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碌聽完,打發了小太監下去,開口對宣德帝說道:“陛下,那位周先生此時就在宮門口,說是有要事要進宮面聖。”
宣德帝一愣,“宣他進來。”
又道:“既然周先生來了,那就等他上殿再說這事。”
沈之修聞言退到一邊,垂着的眼眸劃過一抹詫異。
不多時,周先生身着青布袍子,走了進來。
先給皇上行了禮,又跟沈之修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沈之修心領神會,明白了周先生的意思。
說道:“既然衆位都想知道我為何包庇周先生,那便當衆說清楚吧。”
“陳禦史問我,為何要置陛下于危險境地,那是因為我堅信周先生不會害陛下。”
“當然,這裡面牽扯到周先生的身世。”
宣德帝狐疑地看着沈之修,“周先生的身世?怎麼回事?”
沈之修再次看了眼周先生,确認周先生同意說出實情,他才開了口。
“陛下,其實周先生是皇室中人。之前臣一直沒說,是因為周先生并不想說出這事。”
“而且這事說起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臣顧及皇室顔面,才沒說。”
宣德帝頓時驚的目瞪口呆,怪不得沈之修支支吾吾。這種事,可不是得遮掩着點?
曆朝曆代,皇室尋回流落民間的皿脈也是常有的事。但是無一例外的,都是私下證實,并不外傳。
像今日這般,當着文武群臣,内外命婦的面,直接鬧出來,還是第一次。
宣德帝狠狠地瞪了陳禦史一眼,從前還覺得這陳禦史算是有些才能。今日一看,簡直就是空有其表。
陳禦史隻彈劾了沈之修兩件事,一件涉及到邊防軍務機密,一件涉及到皇室隐秘。
這陳禦史哪是彈劾沈之修?分明是來找他不痛快的。
察覺到皇上不悅的目光,陳禦史心裡一沉,他算是徹底失了帝心了。
事情說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瞞着的必要了。
宣德帝開口問道:“周先生是皇室中人?那他是什麼身份,證據确鑿麼?”
第590章 替戰王殿下伸冤
聽宣德帝問起,沈之修看向周先生,周先生卻示意沈之修來說。
沈之修見狀便朗聲說道:“陛下,其實周先生是先帝長子,陛下要叫他一聲皇兄。”
此話一出,大殿上衆人再次驚詫不已。
今日讓人意外的事,一樁接着一樁。可誰也沒想到,這位周先生竟是先帝長子。
宣德帝也驚訝地站起身,說周先生是皇室皿脈的時候,他還沒怎麼意外。
以為是哪位皇叔皇伯在外風流,留下的皿脈。
可這件事若是涉及到先帝,那事情可就大了。
“沈之修,皇室皿脈不容混淆,你說的這些都有證據麼?”
李家一家三口還跪在地上,永嘉公主聞言也擡頭驚詫地看了周先生一眼。怎麼會?他怎麼會是先帝的兒子?
太子也懵了,二皇子傳回來的消息,可不是這麼說的?
罪臣之後,怎麼就變成皇室皿脈了?
“父皇,兒臣覺得此事要詳查。這位周先生在京城一年多,早先可是一點風聲沒露。莫不是怕逃脫罪責,所以弄了這一出吧?”
他狐疑地看了眼沈之修,意味深長地說道:“以沈大人的能力,捏造點證據倒是也不難。”
沈之修聞言正色道:“陛下,先容臣說清楚事情的始末。”
“若是臣說完了,陛下依舊覺得周先生是罪臣之後,要定下罪責,那臣也願意一同接受懲處。”
對于太子的猜測,宣德帝并不相信。就算沈之修要替周先生開脫,也有的是辦法,不需要拿身世出來說。
皇室皿脈,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沈卿仔細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沈之修得了宣德帝的令,便解釋起來事情的緣由,“當年景帝在位,先帝還是王爺的時候,與黔州刺史安家的小姐相戀。”
“當時正是儲位關鍵時刻,先帝與安家小姐的事,并未公之于衆,當然也沒婚配或者議親。”
事實上,當年是因為先帝想利用安家,出其不意給其他皇子緻命一擊。當然,這話他不能在大殿上說。
沈之修又繼續說道:“後來安家小姐悄悄生下了孩子,也未聲張。隻等着先帝登上皇位,母子兩人的身份就能大白于天下。”
“可沒想到儲位之争愈演愈烈,安家忽然就被扣上了造反叛國的罪名。”
“先帝那時候自身難保,隻能想辦法把孩子送走,保住皿脈。”
“後來先帝登基,想找孩子卻已經晚了。事實上那時候周先生已經拜師學醫了,師門又在苗疆的深山老林中,所以便沒了蹤迹。”
“但是先帝一直記挂着他,宗人府有關于這位長子的記檔,也詳細記錄了他的特征。”
“另外,還給了他一塊龍紋玉佩,是景帝當年賜給先帝的,應該還能查到關于這塊玉佩的記檔。”
沈之修說完事情的始末,又道:“陛下,不如請管着宗人府的趙王爺幫着查查,這事做不得假。”
恰好趙王就在大殿之上,聞言起身道:“陛下,沈大人說的是真的,這事宗人府确實有記檔。臣這就差人拿來,咱們當場查閱一番。”
其實不用趙王說,宣德帝也知道确實有這檔子事。
可已經過了幾十年,他早就把這事抛之腦後了,也以為那位皇兄早就不在了。
趙王知道事關重大,很快就吩咐身邊的人去找了記檔的文書過來。
皇室宗親坐到一處,先是研究了記檔上的内容,又根據那内容看了周先生腳心上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