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大表兄身量瘦長,清秀白皙,頗有幾分文人的風采。
走到迴廊處的時,許家大表兄突然停了步子,轉身對姜初月深深一揖,姜初月眼神一閃。
就聽他語氣急促的對姜初月說道:「左相夫人!您今日過府來,想是因聽說了我母親之事罷?」
姜初月輕輕蹙眉,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道:「確實如此。」
「那……左相夫人,我母親年歲漸大,腦子糊塗也是有的,但她做的那些並不是十惡不赦的惡事,她還是有分寸的,且也沒有釀出什麼大禍來。
我父親那般對待原配髮妻,實是……實是不妥了些!父親自來對左相夫人十分看重,還望您在父親面前替我母親美言幾分,我在這裡拜謝了!」
他彎腰拱手的不肯起身,姜初月眉頭慢慢皺起來。
不過不想在許府裡和許家大表兄多說什麼,平靜的說道:「大表兄快快請起,我定會在大表舅面前周旋一二的。」
許家大表兄生怕姜初月會拒絕,見她一口答應了,面色大喜。
又再三作揖感謝。
等到了許家大表舅的書房,姜初月給許家大表舅行禮,許家大表舅忙道:「月姐兒快快免禮。」又忙著請她坐下,接著讓許家大表兄親自給她斟茶。
姜初月笑著坐到了顧朗的下手,夫妻倆人相視笑了笑。
許家大表舅開始說起許家大表舅母犯的事,這事兒他是特意說給顧朗聽的。
也知道姜初月肯定是先知道這件事了。
顧朗聽完倒也沒有什麼意外,這樣的事情在許家發生是不可原諒,但在其他有點權勢的家族裡平常的很。
故,他的臉色很平常,倒是許家大表兄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顧朗沒有發表意見,是等著她說話,許家畢竟是她家的親戚,顧朗這是將話語權交給了她。
姜初月也意會,笑著看向許家大表舅,「月兒知道大表舅生氣,也知道許家的家規嚴厲,幸好事情您能收拾,就看在這上面您就別太生大表舅母的氣了……」
「月兒,你不要給她說情!」許家大表舅一下子就打斷了姜初月的話,沖她連連擺手,「她做的實在是太過分,若是我不能收拾她造下的爛攤子呢?那許家的名聲豈不是被她給污了?」
許家大表哥見姜初月都勸不住他父親,一下子就急了,「父親大人……母親畢竟年紀大了,您讓她一大把年紀孫子輩都有了還將她送到庵堂清修,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許家大表舅臉色一愣,沖他冷喝一聲:「你閉嘴!你就不知道用你那腦子想想?我這次若不重罰你那犯了大錯的母親,今後如何服人?」
許家大表哥倔強的咬著唇。
許家大表舅越看他那樣子越生氣,沖他冷喝:「你給我出去!回你自己的書房好好反省反省!」
但許家大表哥就是站在原地不願離開。
見他們父子倆對峙,姜初月也覺得無奈,偷偷的看了顧朗一眼。
顧朗安撫的沖她搖搖頭,接著笑著對許家大表舅說道:「大表舅不用動怒,大表哥如此也是一片孝心,您該欣慰才是。」
許家大表舅忙朝顧朗拱了拱手,眼神疲憊道,「慕瑾你是不知啊,我欣慰什麼啊?生了一幫子目光短淺之輩!他是許家長房長子,這般不知好歹,今後還能指望他將許家發揚光大嗎?」
姜初月聽著也替許家大表舅無奈,若是讓許家大表哥今後做個守成的家主還成,指望他帶領許家發揚光大怕是無力啊。
顧朗何等聰明,自是明白許家大表舅的擔心和對許家大表兄的期許。
許家大房幾個兒子的本事他也是清楚的,聞言就笑道:「大表舅,古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作馬牛,您老人家一向豁達寬和,等時機到了,親自接了大表舅母歸家就是了。」
他這樣建議,就是姜初月都愣了,趕緊擡頭看向他。
顧朗輕輕對她笑了笑,隨即接著對臉色猶疑的許家大表舅說道:「這也是月兒的心思,否則她今日不會這麼火急火燎的來府上探個究竟。」
許家大表舅又忙看向了姜初月,他知道姜初月這位表侄女看人看事十分有見地。
她都覺得自己懲罰他那髮妻太過,那……
他又看向了他自家長子,心裡鬱悶之氣騰騰升起。
許家是指望不上他了。
他那幾個兄弟也是一般人才,今後對他幫助有限,倒是二房幾個侄兒才華更好。
還有四房和五房有幾個侄兒也不錯……
「今兒和大表嫂聊起了大表哥的幾位哥兒和姐兒,真是個個聰明伶俐,讓人歡喜。」姜初月見許家大表舅將失望的目光從許家大表兄身上移開,適時開口,「大表舅真是好福氣!今後您再好好帶在身邊教一教,一定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許家大表舅聽著姜初月這番言語後,眼睛一亮。
不過接下來心中又是一嘆。
月姐兒都看出來了,他的幾個兒子不堪大用吶。
這就是在提醒他,今後好好教導孫子輩,許家大房還有希望,不會沒落。
如此,也就這般了。
許家大表舅臉上有了些許笑意,然後殷勤勸茶。
姜初月和顧朗笑著端起了茶盅。
又說了幾句,許家大表舅眉頭一皺,將坐在一邊沉默寡言的許家大表哥轟了出去。
真是越看越生氣。
「讓慕瑾和月姐兒見笑了。」許家大表舅皺著眉頭道,姜初月笑著擺手,「正好我要和大表舅說件事,大表哥不在場還好說些。」
「月姐兒你說!」許家大表舅十分鄭重的看向了姜初月。
每回姜初月要和他單獨說事情的時候,那就是大事。
不知不覺,他背脊挺得筆直,神情內斂沉重。
姜初月就將許家二表舅母想要搬出許家大宅的事情說了。
許家大表舅聽完臉色就沉下來了,眼裡閃著不悅的光芒。
「她這是要做什麼?不知道許家的家規麼?」許家大表舅壓抑惱怒,語氣陰沉道。
顧朗已經猜測出了今日自家夫人來許家後經歷的大概。
見自家夫人朝他打眼色,心領神會的朝她眨眨眼,讓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