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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暗念

大帝姬 希行 7858 2025-04-13 12:05

  雖然民衆愛看熱鬧,但如果真在身邊發生動亂,還是很可怕的事。

  “我還記得以前呢...”另一桌的一個男人聽到回頭壓低聲道,“先帝剛駕崩那會兒,京城可亂了一段呢,天天有人被抓,路上也常有死屍,對了還有你們這種...”他伸手指着茶棚,“路邊啊城鎮裡啊的茶棚酒樓莫名其妙的就會沖進來一群人打殺,然後被牽連...死的無辜。”

  茶棚的婦人似是被吓到了,本就怯弱的面容發白,喃喃着這可怎麼辦這可活不了了。

  “你不要吓唬大嬸了。”那桌的另一個男人看不下去,笑着探身道,“戈娘子,沒那麼吓人,如今天子在呢,亂不了。”

  這邊說笑着,又有人走過來,啪的一聲将一條草繩甩在桌子上,其上串着幾條魚還在撲騰。

  “哎,你們兩口子今天要魚嗎?剛打的。”女聲說道。

  桌子邊坐着的幾個男人都笑起來:“苗家娘子,你賣魚态度也好一點嘛。”顯然都是認識的。

  那婦人将背簍卸下,對幾個男人一笑:“戈大姐又不會跟我計較這個。”

  茶棚婦人果然隻是笑了笑,将魚拎起來道了聲我去給你拿錢便轉到竈火邊,這邊賣魚的婦人倚着桌角跟那幾個男人說話,擺着自己的手。

  “..天越來越冷了,魚也不好打呢。”她歎氣說道,“今天累了一天,還沒喝口熱湯呢。”

  便有一個男人忙對竈火那邊的婦人揚聲:“戈大嬸,來碗羊湯。”又嘻嘻笑看倚着桌角的婦人,“再加個蒸餅怎麼樣?”

  婦人對他點點頭:“要肉的。”

  男人嘿嘿笑再次揚聲,那邊戈娘子應了聲。

  “苗家娘子啊快坐下。”男人們嘻嘻笑邀請。

  這婦人也沒有推辭,扭着腰坐下來。

  “哎呀看着手打魚打的都粗糙了。”

  “苗家娘子,天天賣魚,身上沒有半點魚腥味呢...”

  暮色裡大路邊簡陋的桌子前,粗俗的鄉民粗俗的說笑着為粗俗的生活添些樂趣,裡外路上走過的人們并不以為奇。

  暮色漸漸散去夜色籠罩,茶棚的點亮了燈籠,在深秋的風中搖曳,茶棚的裡外的客人也都散去了,城門關閉也沒有人趕路進城了,茶棚裡隻餘下幾個客人。

  賣魚的婦人手拄着頭嗑瓜子,一面看向竈火邊:“大哥呀,不要忙了,過來坐坐嘛。”

  竈火邊有黑影晃動有人站起來,原來除了婦人還有一個男人在幹活。

  男人走過來。

  “四面兵馬都在動。”另一張桌子前腳下堆着柴的男人先開口說道,“黑甲衛截殺了不少人。”

  男人在他身邊坐下,大約是被竈火熏的臉黑乎乎,隻一雙眼暗夜裡閃亮,道:“秦潭公被關起來,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站在一旁的婦人握緊了手:“那青子她,是不是很危險?”

  “戈姐,青子少爺那邊護着的人很多的,我日常都近不了身,你放心好了。”打柴的貨郎說道。

  戈川松口氣。

  妙妙扭腰一步跨過來在這邊坐下,道:“笃大人,我們要做些什麼?大家都已經準備好集結了,去幫忙對抗黑甲衛嗎?”

