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句客氣的話,讓蘇承邺額頭冷汗直流。
轉瞬間,心頭又湧起一絲竊喜。
那他不就是沈閣老的嶽父了?
有了這層關系,朝堂上誰還敢小瞧他?
這麼一想,蘇承邺頓時喜笑顔開。
“沈閣老誤會了,清妤是我沈家嫡女,我們寵愛還來不及呢。”
又轉頭對蘇清妤說道:“清妤啊,這幾日你辛苦了。為父今日還特意給你打了一套紅寶石的首飾,回府就拿給你。”
蘇清妤笑着回道:“那就多謝父親了。”
沈之修說完了正事,便告辭上了馬車,直接去了陳閣老府上。
陳家書房内,内閣次輔陳铮坐在書案後,沈之修和他相對而坐。
“老師,這件事查到徐閣老身上,我就決定結案了。”
“靠這種事扳不倒他,沒必要打草驚蛇。”
陳铮五十多歲的年紀,身穿一件暗色常服,一隻手輕輕捋着山羊胡子。
“你做的對,就連你這次去西北查出的事,也不能輕易拿出來。”
“一定要等到皇上對他不滿,天時地利人和都對的時候,一擊斃命。”
“他靠這樣的手段想對付你,說明他也沒什麼别的招數了。”
沈之修又說了今日太子出城的事,然後說道:“老師是太子殿下的授業恩師,當年請立太子又是老師上的折子。等到太子登基,老師就是當之無愧的首輔人選。”
陳铮哈哈大笑了兩聲,贊揚地看着沈之修,“說起來,你和太子算是同門師兄弟。徐閣老下台那天,我這次輔的位子也就該交給你了。”
沈之修卻并未流露出欣喜或者傲嬌的神色,隻是謙遜地說道:“學生資曆尚淺,還要多曆練曆練。”
陳铮忽然開口說道:“之修,今日我遇上善郡王了。怎麼你們兩家的婚事還沒定下麼?依我看,這門親事可以結。”
沈之修卻搖頭說道:“我已經打算繼續和蘇家結親了,定好了日子請老師來喝喜酒。”
陳铮一愣,然後不贊同地說道:“蘇家和善郡王府怎麼能比?永嘉公主在皇上那還是說得上話的,朝雲郡主又得聖寵。”
“你若是娶了朝雲郡主……”
陳铮話沒說完,就被沈之修打斷了,“老師,我已經決定了。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是婚姻之事,也要講究緣分。”
從陳家出來,沈之修直接回了沈家。
沈老夫人聽說他已經跟蘇家說過了,就問道:“那這事要怎麼辦?之前聘禮算是下過了,可京城又都傳我們兩家退婚了。”
“難道要把聘禮拉回來,然後再下一次聘?”
下聘禮,就是讓衆人知道兩家結親的最好儀式。總不好挨家通知,說是婚事又不退了。
但是把聘禮再拉回沈家,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就聽沈之修說道:“之前那些,就算我給她的添妝。聘禮我另外再準備,隻是如今正是赈災的關鍵時候,我不好大肆下聘。等到這件事過去了,我再安心準備聘禮。”
沈老夫人有些意外,這個兒子還真是處處為他未過門的媳婦打算。
之前的聘禮差不多花費十萬兩銀子,用十萬兩銀子給蘇家那丫頭添妝……倒是也行。
“那下次下聘,就得從你的私庫拿了。公中若是再出那麼多銀子,你兩個嫂子會有想法的。”沈老夫人沉吟着說道。
沈之修玩笑般地說道:“是,到時候兒子這要是湊不夠,就去母親的私庫拿點好東西。”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笑道:“這你可别找我,我這好東西還留着給兒媳婦做見面禮呢。”
母子二人說笑了兩句,老夫人又忽然斂起了笑意,“你把你侄兒打的不輕,你大嫂已經來我這哭過了。”
沈之修聽她提起沈昭,神色一動,開口說道:“母親,若是我給沈昭謀個外放的差事,去底下曆練幾年,您怎麼看?”
老夫人探究地看向沈之修,“你是怕沈昭和蘇家那丫頭同在一個屋檐下,影響不好?可沈昭畢竟是沈家嫡長孫,而且你大嫂怕是不會同意。”
沈之修眉目冷峻,哼了一聲說道:“我也不光是私心,大哥和大嫂對這孩子疏于管教。若是再這麼寵着,沈家早晚敗在他手裡。”
“如今我還在位,還能幫扶一二。哪天我若是不在了,他能守住這家業麼?”
老夫人聞言臉色也有些凝重,想起沈之修傳出死訊的這些日子裡,沈昭和沈家其他人的表現。忽然悲從中來,若是這個小兒子不在了,這家業能不能保住,她還真說不準。
“就算要放出去曆練,也得先給他定了婚事再說。找到合适的時機,我探探你大嫂的口風。”
沈之修自然知道這事不是立馬就能辦,他也隻是有這麼個想法。
陪着老夫人又說了會閑話,沈之修才回了西院。
剛進書房,文竹就推門走了進來,臉色有些凝重。
“三爺,東宮傳出消息,太子殿下要封蘇大小姐為良娣。說是已經跟皇上說完了,明日下了朝,胡公公就去蘇家宣旨。”
沈之修猛地站起身,臉色陰沉,“你說什麼?太子想讓蘇清妤入東宮?”
今日在城外,他就隐隐覺得太子看蘇清妤的眼神有些奇怪。所以他特意叮囑了安插在東宮的人,讓他們最近不管大事小事,都要禀告。
還好他囑咐了,不然等他知道消息,黃花菜都涼了。
“三爺,您打算怎麼辦?”文竹開口問道。
沈之修神色依舊如常,并不多慌亂。手指無意識地扣着桌面,發出一聲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