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凝惞點頭，大人去應酬，那定是在渭東行省的官場上應酬。
她這次差點給大人帶來了麻煩，實在沒有那個臉再跟著大人去應酬了。
「為何呢？」顧正則溫聲問小姑娘，聲音裡沒有起伏，很是平靜的模樣，「你不是很想跟著去？」
趙凝惞握著顧正則的絹帕絞了絞，低著頭，如犯錯的稚童一般。
「我這次已經差點打草驚蛇壞了大人的事了，不能再那麼不懂事了……」
「還是跟著罷。都已經跟過一次了，你的身份我也已經給你糊弄過去了，若是後面再不跟著，更惹人懷疑。」顧正則從容道。
「噯？」趙凝惞一愣，一臉疑惑的瞪著顧正則。
她沒聽錯吧？
大人這是要她繼續跟著？不嫌棄她跟在後面打草驚蛇？
「以後你繼續跟著，我去哪裡你就去哪裡。」見她疑惑，顧正則少不得解釋了一句。
趙凝惞的大眼睛瞪的更大了。
顧正則嘆了口氣，看著她，「讓你跟著我也是為你好，你內傷雖沒有徹底痊癒，我開了葯你每日吃了就沒事，再適當動動對身體更好。」
「哦。」趙凝惞見他難得說了這麼多話，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總覺得這位年輕的欽差大人有些不對勁。
顧正則見小姑娘的疑惑不但沒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少不得又繼續解釋。
「罷了，吃中藥吃多了，難免心情浮躁，你跟著我後面出去走走就當散心罷。」
顧正則說完後就沒打算再開口了。
他自己終於也意識到了，他好像越解釋越刻意了……
趙凝惞卻隻聽見了他最後的那句解釋。
難怪呢。
她怎麼覺得自從吃了他開的藥方後，總喜歡生氣了……
「小公子，我的人有消息傳來了。」
田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趙凝惞雖然很想知道這個消息是不是關於她父親的，但也知道這是欽差大人在查案，她留下是沒規矩的，便出聲要告退。
顧正則沒有錯過她小臉上的神情。
破天荒的直接對田伯道，「田伯你說罷。」
田伯一愣。
以前小公子在公事期間從來不會讓旁人在一旁旁聽的。
雖，其實他要稟報的也算不得什麼公事……
「田伯如何了？」見田伯不說，顧正則皺了皺眉頭。
趙凝惞感覺到不對，想著怕是這個消息真的不是她能聽的……
她也不會這麼死皮賴臉的呆在這裡非得聽。
真這樣，那就是她真的沒弄清她現在的身份了。
「大人，我這就走，不能耽誤您辦差。」趙凝惞福了福禮就要走，卻被顧正則一把抓住了手腕。
趙凝惞驚得回頭，田伯也是驚得一跳。
「田伯說吧。」顧正則道。
田伯眼皮抽搐了一下，心中十分為難。
甚至有些哀怨的看向自家小公子，心裡道：小公子，你還真要老奴當著趙姑娘面前說這事嗎？
他更是擔心，若真當著趙姑娘的面前說了，自家小公子會黑臉……
會幾日都不會搭理他這操碎心的老奴……
「說罷，沒什麼不好說的。」顧正則很淡定，緩緩看向趙凝惞，「你也沒什麼不能聽的。」
趙凝惞想了想，還是懂事的搖頭，「大人，這要是事關您的公務，我還是要迴避的……」
「我的公事就是來調查你父的事，你就是苦主就算是原告。即便是升堂審理這樁案子，你也須得在堂。」
隨著顧正則的話說完，田伯的眼皮抽搐的幅度更大了。
小公子這是說什麼呢！
這就有些沒規矩了啊！
沒奈何，隻得給自家小公子使眼色。
顧正則恍若未覺。
田伯隻得硬著頭皮道：「小公子，這……怕是不妥啊。」
「沒什麼不妥的，這件案子我心裡有數。」顧正則淡淡回了句。
既然小公子都這樣說了，田伯隻好點頭。
心想：小公子啊，這可是您堅持要老奴當著趙姑娘的面說的，您可千萬別後悔，也千萬莫生氣啊！
趙凝惞有些忐忑了。
從田伯的臉上看出，她覺得田伯嘴裡的消息可能真的不大適合她來聽。
她突然覺得這位欽差大人有些強人所難。
小小的聲音，帶著幾分哀求的道：「大人，我還是……我還是……」
「不準走。」顧正則也有些生氣了，他好心讓她一起聽，這丫頭怎麼理會不到他的好心，硬要走呢？
她越是要走，他越是不想讓她走。
她那麼想替她父親復仇，那麼想了解那些狗官是如何陷害她父親的。
他都這樣幫她了，她還不領情？
他生氣的時候，臉上就越平靜。
田伯是了解他家小公子的，小公子生氣的時候是很可怕的！
當然，自家小公子生氣更是難得的……
他都不知道是同情這位趙姑娘好，還是讚賞她好。
顯然呀，他家小公子這是為了這位趙姑娘生氣的啊。
「小公子，周大人和王大人今日相邀去渭東省城最大的青樓萬香樓，聽說萬香樓今夜的花魁小香琴姑娘會……」田伯後面的話實在不好再說了。
這裡還有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在呢，不但怕臊著人家小姑娘，當著小姑娘的面說那種風流艷事，他這老臉也臊的慌啊。
且，他家小公子是何等人物，他說了這麼多，他定是聽懂了的。
雖然田伯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了，但趙凝惞又不是那等真正在後院不出門的千金小姐。
她是跟著她娘親學武的，也曾偷偷女扮男裝帶著弟弟出門在省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逛的。
那萬香樓是做什麼的，她當然知道的。
她還偷偷的去過呢，當然去那裡是沒帶弟弟的。
那小香琴的大名她更是知道，她也曾去偷瞧過的。
那是真正頂尖的美人兒，身姿曼妙婀娜，容貌甜美嬌柔，真是女人見了都要起憐惜珍愛之意。
就是那句「我見猶憐」方能形容。
想到這裡，趙凝惞小臉就紅了起來。
她第二次去偷瞧人家美人兒，看呆了美人兒，沒成想漏了陷，被人家美人兒看見了她……
當時，她還是很慌張的，美人兒看起來柔弱無比，性子倒是沉穩的很，定定的瞧了她片刻後，美人兒就捂著唇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