  笃搖頭道:“當然不,我們進城。”

  進城。

  别人倒還好,站在燈下的戈川眼亮了起來,上前一步。

  “現在這個時候我們接近青子少爺,要是被發現,會給她惹來麻煩吧。”貨郎低聲道,要不然他們也不會一直盤踞在城外,遠遠的避開薛青,他們五蠹軍的身份對秦潭公那些人來說太熟悉了。

  笃道:“現在城裡亂了,反而方便。”看向幾人,“我們不靠近在相爺他們的護衛外盯着,黑甲衛的手段我們更熟悉。”

  貨郎等人對他的決定從無異議都應聲是。

  戈川更是難掩激動喃喃:“太好了。”

  妙妙姐掩嘴笑:“戈姐可想青子少爺呢,快要一年沒見了。”

  戈川笑的眼睛亮亮,道:“是啊。”又歎氣,“這一年吃的不知道怎麼艱難呢,小康哥不是說,經常出來去酒樓廚房偷吃的嗎。”

  妙妙咯咯笑:“哎呦我的戈姐,這個算什麼要緊事,你竟然惦記這個。”

  戈川道:“吃喝是小事,但也很重要啊,一天天過的艱難,能吃的熨帖多少能舒心。”

  康年擺手道:“你們這些女人,什麼時候都吃啊穿啊的,我先走了。”說罷拎起柴堆疾步消失在夜色裡。

  妙妙姐歎口氣,擺擺手:“你們兩口子收攤吧,我也走了。”搖搖擺擺邁步。

  笃叫住她。

  妙妙姐高興的回身,道:“哎呀我也要留下來嗎?”

  笃指了指桌子邊的背簍:“丢東西了,妙妙,你做事要細心啊。”

  戈川已經将背簍拎起來,妙妙伸手屈身讓她給放在背上,再次擺手道:“知道啦知道啦。”

  戈川摘下茶棚上的懸挂的燈籠遞給她。

  “我還用...哦做做樣子我又忘了。”妙妙笑道,接過提着燈籠邁步,燈籠搖搖晃晃在夜色裡遠去。

  笃道:“我們也收拾了吧。”

  戈川應聲是。

  随着幾聲輕響,竈火熄滅,路邊的茶棚攤子瞬時淹沒在夜色裡。

  夜色裡的大路上燈籠搖搖晃晃,照着腳下一片光亮,小碎步忽的頓了頓,然後便又繼續向前,還有小夜曲哼唱起來,大約是因為怕黑壯膽聲音顫抖,小曲也變得顫顫巍巍聽起來很是駭人。

  有黑塔般的黑影從路邊蹭的跳出來,顫巍巍的小曲陡然拔高發出一聲尖叫,旋即又消失。

  “站着。”兇狠的聲音喝道,抓住婦人的肩頭,婦人手中燈籠照耀下寒光閃閃,一把刀也遞過來抵在婦人身上,“把...哎?”

  話沒說完,低頭看手中,已經空空。

  刀呢?

  燈籠照耀下,刀倒是依舊閃閃寒光,并沒有落在婦人的身上,而是她的手裡。

  夜色裡一陣沉默。

  以往搶劫都要說把錢交出來,這一次難道要說把刀交出來?

  念頭閃過,刀又被塞回了手裡,同時還有婦人讪讪的笑。

  “不好意思啊,忘了,一時手順。”她說道,“你繼續。”

  什麼,什麼鬼啊!大漢隻覺得腦子發懵,驅散發懵的辦法就是.....“呔!把錢交出來。”他兇狠的喝道,握緊手裡的刀抵住婦人的脖子。

  妙妙仰着頭向後躲,道:“大哥,我一個賣魚的,哪裡有錢啊.....你看我的筐都是空的。”

  女聲嬌怯,抓着的肩頭豐腴柔潤....沒錢啊,大漢的眼神閃閃,臉上浮現獰笑。

  “沒錢也行,那就陪大爺...”他淫笑道。

  話音落婦人的手按住了他的手,人也站直了身子,幾乎貼上了他的臉,香氣撲面,同時有婦人的聲音。

  “那可不行。”

  不行?可由不得你!大漢兇狠要伸手,但忽的脖子一涼,什麼啊,他低頭看去,借着那婦人手裡依舊拎着的燈籠光亮,看到原本在自己手裡的刀,又到了那婦人手裡,而且刺入了他的脖子,再向下一劃.....

  大漢發出一聲幹澀的呃聲,瞪圓眼瞬時沒了氣息,人向後倒去。

  妙妙甩着刀子,嫌棄抖着衣袖。

  “真是麻煩啊,現在世道這麼亂。”她唉聲歎氣抱怨。“笃大人總是說我不細心,你非讓我殺你,這不是添亂嘛,還得把你的屍體處理了...戈姐現在又不肯賣人肉包子....”

