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毅向來忙碌，直到夜幕降臨才來到心園。

　　 “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

　　 江婉招呼他坐下，道：“不算晚，還有人比你更晚呢！”

　　 “子豪啊？”歐陽毅笑問：“他的馬場開始建了？”

　　 江婉低笑：“前天就開始了，聽說雇了十幾個短工，這兩天開始在除草。”

　　 歐陽毅洗手擦手，道：“人手多的話，十幾天應該就能弄好。”

　　 “一開始好像還雇了人搭建棚子。”江婉解釋：“後來擔心不夠穩固，幹脆雇瓦匠砌磚。秀眉興奮得很，天天拉着雲川一起去幫忙。雲川一個勁兒抱怨太髒太累，還擔心被蛇咬，今天沒敢再去，躲屋裡看書畫畫。”

　　 歐陽毅輕笑：“想不到子豪對馬場如此感興趣！”

　　 江婉卻頗無奈，道：“瞎玩！”

　　 本來她是不贊同的，但見他每次一提起就雙眼發亮，她就沒攔着他。

　　 大姑姐一開始很意外，說家裡的經濟還隻在初步恢複階段，哪能搞哪樣吞金般的娛樂項目！

　　 她說，騎馬消遣是纨绔燒錢的行徑，甚至埋怨江婉怎麼沒攔住弟弟。

　　 江婉卻心有不忍，解釋說他現在不玩樂器，也不出去喝酒花天酒地，不好剝奪了他目前唯一的愛好。

　　 大姑姐聽完，想起了家裡落難那會兒，弟弟所有心愛樂器被通通砸得稀巴爛的場景，忍不住歎了歎氣。

　　 江婉知曉自己如果反對，陸子豪最終會聽自己的，但她沒舍得，仍是支持他去辦。

　　 這些天他歡喜得很，天天眉開眼笑，還說等她生下孩子養好身體，就要帶着她一起馳騁馬背上，讓她體會一把快馬奔馳的痛快。

　　 “毅爸爸！”小歐哒哒跑進偏廳，小嘴巴嚷嚷：“你買的新書包好醜哦！”

　　 歐陽毅睨了一眼兒子，解釋：“那是你爺爺送你的。書包的功能是裝書和筆，不是擺設，不用圖漂亮好看。”

　　 這時，李香妹端了一大碗粉條進來。

　　 歐陽毅答謝接過，問：“你們……怎麼不吃？”

　　 李香妹答：“俺們剛吃了烤糍粑，都還不餓呢！”

　　 歐陽毅卻餓極了，大口大口扒拉起來。

　　 小歐拉住江婉的手撒嬌，說他還要吃烤糍粑，說喜歡甜甜糯糯的餅子。

　　 “不行。”江婉搖頭：“糍粑難消化，你吃兩個已經太多。記住，每次最多隻能吃兩個，不能再多。”

　　 小歐嘟嘴，仍想争取一下。

　　 “媽媽～～就多半個？好不好？”

　　 江婉罷手：“但凡對養身體不利的東西，都得盡量忌口。聽話，明天我再給你烤多兩個。如果一次吃太多，肚子吃壞了，不僅要吃藥好幾天，三餐隻能吃白粥和米糊。你自己算一算，哪一種劃算？”

　　 小歐不敢撒嬌了，乖乖答好。

　　 歐陽毅将碗裡的雞翅挑出來，想要給兒子——卻被江婉攔住了。

　　 “他吃飽了，不能再吃肉。”

　　 小歐确實已經飽了，搖頭：“肉我不要……我隻要糍粑。”

　　 歐陽毅白了他一眼，沒再搭理他。

　　 江婉摟了小歐在身邊，解釋：“毅哥，我已經帶了小歐去幼兒園報名。那邊的老師本來說他隻能上小班，可後來見他能寫字還能數數，就找了園長出來。我跟園長聊了好一會兒，也讓她看了小歐的具體表現。園長誇孩子很聰明，還說他可能是好苗子，建議我們往天才少年的方向去培養孩子。她還說，有些大學已經開設了天才少年班，也許小歐再大些可以去試試。”

