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州見都料理妥當了,他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便點點頭。囑咐蘇清妤有事差人去找他,然後轉身離開了。
沈之修低聲問蘇清妤,“母親怎麼樣?”
蘇清妤搖頭道:“不大好,我請周先生給開了固本培元的方子,現在二嫂在陪着。”
“咱們也去一趟吧,有些事還要跟母親商議。”沈之修開口說道。
兩人到了慶元居後,沈之修讓蘇清妤和楊氏商議明日招待内宅女眷的事,他則和老夫人去了内室。
進門後,沈之修扶着老夫人坐下,他則正正當當地跪在了老夫人身前。
老夫人一時不解,讓他有事起來說。
沈之修卻沒起,跪着說了今日的事。包括沈昭怎麼跟太子勾結,又是怎麼暗中布置,最後被太子射殺。還有沈之衡是怎麼死的,全都沒有一點隐瞞。
說完之後,沈之修沉聲道:“母親,這事我有責任。母親若是有氣,就打我罵我。”
老夫人聽完,坐在床邊好半天都垂眸不語。
手裡拿着的,是沈之衡生前常戴的玉佩。今日被箭射斷了佩繩,蘇清妤撿起來拿回來的。
第473章 沈之衡的遺書
又過了好一會,老夫人歎了口氣,然後起身走到沈之修身邊。
彎腰把這個小兒子扶起來,“這事不怪你,都是天意。”
沈昭做的就是作死的事,沈之衡沖出去是他當父親的心。隻能說,是沈家教養子嗣不嚴,讓沈昭惹出了這樣的禍端。
順着窗棂的縫隙,還能看見今日沈昭送來的盆景。老夫人心如刀絞,明明晌午還一家子坐在一處有說有笑,怎麼就天人永隔了。
母子倆哽咽着坐下,又說起了喪事要怎麼辦。老夫人跟沈之修的想法一樣,該發喪發喪,但還是要低調些。
想起長房如今人丁凋零,老夫人便長歎了口氣,“長房往後要誰來主事?還有兩個沒成婚的孩子呢。再說長房那些産業,也要有人打理。”
如今長房除了沈月外,還有三少爺沈錫,今年十六歲,在書院讀書。另外就是五少爺沈逞今年九歲,之前是婆子們帶着。後來沈之衡院子裡的事交給了香冬,便香冬照管着。
沈錫生母還在,沈逞生母卻已經早逝了。
按理說,李朝雲是長房嫡出的孫媳婦,該她挑起長房的事。
但是一來李朝雲身份貴重,又沒子嗣。
老夫人想着,若是李家想讓她再嫁,沈家也不該攔着。
再者沈昭的死跟太子有直接關系,李朝雲在中間也摻和了不少事。
這麼一想,便不想讓她料理長房的産業。沈家可以養着她,但是不能養出個禍害。
沈之修卻想起今日去莊子上之前,沈之衡特意去了西院書房找他。
當時他們兄弟閑聊,沈之衡說起了長房的事。玩笑着說,若是他不在了,就讓香冬繼續管着長房的子嗣和産業。
還說無名無分的不好,陳氏若不在了,香冬可以做他的繼室夫人。
當時沈之修隻以為他身子不好,才說這些喪氣話。還打算從城外回來,讓周先生給他好好瞧瞧,省的整日胡思亂想。
可現在看來,大哥根本不是胡思亂想,而是在跟他托付後事。
難道那時候,他就料定要死在莊子上了?
沈之修心裡糾結,要不要跟母親提起大哥說的這些話。
還沒想好怎麼說,蘇清妤便在外面敲了敲門,“三爺,大哥生前留下了信。”
沈之修一愣,随後和老夫人一起走了出去,拿着信過來的是二老爺沈之恕。
一家子在宴息室坐下,沈之恕把手裡的信遞給了老夫人。
“母親,這是底下的人在大哥枕頭底下發現的。”
老夫人拆開信,隻看一眼就認出是沈之衡的筆迹,瞬間就被淚水蒙了雙眼。
蘇清妤坐在老夫人身邊,一邊低聲安慰,一邊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也看見了信上的内容。
這封信,算是沈之衡的遺書。
上面交代了他身死之後,大房的事交給香冬全權管着。若是陳氏也死了,希望老夫人能給香冬一個繼室夫人的名分。五少爺沈逞,記在香冬名下,算大房嫡子。
幾人輪流看了信,之後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沈之衡為何會留下這樣一封遺書。
之後,老夫人叫了沈之衡的小厮來問話。這才知道他這幾個月都靠着猛藥扛着,實際上已經病入膏肓了。
就算不死在城郊莊子上,也沒多少日子了。
之後,老夫人打發了屋裡伺候的人出去,隻剩下他們母子婆媳在一處商議。
幾人都沒什麼意見,說既是大哥生前的遺願,他們理當遵從。
香冬雖身份不高,但是死後立繼室夫人,和生前不一樣,無需身份太高。
之後,幾人又商議了明日的事,直到夜裡才散去。
回到西院後,沈之修情緒有些不大好,嫡親的哥哥去了,難免傷懷。
躺在床上後,沈之修忽然說道:“我總覺得不對勁,大哥怎麼就忽然病成了這樣?怎麼就甯願寫遺書,都不願意找大夫好好看看。”
蘇清妤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香冬對沈之衡做了什麼?
她看出香冬不會罷休,但是沒過問過,隻當不知道。
蘇清妤心裡回憶起沈之衡這些時日的狀态,心裡越發笃定,八成是香冬做了什麼手腳。
但是她不敢對沈之修說,以她對沈之修的了解,若是說了,香冬也就沒活路了。
而站在香冬的立場,她不覺得香冬做的有什麼不對。
女人,總是能對女人的處境更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