的目光追随着山腳正逐漸遠離的馬車。
“皇上……”桑默來到帝王身邊,“真的,就讓嚴書這麼走了?”
在他看來,皇上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嚴書。
黑鱗衛終于在竹林寺周圍找到了人,偏偏皇上沒有動作不說,還把黑鱗衛支走,自己和嚴書說了好一會話。
這可把遠處的桑默吓的不行。
他也沒想到,江上那一番動作,竟然沒能真正殺死嚴書,反而還叫他逃了。
而且,這嚴書太厲害了,不僅懂易容之術,還把自己化成一個女子的模樣。
要不是皇上下令堵住來人,桑默真的認不出來這就是嚴書。
嚴書命大沒死,定然是恨極了皇上。
皇上和和嚴書單獨呆着說話的時候,桑默提着心,大氣不敢喘。
遠遠
瞧着嚴書和皇上,越說越劍拔弩張,他也握緊了手中劍,隻等皇上一句話,他就沖過去保護皇上。
可是,皇命沒等來,他等到了高夫人來竹林。
就在高夫人去到二人面前後,嚴書身上的怒氣就神奇的消失了。
而後,也不知三人說了些什麼,最後嚴書竟然扶着高夫人坐上馬車離開。
手下黑鱗衛詫異,“頭兒,這位高夫人,過去不就是舒侯的夫人,她怎麼會跟着嚴書一起離開?”
桑默也不知其中奧秘,隻來到皇上身邊待命。
一直到馬車沒了蹤影,孟弘才頹然的道,“回……宮吧!”
八匹馬拉就的奢華馬車,走上和舒顔馬車相反的方向。
車輪滾滾,孟弘看看鬓邊垂下的一縷華發。
當初舒顔自焚于北郡大營,他睚眦欲裂,一直在清查真相。
真相查到一半,他反而是結合蛛絲馬迹發現了另一個真相,那就是,舒顔是女子!
這件事,他也親自從高芸那裡得到了認證。
那時他就明白了,即使沒有那道被慕容靜扭曲的旨意,舒顔也不可能配合黑鱗衛押送回京受審。
一旦被驗明正身,她女子身份暴露,便是欺君之罪,便更是會被有心之人攻讦。
所以,舒顔的命運,在他決定發旨的時候,就已經被注定了!
“到頭來,誰也不怨,都怨朕自己!”
知道真相的孟弘,曾在無數個夜晚對着舒顔的畫像黯然歎息。
後來高芸來求下旨賜和離離開舒侯府,他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甚至竹林寺,也是他偷偷給高芸安置的。
因為愧對舒顔,這麼多年,他一直不敢出現。
唯一來的一次,就是這次
。
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舒顔,今生,我們不會再見了!
就在馬車剛進城門,陣陣喪鐘聲在京城上空轟鳴。
這時,一個黑鱗衛快馬來到孟弘馬車前,“皇上,皇後她薨逝了!”
此時舒顔的馬車走遠,她緊緊握着母親的手。
高芸到此刻,還不是不能相信,“娘這不是在做夢吧?我女兒真的活着?”
舒顔笑笑,“娘,您不是在做夢。”
“快跟娘說說,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多久了,你為什麼不立刻回來找娘?”
“娘,事情很複雜,我一時也說不清,聽我慢慢給你說……”
舒顔便從舒丫頭的事情講起,從舒丫頭備受舒家父子欺淩到被賣進花樓,再到她的醒來……
等馬車走走停停,花快一個月的時間到了桃園村,舒顔這一年多的經
曆,也終于都說給了母親聽。
高芸感慨萬分的去大槐樹下祭拜舒丫頭,訴說着對她的感激之情。
舒顔則是趁機檢查了周圍的藥田。
自她走後,河邊的藥田就交給徐成娣和阿福照料。
眼下,她瞧三七藥苗茁壯,顯然一直被用心照料。
舒顔滿意的點頭,順手摘了些田間的小野果給小蛇吃。
等她在藥田溜達了一圈,高芸終于在大槐樹下說完了話。
她對舒顔道,“走吧,帶我瞧瞧舒丫頭住過的、咱們以後要住的地方……”
舒顔便過去攙扶母親。
兩人剛起身,就見田間忽然出現了一抹高大的影子。
看到風塵仆仆的來人,舒顔先是一愣,接着就紅了眼眶,“你怎麼來了?”
來人疲憊一笑,“這是北郡,是我的管轄之地,沒有哪,是我不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