　　 “……真的？”歐陽毅驚喜問：“這小子能有那樣的潛力？可能嗎？可别是現代版仲永呀！”

　　 小歐愣了愣，問：“誰呀？仲永是什麼人？”

　　 江婉低笑，并不着急給他解釋。

　　 “毅哥，我也覺得不好太早做出判斷。孩子還小，沒法斷定他是還是不是。在我看來，知識固然重要，但孩子的身心和健康更為重要。如果孩子不是天才，卻硬将他塞進什麼少年天才班，反而對他的成長不利。”

　　 “那是那是。”歐陽毅頗贊同，道：“健康最重要，你這麼考慮非常有道理。”

　　 江婉商量問：“要不，咱們先将孩子送去小學，看他能否适應某個年級的課程，看看他是否真的天賦異禀？”

　　 “小學啊？”歐陽毅卻沒什麼主意，信賴道：“你看着辦吧。你安排就行，我沒意見。”

　　 江婉輕笑：“主要是小歐這孩子有些早熟，喜歡跟年紀比較大的孩子玩。相處方面，我覺得應該沒問題。至于課程能否跟得上，我建議從三年級開始試試看。”

　　 “要不——去解放小學吧。”歐陽毅道：“人事部的同事安排的小學就是解放小學。那邊師資不錯，學生也都是幹部子弟，有一定的學習基礎。”

　　 說到此，他開始遲疑起來。

　　 “隻是……萬一小歐跟不上的話，就往下降級吧。”

　　 他不清楚兒子的具體學習水平，但他相信江婉的選擇和眼光。

　　 安排三年級開始就讀，自然有她的道理。

　　 “才不用呢！”小歐搶了話題，昂起可愛的小腦袋，“我比五年級的大姐姐還厲害呢！”

　　 歐陽毅半信半疑睨着他看，問：“真的假的？你吹牛肯定更厲害！”

　　 “真得不能再真！”小歐驕傲道：“我懂的古詩她連聽都沒聽過！街上牌匾的字我都認得！她還好幾個認不得呢！”

　　 江婉微笑解釋：“是附近鄰居家的一個小女孩。最近去廣場那邊玩的時候，又交了好幾個朋友，十二三歲到八歲不等。”

　　 歐陽毅将大碗裡的粉條盡數吃下，點點頭。

　　 “不用降級最好，我們巴不得你能跳級，一口氣跳到初中去。”

　　 小歐得意晃着腦袋，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歐陽毅被逗笑了，嫌棄般招手。

　　 “去，幫我打多一碗粉條來。”

　　 小歐沒推辭，捧起大碗哒哒跑出去。

　　 片刻後，李香妹端了粉條進來，笑呵呵道：“你要添喊一聲就行！小歐還小，哪能讓他端這麼大的碗！萬一摔了，碗就沒了！”

　　 歐陽毅微笑接過。

　　 江婉卻罷罷手：“不礙事，摔碎了就重新拿一個。孩子嘛，不讓他試着端幾回，壓根不知道他的氣力有多大。”

　　 李香妹道：“他和小六看電視去了。”

　　 江婉點頭，溫聲：“他今天的認字已經學完了，讓他看吧。”

　　 歐陽毅對江婉的教育方式百分百贊同，也暗自慶幸孩子有這麼好的媽媽疼着照顧着。

　　 “小江，解放小學那邊我明天讓秘書去聯系。”

　　 江婉連忙提醒：“必須在元宵節前後去報名，聽說多數小學農曆二十左右就要開學。”

　　 “好。”歐陽毅認真記下了。

　　 這時，葉雲川晃進了偏廳。

　　 “喲！毅哥來了！吃啥呢？嫂子，我肚子餓了。”

　　 歐陽毅微笑跟他打招呼。

　　 江婉趕忙去廚房勺了一碗粉條給他。

　　 葉雲川樂滋滋接過，一邊吃一邊張望左右。

　　 “秀眉呢？她和子豪還沒回來呀？”

　　 江婉搖頭：“還沒。不早了，不用等一起開飯，誰先到誰先吃。”

　　 葉雲川“哦哦”應聲，眉眼卻帶着一絲忐忑。

　　 “嫂子，這兩天……沒什麼陌生人來心園拜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