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是我爸還是雲歲歲她爸？為什麼老是幫她跟我過不去！」

　　看著向來冷靜的女兒瘋婆子一樣衝進門，沈司令眉間皺起深深的溝壑，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我跟你過不去？我倒要問問你，你為啥總跟人家雲大夫過不去！」

　　「你敢說雲大夫分到軍總醫院不是你搞的鬼？」

　　「是我又怎樣！」

　　沈銀花眼裡露出深刻的恨意，「就憑她的醫術和德行，也想去人民醫院？她也配！」

　　轉過頭，她又悲痛道：「你果然是為了她，哪有你這樣當爸的！」

　　沈司令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絲沉重，半晌才開口：「是，我承認我這個父親做的不合格，可你已經是個大人了，難道還判斷不出自己做的事是對是錯？雲大夫沒有得罪過你，顧鈞也是我得力的下屬，你這樣是在破壞內部團結！」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女婿，沒把話說得太直白，「銀花啊，聽爸的，跟書楊好好過日子吧，別鬧騰了行不行？」

　　他承認，為了工作，為了身上的責任，他對女兒多有忽略。

　　可從女兒牙牙學語的時候起，他就一直告訴她，要做個正直剛強的人。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自詡從沒做過對不起國家和人民的事，如今女兒卻不明是非公器私用，他怎能不痛心？

　　看到父親苦口婆心的模樣，沈銀花的眼神鬆動了一瞬，但很快又冷厲起來，「我沒有鬧騰，讓德不配位的人去她該去本來的位置，我有什麼錯？」

　　「再說了，我隻是沒讓她去人民醫院，沒讓她丟了工作也沒讓她回鎮衛生所，還不夠便宜她嗎？」

　　至於雲歲歲到了軍總醫院後的其他安排，她自然是不會說的。

　　沈司令自然也不願把女兒往更壞了想，一臉疲憊道：「不管怎樣，書楊他爸已經調走了，岩市這邊你也不要再插手，早點回首都吧！」

　　沈銀花瞳孔縮了縮，嘴唇發白，「你為了一個雲歲歲，連女兒都不要了麼？」

　　沈司令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好！你不歡迎我，我走就是了！」沈銀花紅著眼，哽咽著吼道。

　　說罷直接摔門離開，背影滿是決絕。

　　胡書楊話還沒跟嶽父說一句呢，媳婦就跑了，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門口臉憋得通紅。

　　沈司令看了他一眼，嘆氣道：「去吧，別讓她自己走，她從小就找不準方向。」

　　胡書楊如蒙大赦地鬆了口氣，「那，那我先去看看銀花，以後有時間再回來看您。」

　　說完也飛快地跑了。

　　雲歲歲和顧鈞從車上下來時，正好碰見沈銀花跑出來。

　　雲歲歲驚訝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應該是回來過年的。

　　這位沈醫生看起來倒沒什麼變化，依舊喜歡穿剪裁利落的大衣，頭髮紮成馬尾，帶著一副金屬框眼鏡，渾身都透著冰冷幹練的精英範兒。

　　沈銀花也看到了他們，嘴唇抿了起來。

　　她沒怎麼變，可雲歲歲卻變化不小，比起最初來軍區大院時纖弱的身材，現在的她稍微豐滿了一些，正所謂瘦不露骨豐不垂腴，渾身都透著女人的嬌媚。

　　偏偏她的眼神並不柔弱諂媚，反而從骨子裡帶著傲然和堅韌，讓她哪怕再美也不像依附於人的菟絲花，而像肆意生長堅韌不拔的野玫瑰。

　　或許是當了母親的原因，她的氣質更加從容平和，不自覺地吸引著旁人的目光。

　　沈銀花目光看向雲歲歲和顧鈞懷裡的孩子，竟然是雙胞胎。

　　老天真不公平，讓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擁有優秀的丈夫和幸福的家庭！

　　手漸漸扣到肉裡，她自己卻沒有發覺。

　　沈銀花就迎面堵在回宿舍樓的必經之路上，雲歲歲心中有些尷尬。

　　雖然從個人角度上講，她恨不得給對方一腳，可沈司令畢竟是丈夫的上司，為了表面的和諧，按理說還是得打聲招呼的。

　　顧鈞卻一點都不糾結，壓根像沒看見這個人一樣，環著妻子的肩膀擦身而過。

　　這樣一個保護性的動作，讓沈銀花心裡那團火燒得更旺，她咬牙切齒道：「顧鈞，碰到老戰友，連句招呼都不打嗎？」

　　顧鈞本就因為妻子工作分配的事對她不滿，隻是看在沈司令的面子上才沒有當場質問，沒想到他不招惹，對方卻沒事找事送上門來。

　　他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我沒有為了一己私慾違背職業道德的戰友，也不會跟處處針對我愛人的人有交情，麻煩沈醫生自重。」

　　一字一句，如鋼針般紮在了沈銀花的心上。

　　她嘴唇顫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你跟我爸告的狀？」

　　她可不認為她爸沒事會關注一個毫不相幹的軍人家屬的工作問題。

　　顧鈞沒有否認，「算是。」

　　雖然沒有當面告狀，卻通過宋政委隱晦地告訴了沈司令。

　　沈銀花心裡滿是不甘，直接跑到兩人面前，盯著顧鈞的眼睛問：「為了一個成天想著跟你離婚的女人得罪我爸，值得嗎？」

　　顧鈞皺眉，語氣隱隱不耐：「第一，沈司令絕不會公私不分，所以不存在得罪他；其二，歲歲是我的愛人，我一輩子的伴侶，為她做什麼都值得。」

　　沈銀花眼神受傷，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然而讓她更受傷的還在後面。

　　隻見顧鈞終於正眼看向她，一字一句道：「而你，沈醫生，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篡改病人檢查結果、幹預其他醫生的工作分配，你不配做醫生。」

　　不隻是沈銀花，連一旁的雲歲歲都驚呆了。

　　她萬萬沒想到，顧鈞竟然能說出這麼刁鑽的話，小嘴兒跟抹了毒似的。

　　沈銀花徹底站不住了，幸好胡書楊及時趕到，伸手扶住她，「銀花，怎麼了？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

　　還不等沈銀花想好怎麼和他說，他就自顧自地伸出手，笑容真誠地說：「你們好，我叫胡書楊，是銀花的丈夫！」

　　雲歲歲看著他露出的八顆潔白的牙齒，再看看一旁臉都黑了的沈銀花——不是吧？黑蓮花找了個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