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州看了眼李雲淮,揚聲開口。
“玄武侯被困泉眼谷,本将軍前去搭救跌落懸崖,這些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有意為之。”
沈之修沉聲問道:“李将軍說是有人故意陷害?那人是誰?”
李雲州伸手指向李雲淮,痛心疾首地說道:“此人就是我三哥李雲淮,他為了能獨掌軍權,不顧大局,枉顧一衆将士的性命。”
“請沈大人代奏皇上,能以軍法處置李雲淮。”
在場一衆官員都來了精神,李家這是要内讧麼?
但是對李雲州的控訴,沒人覺得驚訝。這京裡誰家不是這樣,争權奪勢。隻不過有的鬧上明面上,有的是暗地裡下黑手。
李雲淮早有準備,所以在李雲州說完後,立馬高聲反駁,“李雲州,你皿口噴人。這件事是意外,跟我有什麼關系?我趕到泉眼谷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有什麼證據盡可拿出來,不然就是誣陷。”
為了顯示自己無辜且冤枉,李雲淮喊的聲音很大,加上肩膀還疼着,面容也扭曲到了一起。
李朝雲也開口說道:“四哥,你和三哥怎麼說都是自家親兄弟。就算少時偶有争執,但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
“你不能為了這兵權,就置自家兄弟于死地。”
李朝雲看似是在規勸,實際上等于當衆在說,是李雲州在為了一己私欲打壓親兄弟。
李雲州轉頭看向張磐,“把證據拿出來吧。”
張磐點點頭,回身走到馬匹邊上,單手依次把那兩個麻袋拿下來,扔到了人前。
“你們要證據?帶回來了。”
衆人不解,這兩個麻袋是什麼證據?
李雲州蹲下身子,把兩個麻袋解開,緊接着,順手拎出兩個人。
這兩人手腳都被捆着,嘴上也被塞着東西,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
被扔出來的時候,隻有兩隻眼睛瞪的溜圓,驚恐地看着四周。
别人還沒覺得怎麼樣,李雲淮臉色卻大變了。
這兩人怎麼到了李雲州和張磐手裡?
李朝雲瞧見李雲淮的神色,心下一沉。
三哥不會真落了把柄了吧?
“這兩人是什麼身份?他們能證明是李雲淮暗害你們麼?”沈之修開口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李雲州解釋道:“這兩人,一個是泉眼谷的馬賊首領雲圖。還有一人,則是偏将軍劉大海,之前是李雲嗣将軍的心腹。”
“這兩人都能證明,這次的事根本就是李雲淮一手計劃的。”
說到這,李雲州又四處看看,“刑部王尚書沒來麼?”
衆人神色莫名,今日是迎兩位将軍的英靈進城,刑部尚書來幹什麼?給冤魂升堂麼?
沈之修沉聲說道:“你隻說想怎麼辦?本官之前也曾在刑部任職,熟讀《大周律》,倒是也不必王尚書親自來。”
李雲州眉梢挑起,“下官是怕冤枉了他,想請王尚書親自審問。”
在場有人微微撇嘴,心說你是怕冤枉人麼?是怕今日不能給李雲淮定罪吧?
從前這位李四少爺不大引人注目,沒想到回京就鬧了這麼一出,從前當真是眼拙了。
宋弘深和李雲州關系一向親密,見狀開口提議道:“不如就地審問吧,雖說刑部沒來人,但是沈閣老在。本王也和衆位大人一起,做個見證。”
“若證據确鑿,本王親自上奏皇上,絕不讓戰死邊城的将士含冤枉死。”
李朝雲想要開口反對,若是在這當衆審問,她怕沒了回旋的餘地。
哪怕是先收押,再慢慢審問,李家也能從中周旋。
可還不等她說話,沈之修便開口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審一審吧。”
說着,指定了兵部尚書楊文士主審,兩位禮部的官員寫供詞。
李朝雲憤恨不已,但是在場無人能壓得住沈之修,即便是她也不行。
何況這樣的場合,本就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她隻得以眼神示意李雲淮,不要亂說話也不要承認。
她已經悄悄差人回府了,隻能盡量拖到父王和母妃來。
可今日李雲州和沈之修壓根沒想讓李雲淮活着回到李家,主審雖是楊文士,但楊文士也要看沈之修的眼色行事。
所以沒用多長時間,這件事就已經引到了李雲淮身上。
沈之修沒動李雲淮,卻對李雲淮身邊的親信用了手段。
衆目睽睽之下,城門口動刑的地方成了人間煉獄。隻有想不到,沒有文竹做不出來的。
李朝雲轉過頭,強忍着惡心。不遠處的幾位年輕文官,直接扶着樹木吐了起來。
好在附近已經戒嚴了,若是被普通百姓瞧見,怕是要吓得睡不着覺。
沈之修面不改色,他隻要結果,不在意過程。
禮部那位寫供詞的年輕官員,差點吐到了供詞上。楊文士嫌棄地看了一眼,“這文人就是不中用,不過就是出點皿,露出點骨頭棒子,至于吐成這樣麼?上了戰場,這些都是輕的。”
實際上楊文士心裡也發怵了,心說怪不得當年沈之修一入刑部,就得了鐵面判官的稱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還真是狠辣。
李雲淮膽子小,等問到他的時候,已經吓得全部事情都和盤托出了。
是他派人去聯系的泉眼谷的馬賊,也是他安排人在泉眼谷設下陷阱。
李雲州和張磐墜崖那日,他明面上帶着人增援,實際上是帶人斬殺了李雲州和張磐的親信。之後又步步緊逼,逼得兩人墜崖。
等到李雲州和張磐墜崖後,他又派人斬殺了泉眼谷的馬賊,就連屍體都扔下了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