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又看向宋弘深。
“殿下,臣彈劾您,也不過是為了女兒。”
“殿下若是真的隻對太子妃娘娘情深義重,大可以把南晴送回鄭家。臣絕不再逼迫殿下,也請殿下給臣一條生路。”
鄭缙聲淚俱下,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撞死在乾陽殿的架勢。
宋弘深瞧着鄭缙的做派,直接笑出聲。
“鄭将軍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您做将軍都是屈才了,依本宮看,不如去戲班子演戲。”
想了想,宋弘深看向沈之修,“沈大人,既然已經說到這了,不如差人把證據拿來吧。”
沈之修點頭道:“也好。”他直接找了龍禁衛首領傅儀,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傅儀請示了宣德帝後,親自去了。
等着傅儀取證據的時候,宋弘深說道:“二皇子執掌西疆的時候,報備到兵部的是十萬五千八百二十名士兵。”
“去年春二皇子被斬,鄭将軍奔赴西疆。”
“鄭将軍奔赴西疆後,上奏要剿滅邊境匪寇,理由是怕西越大軍聯合這些山匪生事。”
“内閣認為,從前二皇子與西越關系密切,所以西疆才一直沒有大的戰事。既然二皇子已經去了,那就要做足應對,便準了鄭将軍的奏請。”
“兩個月後,鄭将軍上奏,剿滅了山匪。但是山匪所在之地易守難攻,所以我方也損失慘重,戰死兩萬餘人。”
“之後鄭将軍以西越對邊城增兵為由,上奏增兵。想要增兵到十三萬人,朝廷也準了。”
“按照鄭将軍上奏的具體傷亡,西疆應該增兵四萬七千人。”
“但是實際上,鄭将軍隻增兵了兩萬七千人,剩餘的兩萬人,全部隻有個空名字。”
鄭缙此時已經渾身冷汗了,宋弘深說的話,沒有一個字的錯誤。就連具體數字,都說的極為精準。
鄭缙信了,他手裡真的有證據。
宣德帝也大驚,兩萬士兵的空饷?鄭缙真是好大的膽子。
但是在場朝臣中,也有不知道兩萬士兵空饷意味着什麼的。
就聽宋弘深繼續說道:“一名士兵,每個月的軍饷加上糧草衣物等,需要三兩銀子。”
“兩萬士兵,每個月就會多出六萬兩銀子。”
“一年就是七十多萬兩。”
“這就是鄭将軍說的忠君愛國?鄭将軍喊冤哭訴的時候,就不覺得心虛?”
宣德帝坐在大殿之上,冷眼瞧着鄭缙。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宋弘深所言非虛。
“兵部和戶部幹什麼吃的?這麼大的事,怎麼會不知道?”宣德帝說話的時候,看向兵部尚書楊文士,和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嚴庭。
按照規矩,戶部押送軍饷,兵部運送糧草的時候,都有核查人數之責。
确保大軍的實際人數,與呈報朝廷的數量一緻。
兩萬人的纰漏,戶部和兵部愣是沒查出來,已經不是失職那麼簡單了。
楊文士和嚴庭聞言,連忙走到大殿中間跪地請罪,但是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
宋弘深再次開口,“父皇,兒臣已經查清楚了。這件事兩位尚書大人雖有失察之責,但也是被底下的人蒙蔽了。”
“戶部侍郎姜讓,兵部侍郎石成蔭,才是鄭将軍的同謀。”
他話音剛落,傅儀便取回了沈之修放在内閣值房的卷宗,直接呈給了宣德帝。
宣德帝接過,沉着臉看了起來。
看完後,手裡的卷宗重重摔在了桌案上,“你們好大的膽子。”
沈之修上前說道:“陛下,此事臣和太子殿下已經查了幾個月了,證據确鑿。”
宣德帝冷聲說道:“輔國将軍鄭缙,戶部侍郎姜讓,兵部侍郎石成蔭,斬首示衆。”
“家眷流放漠北,永世不得回京。”
“其餘從犯,由内閣拟定旨意。”
宋弘深開口說道:“父皇,兒臣請旨,将鄭側妃,姜側妃和石良娣遣送回去。”
衆人這才驚覺,這次的空饷一事,牽扯到了太子殿下的三位側妃良娣。
是巧合,還是太子殿下有意為之?
石成蔭跪在一邊後悔不已,當初就不該聽姜讓的。果然他懷疑的沒錯,哪有那麼巧合的事?
宣德帝沉吟片刻,說道:“就依你所言。”
東宮側妃侍妾是要誕育子嗣的,總不能以後小皇孫的母親都是罪臣之後。
本以為今日的早朝,就以這樁吃空饷的案子結束。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宋弘深緊接着就彈劾了順天府尹李志用。
李志用任順天府尹的四年間,貪污舞弊,徇私枉法。仗着權勢強迫良家女子為妾,還打死了人家未婚夫婿。
依舊是證據确鑿,人證,物證,都俱全。
順天府尹是京城百姓的父母官,宣德帝聞言再次震怒,直接判了李志用斬首,家眷流放。
宋弘深再次提出,李良娣也遣送回李家。
至此,東宮四位側妃良娣,算是“全軍覆沒”。
下朝回到東宮的時候,皇城禁軍正押着幾位側妃良娣離開。
鄭南晴停下腳步,恨意十足地看着宋弘深,“其實殿下本來也沒打算選妃吧?這些都是障眼法。我們四人進東宮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這樣的結局是麼?”
第704章 這世上沒有公平
宋弘深點點頭,“是。”
他确實沒想選妃,也不想納妾。但是皇上不會應允,他怕當時不選,皇上也會指定人選。
那時候正好他在查這樁吃空饷的案子,沈之修也在查李志用,他便順勢做了這個局。
鄭南晴聲嘶力竭,滿是不甘,“殿下這樣做,對我們幾人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