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一會,香冬眼皮微動,長長地舒了口氣。
晚飯過後,蘇清妤正在看沈月送來的賬冊,把不規範的地方标出來,打算明日說給她聽。
翡翠神色謹慎地走了進來,低聲說道:“夫人,香姨娘想偷着見您一面,在花園西北角的小亭子内。”
蘇清妤合上賬冊,随口問道:“三爺還在書房忙着?”
提起書房,蘇清妤又想起今日在書房書案上的場景,臉色不禁泛紅,心口跳的厲害。
三爺真是太胡鬧了,那是處理公務的地方,他竟然……
她決定未來幾個月,都不去書房找他,直到她徹底忘了這事。
翡翠回道:“三爺還在書房和幕僚說話,說是今日要很晚回來,囑咐夫人早點休息。”
蘇清妤嗯了一聲,帶着翡翠偷着出了西院。既然香冬想悄悄見她,那自然越隐秘越好。
涼亭内,香冬沉靜地坐在石凳上。見蘇清妤進來,起身行了禮。
“這麼急着見我,可是有什麼事?你想離開了?”
除了這件事,蘇清妤想不出還有什麼事。
香冬微微搖頭,“不是,我一時半會還不能走。今日朝雲郡主去找大老爺,他們要對三老爺不利。”
對香冬來說,三夫人就是她和弟弟的恩人。
她本來在每日給沈之衡的湯裡下了烏頭,沈之衡的床頭和書房,被她放了不少裝滿豚草的荷包。
烏頭能讓沈之衡風熱犯肺,留下病根。再加上每日聞着豚草花粉,他早晚會因為呼吸困難而死。到時候就算是大夫診治,也隻會以為他是哮喘發作。
這個法子雖然慢,但是保險。她不能讓弟弟有個殺人犯的姐姐,影響弟弟仕途,所以想了這個法子。
她爺爺是遊方大夫,她雖沒繼承醫術,早年卻看了不少雜書古籍。這方子,就是一本古書裡的。
她本來是打算明日最後一碗湯熬完,她出府找個地方隐居。
但是今日聽了朝雲郡主的話,她又不想走了。若他們對三夫人和三老爺不利,她在沈之衡身邊,也能提防着點。
“你仔細說說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李朝雲怎麼會讓你聽見。”
香冬聞言咬緊下唇,雖覺得屈辱,但還是開口說道:“當時我在大老爺書房,朝雲郡主不知道我在。他們離開之後,我又裝作熟睡的樣子,大老爺應該沒懷疑。”
第296章 防備
香冬把今日李朝雲怎麼說的,沈之衡又是什麼反應,都詳細跟蘇清妤說了。
蘇清妤坐在石桌邊,蔥白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石桌上的暗紋。
按照香冬的說法,沈之衡當時隻說他心裡有數了。但是他心裡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興許是敷衍李朝雲,也興許是往心裡去了,贊同李朝雲說的。
不管怎麼說,都得防備一二。
若是沈之衡想對沈之修動手,可比沈昭容易多了。
李朝雲今日的話,走的是攻心的路子。一次兩次沈之衡不往心裡去,三次四次呢?
和香冬先後離開花園,蘇清妤回了西院。
沈之修還在書房忙,她叫了文竹和姜啟過來。
小書房内,文竹和姜啟垂手站着,等着蘇清妤的吩咐。
蘇清妤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今日三爺和大少爺鬧的不太愉快,你們應該也知道。”
“我這人想的多,今日叫你們來,就是囑咐一聲。明日開始,西院加強戒備。”
“凡是大房的人過來,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出現什麼纰漏。”
她不知道李朝雲的後招,朝堂上的事她也幫不上,隻能先把内宅守好了。
若是西院出了什麼纰漏,可就和沈之修脫不開關系了。
祖父在世的時候,她經常看些雜書,祖父也願意給她講。有時候一個家族的瓦解,往往就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好在沈之修禦下極嚴,能在西院伺候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
蘇清妤想了想又說道:“畢竟是皿親,三爺肯定是不願意往壞處想。我這麼說,也是為了防範,不是懷疑誰。”
“所以今日我說的話,你們不得外傳。若三爺問起,就隻說是我吩咐的。”
文竹和姜啟聞言齊齊點頭,自是認可蘇清妤的話。夫人是為了三爺好,他們隻有配合的。
第二日沈昭如願去了詹事府做少詹事,這件事在沈家,再沒激起一點浪花。沈之修也和平常一樣,上朝,處理公務。
*
轉眼就進了八月,暑氣消了不少,早晚涼快了些。李雲州離京的這段時日,沈月雖有時發呆,但好在管家事情多且雜亂,她沒工夫細想。
這些日子府裡準備過冬的事宜,蘇清妤把不少事都交到了她手上。
今年沈家的煤炭備的比往年都多,下人們私下說,是三夫人沒管過家不知道。但是因蘇清妤之前幾件事立下的威信,底下的人到底不敢當着她面說。
老夫人和沈之修聽說了,也隻說什麼事都需要經驗,權當花銀子讓她長經驗了。
蘇清妤也沒解釋,總歸煤炭都進府了,誰說什麼都不管用。
下人的冬衣,也都早早做好了。今年三夫人開恩,所有人加了一件加厚的冬襖。
有人感激,說三夫人仁義。也有人嗤笑,說三夫人就算收買人心,也該換個方式,不如賞賜半兩銀子來的實在。
這些蘇清妤都沒當回事,她這麼做本也不是為了收買人心。
不過是為了冬日的時候,能少些麻煩。
不然下人缺衣少穿,府裡煤炭告急,操心費力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