  嘀嘀咕咕唉聲歎氣彎身将倒地的屍體拎了起來,夜色昏燈照耀下婦人的身形越發的嬌小,身上背着籮筐,一手拎着燈籠一手拎着一個橫着比她站着都大塊的男人,搖搖擺擺輕輕松松的前行。

  走了幾步大約她也反應過來這樣子太違和,手揮動燈籠熄滅。

  夜色掩蓋了一切。

  .....

  .....

  雖然進出城門審查嚴苛,但并不能阻止人們的出行,在深秋的日光下,一群士子在城門口話别。

  正如先前所說,朝廷發生了指罪秦潭公以及秦潭公杜門自辯的大事,但這是大人物的大事,對于新科進士們這些小人物來說安安穩穩的完成了朝考,分配,六部衙門也如常運轉,不斷有被分配去各州府觀政等候縣令等有缺充入的進士們離開京城,秋日送别,既蕭瑟又意氣風發。

  吟詩作對自然少不了,下一次再這樣聚會熱鬧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作為同科大家的關系在官場上是很親厚的。

  “啊,薛狀元來了。”

  随着這一聲喊,熱鬧更甚。

  “要叫翰林老爺了。”

  “薛翰林,難得難得。”

  薛青沒有穿官服,翻身下馬,看上去形色匆匆,主動端起一杯酒,對幾位離京的同科敬道:“一路順風。”

  衆人忙都齊齊飲酒。

  “薛翰林,可能作首詩。”有人說道。

  聽到這話薛青以及被送行的人們都露出古怪的神色,作詩啊。

  送别作詩是最常見的,但是....

  “這個,來日可好?我還要再去一趟大理寺。”薛青面帶歉意道。

  衆人回過神,是啊,青霞先生的案子,如今秦潭公杜門自辯,青霞先生被害的案子更笃定了幾分,薛青作為學生自然忙着這些....

  “薛翰林自便。”大家忙說道。

  那幾個被送行的也都松口氣,又肅容道:“青霞先生的事是我們大家的事,我們盡管要去地方,但如果有什麼用得着的,薛青,你一定要說,我等必然同仇敵忾。”

  衆人随之附和,薛青沒有拒絕,再次斟滿酒,一飲而盡,一切盡在酒中,衆人亦是激動同飲。

  “我就先告辭了。”薛青帶着歉意說道。

  衆人滿是理解,催促他快去,目送少年翻身上馬疾馳而去,真是來去匆匆....

  “薛狀元這麼忙還來送行,真是有情有義。”不少人感歎,這少年真是沒有半點的倨傲。

  少年的馬匹在街上穿行,雖然匆匆但小心的避讓行人,并沒有引起多少注意,那少年也神情專注的看向前方,沒有注意到一條巷子裡走出來人看過來擡手.....

  還是不要喊了,蟬衣将擡起的手放下,到了嘴邊的話也咽回去,看那少年越過向前而去,真是忙啊,以後就是官老爺了。

  蟬衣站在街口,恰好也有一塊上馬石,不由想到當初在長安府,與那少年并肩而坐,那時候可沒想到他真的能中狀元,當上官老爺,才十五六歲而已.....

  蟬衣抿嘴一笑,将藥箱拎好看了看四周,認定一個方向邁步而去,穿過大街小巷,來到禦街這邊,在來往的官兵審視下停在宋宅的角門口。

  “是蟪蛄啊,咿,你師父已經走了。”開門的人客氣的說道。

  蟬衣點點頭,道:“是,師父去太醫院了,讓我送藥方來。”說罷打開藥箱拿出一張方子,“給李大夫的。”

  門人哦了聲,接過,道:“你稍等。”

  宋家的宅門不是說進就能進,但也不是來了就能随意走開的,蟬衣随着楊靜昌來過兩次知道這個規矩,應聲是在門邊安靜等候。

  片刻之後門人又回來了,手裡已經沒有了藥方,道:“李大夫看過了,正是要這個。”

  蟬衣含笑應聲是,便要告退,門子叫住她。

  “蟪蛄先别走,李大夫說有副藥是你師父慣常做的,現在急用,你幫忙看一下,免得出錯。”他道,“我已經禀告過了,你請進來吧。”

  蟬衣應聲是邁進去,門随之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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