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碼事歸一碼事。”陸子豪解釋：“隻要對我老姐有利的，我來之不拒，但不代表我就原諒他了。”

　　 歐陽毅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點頭。

　　 陸子豪罷手：“沒關系，想問什麼随便問。你是我兒子的親爹。是我們高攀了，但說句心裡話啊，我們家早就将你當成自家人了。”

　　 歐陽毅笑開了，淡定繞着方向盤。

　　 “什麼高不高攀，占大便宜的一直是我們家。能有緣跟你們成為一家人，是我們父子倆的莫大榮幸。”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滿眼的笑意。

　　 歐陽毅說出自己的心裡想法，道：“在我看來，小歐姑姑有心髒病，而且壽命沒法長……能有如此絕佳機會，必須得去試一試。就你剛才的說辭，卡佩先生應該是虧欠過小歐姑姑吧？”

　　 “嗯。”陸子豪沉着臉，道：“是他辜負了我姐，始亂終棄，另娶他人。”

　　 歐陽毅蹙了蹙眉，淡聲：“那大可不必覺得内疚，能利用就利用，不必跟他客氣。”

　　 “我沒跟他客氣！”陸子豪道：“我是不想我老姐再跟他糾纏不清！他——他家裡人都是瘋子！我姐當年聽說他要另娶他人，壓根沒想死纏爛打，跟他提了分手後就回了學校。誰知他家裡人不知道抽什麼風！竟将我老姐給抓走了！還将她囚禁在郊外一座古堡裡！真是不可理喻！”

　　 歐陽毅聽得皺眉：“這是作何道理？怕小歐姑姑破壞他們的婚事？不至于吧？”

　　 “我老姐潇灑得很！”陸子豪冷哼：“怎麼可能糾纏破壞他們的婚事！一早就提了分手！我老姐自小就知道自己有心髒病，活多久全靠運氣。她連生死都能看淡，更何況一段異國情緣。可他家裡人竟将她囚禁起來！一關就是好幾個月！”

　　 什麼？！

　　 歐陽毅聽得目瞪口呆：“太過分了！”

　　 陸子豪一說起就火冒三丈，解釋：“一開始他們還假冒我姐的簽名為我姐請假。學校以為我姐回國了，又因為那時是研究生的課，導師并沒有太注重考勤，所以直到好幾個月後，學校才發現了異樣，打電話到我家詢問我姐什麼時候回去上課。我爸覺得奇怪，麻利打電話找我，讓我快坐車過去看看。”

　　 “……後來呢？”歐陽毅問：“你找不到？”

　　 陸子豪答：“我肯定找不到，問了她的同學，問了導師，甚至同鄉會的每個人都問了。直到我想起了卡佩，徑直找了過去，問他有沒有我姐的消息，他才不得不承認。”

　　 “他為什麼沒救你姐出來？”歐陽毅聽得也來氣，道：“難怪你一說起就生氣！時過境遷，我至今作為一個聽衆都覺得生氣！”

　　 陸子豪搖頭：“誰知道他啊！他隻說對不起我姐，他會盡快想法子送我姐出來。我氣急了，狠狠揍了他一拳。對不起我姐，還敢囚禁她！我真特麼想捶死他！”

　　 “後來，他倒也說到做到，很快将我姐送過來跟我團聚。我見我姐隻是臉色差了些，才稍微放下心。跟我姐來的，還有兩個醫生和一個護士，說我姐身體仍沒恢複，需要繼續調養一陣子。後來，他們在學校旁租了一套公寓，照顧我姐兩周後，才撤走離開。我那會兒學校也有課，不好請假太多，見我姐沒事後，也就回去了。”

　　 “那後來怎麼解決？”歐陽毅覺得不可置信：“就這麼算了？沒有後續？”

　　 陸子豪苦笑：“實不相瞞，那會兒我就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姐冷着臉說他們沒對她怎麼樣，讓我别追究。說到底，就是我們實力不夠！我和我姐都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那麼嚣張？”歐陽毅皺眉問：“沒有找華人商會幫忙？”

　　 陸子豪搖頭：“我姐不讓，說别讓我爸知道，省得他擔心。”

　　 “那他們抓了小歐姑姑好幾個月做甚？”歐陽毅覺得其中必有蹊跷，“按理說，她很潇灑答應分手，自然不會阻礙卡佩先生迎娶他人。為什麼要将她抓起來？”

　　 陸子豪撇撇嘴，解釋：“我猜可能是他家裡人擔心他不配合，抓了我姐威脅他。”

　　 歐陽毅眉頭微動，覺得這是最可能的一個理由。

　　 “他是被迫迎娶他人，可能他反抗過，家裡人怕他鬧出事來，影響兩家聯姻，所以才出此下策。”

　　 陸子豪忍不住罵：“都特麼混賬！要不是我沒本事，我真想鏟了他們家！”

　　 “别這麼說。”歐陽毅安慰道：“你那時也就半大的孩子，又在異國他鄉，怎麼可能跟他們這樣勢力強大的本地貴族對着幹？小歐的姑姑勸你要冷靜，也是怕連累你一起吃虧。”

　　 陸子豪無奈歎氣：“……不管到什麼地方，都是實力說了算。在人家的地盤上，不得不忍下那口窩囊氣！”

　　 歐陽毅關切問：“後來呢？”

　　 “沒後來了。”陸子豪答：“我姐卯足勁學習，提前修好學分畢業，随後回國了。我則繼續耗在那邊，畢業後磨磨蹭蹭好一陣子，直到父親病重才回來。”

　　 “卡佩不可能沒跟你姐聯系吧？”陸子豪覺得不可思議，“這麼多年過去了，又離了那麼遠，怎麼可能來了京都就迅速遇上？”

　　 陸子豪搖頭：“不知道，多半是有的。不過，我姐應該沒搭理他。我猜我姐為什麼會來京都，多半也有他的手筆。他來這邊貌似也一兩年了。”

　　 “兩年有餘。”歐陽毅确切答。

　　 陸子豪低罵兩聲，道：“我老姐莫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不然她不可能重新跟他在一起的！”

　　 “不必急。”歐陽毅低聲：“可能其中有什麼誤會。或許，等人少的時候，姐弟倆好好聊聊看。”

　　 陸子豪苦笑：“我跟我老姐一向水火不容，湊一塊兒不是吵架就是互怼。她跟我媳婦反而聊得來，比親姐妹還要親。”

　　 “那再好不過。”歐陽毅建議：“女人應該能更懂女人的心思。小江說話辦事圓滑周到，讓她去問會好些。”

　　 陸子豪忍不住補充：“你别誤會，我和我老姐的感情很好的，隻是——隻是相處的方式比較特殊。”

　　 歐陽毅笑了，道：“我是獨子，曾聽過其他姐弟也是這般相處的。我雖沒法理解這樣相處模式，但猜想應該很有趣。”

　　 “哎！”陸子豪苦哈哈道：“沒少被她打罵！尤其是我爸去世後，隻剩她一個親人……我是很敬重她的。她又要當家長，又要撐起整個家，真的很不容易。”

　　 歐陽毅低笑：“幸好，如今多了小江和兩個孩子，你們家越發熱鬧了。”

　　 “是啊！”陸子豪道：“自從有了媳婦後，我也變了許多……我和我老姐的相處有了她觸動，貌似比以前好一些，沒那麼多針鋒相對，嘴上仍會怼來怼去，但明顯融洽許多。最近甚至能順順利利聊上幾句。”

　　 “家庭和睦，上下一團和氣，這是娶對了媳婦方能有的大福氣。”

　　 “哈哈！那是！我娶對了媳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