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嚴三爺這麼說,蘇清妤收斂了思緒,專注用飯。
不多時,有人進來低聲禀告,“三爺,車馬準備好了,明日一早就能出發。”
那人出去之後,蘇清妤随口問道:“三爺這是要回老家?”
嚴家祖籍金陵,他若是來參加葬禮,也該回去了。
就聽嚴三爺說道:“我去趟西北,兩三個月之後就回京了。”
他想了想又說道:“他燒百日之前,我一定回京。”
百日後,就是蘇清妤要嫁到沈家的日子。
蘇清妤手裡的筷子忽然滑落到桌上,碰撞到青瓷碗邊,發出叮當的聲音。
前世兩個月之後,西北甘陝兩省地動,天山雪崩,整個西北民不聊生。
顧若雲當時掌管着蘇家的産業,靠着發國難财賺了盆滿缽滿,還背刺了林家一刀,緻使林家最後傷筋動骨。
蘇清妤現在想起當時京城乃至整個北直隸的慘狀,仍然心有餘悸。
“正月裡,不要在甘陝兩省境内。”蘇清妤低聲說道。
她做不到見死不救,不管眼前的人信不信,她都要提醒一句。哪怕他最後死在西北,她也盡力了。
轉念一想,前世嚴家三爺一直活着,那應該就是沒事了。
嚴三爺卻眉目一緊,問道:“什麼意思?”
他這次去西北是要查一件大事,預計要一月末才能回京,也正好要去陝甘兩省。
蘇清妤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裡想着對策,總不能說自己重生一世吧。别說是不大熟悉的人,就是最至親的人她也不會說。
心裡急促,面上卻不動聲色。
嚴三爺一直盯着蘇清妤,就見她沉思了片刻,說道:“我少時曾經夢見過一本書,裡面說宣德十八年正月,陝甘兩省天塌地陷,死傷無數。”
“這種事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您說呢?”
蘇清妤面色平靜,好像隻是随口一說。
可嚴三爺之前分明看見了她眼底複雜的情緒,驚懼,仇恨,盤算……
從那日這小姑娘闖進書房到今日相遇,他發現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罷了,隻能等從西北回來再詳查了。
外面風雪驟停,珍珠忽然走了進來,在蘇清妤身邊低聲說道:“小姐,奴婢方才回去查看了一下,大少爺來了,此時正和三小姐在一處。”
第17章 熟悉的藥味
蘇清妤眉目微動,站起身對嚴三爺說道:“外面雪停了,我就不打擾您了,告退。”
嚴三爺卻沖着門口揚聲說道:“文竹,送蘇小姐回去。”
那個叫文竹的少年一直送蘇清妤到了前面院子,看着她們主仆進去才離開。
蘇清妤帶着珍珠和翡翠回去之後,直接進了正房的屋子。又讓珍珠去和蘇宜慧說,雪天難行,就在護國寺住一夜。
珍珠回來之後低聲說道:“小姐,三小姐并未讓我進去,大少爺應該還在三小姐房裡。”
蘇清妤此時正捧着熱茶,盤膝坐在床上。聽珍珠這麼說,嘴角泛起淺笑,“珍珠,你小時候翻過窗戶麼?”
珍珠不明所以,就見自家小姐已經下地了,還推開了禅房的後窗子。
翡翠吓得驚呼,“小姐,這……這可使不得。”
誰家侯府小姐翻窗戶啊,這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翡翠向來穩重,吓得臉都要白了。倒是珍珠,比翡翠要興奮的多。說道:“這窗子又不高,我小時候還爬樹呢。”
說着,便也跟着翻了出去。
翡翠見狀一躍身子,直接跳了出去,比她們兩人都要靈巧。
都出去之後,蘇清妤又順着後窗看了看,屋内燈光朦朦胧胧的,床上很像躺着個人。
主仆三人從正房後面,打算悄悄走回西廂的後面,可剛走了兩步,蘇清妤就止住了腳步,往反方向走。
珍珠和翡翠見狀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開口問,在後面跟着。
東廂房的後窗戶下,蘇清妤蹲在窗沿邊,靜靜聽着裡面的動靜。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也沒聽見聲音,蘇清妤心想不會休息了吧?
剛要轉身離開,就聽見蘇宜慧的聲音,“哥,你找的人來了麼?到底要我做什麼?”
接着是蘇元恺的聲音,“馬上就來了,一會你帶着這個暖爐去蘇清妤房間,和她閑聊一會就出來,記得把暖爐放下。”
蘇宜慧問:“這暖爐裡是什麼?”
蘇元恺:“這你别管,記得快點回來,她敢讓如錦丢人,我今天就給她點顔色瞧瞧。”
過了一會兒,蘇宜慧遲疑着問道:“哥……不會出什麼事吧?”
蘇元恺笑了一聲,“能出什麼事?她不是總是自诩是嫡女壓你一頭麼?正好今天也給你出口惡氣。”
“一會你去找蘇清妤,我去接那人,你把東西放進去就回自己房間。到時候我裝作剛來找你,正好撞破醜事,連夜押她回家,祖母定會重罰她,她就等着去周家做妾吧。”
蘇清妤眉心一擰,周家?
知道蘇宜慧一會兒就會去找她,她便起身又回了自己的住處。
果然,不到一刻鐘,蘇宜慧就捧着暖爐來了。
進門就問笑着問道:“大姐姐法事做好了麼?要不要讓人送點素齋來?”
蘇清妤擡眼掃向蘇宜慧,見她雖然笑着,卻又笑的局促,就知道她有些緊張。
暖爐裡傳出的甜膩味道,充斥着整個房間。
蘇清妤前世研究藥理,不說多精通,但是常見的藥材還是聞的出的。
這暖爐裡滲出的淫羊藿的味道很明顯,還有幾味輔助催情的藥材,前世她可沒少聞,畢竟這些也都是治男人不舉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