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穿到荒年,啃啥樹皮我帶全家吃肉

第276章 攪動一潭死水

  

  黃大寶身體還算強健,施粥棚裡每天兩碗稀粥,一般他都能搶到。

  這稀粥他喝著並沒有像其他人那般,覺得無比香甜。

  後來每日都有人往粥裡揚沙子,摻了沙子的粥,他也不覺得如何難喝。

  就這樣每天渾渾噩噩,沒活好,也沒死透。

  剛剛那個青年有一句話說得對,之前他們沒有選擇。

  背井離鄉,家破人亡,這些都不是他能選擇的。

  現在,他終於又有了選擇的權利。

  雖然也隻是選擇以後在哪裡吃這兩碗粥。

  他心裡早早就有了答案。

  他不知道這所謂的「靠勞動換取食物」,到底要付出怎樣的勞動。

  但是有一點他知道,就是他真的不想繼續躺在這破廟裡,等著別人的施捨。

  一潭死水,需要別人攪動才行。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破碗塞進懷裡。

  轉身邁步準備去找那青年報上自己的名字。

  排在他後面的孫阿福一把扯住了他。

  「你想幹啥去啊?你不會真的要去那勞什子大同村吧?」

  黃大寶扭頭看了孫阿福一眼,點點頭道:「沒錯,我要去報名了。」

  孫阿福用看傻子的眼光看著黃大寶,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

  「你是瘋了嗎?這裡每天啥都不用幹,倒時辰了來排隊領粥粥就成。」

  「你去那什麼大同村,要幹完活才能吃到粥,你說你圖什麼?」

  「咱們這施粥棚是官府設的,安全還靠譜,你去了別處,人家把你給賣了你都不知道!」

  孫阿福跟黃大寶是在破廟裡認識的。

  二人年紀相仿,孫阿福也是在逃荒路上變成了孤家寡人。

  兩人睡覺的鋪子挨著,再加上二人境遇差不多,算得上是同病相憐。

  一來二去,很快便成了要好的朋友。

  現在眼瞅著兄弟要往火坑裡跳,他孫阿福咋能不攔著?

  黃大寶也知道孫阿福的想法。

  可他黃大寶並不是想要給自己謀條富貴路,他隻是想要改變現狀。

  隻要讓自己不再像這樣半死不活的就行,至於是會變得更好或者更壞,死還是活,都隨他去吧。

  「阿福,咱們一起去報名吧,靠自己的兩隻手吃飯,就像蝗災沒來之前那樣!」

  黃大寶也想讓這個唯一的朋友跟自己一起走。

  每日裡隻等著排隊領粥,其他時間就是躺在破廟裡。

  啥事都不做,如行屍走肉一般。

  這人一旦沒有了將來,那就會想著從前。

  從前又苦又甜,沉浸在其中,再想醒過來就難了。

  孫阿福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才不走呢,說不準那傢夥把我誆到大山裡去開採石頭,等我累死了,直接往哪個山溝溝裡一丟!」

  「你聽我的,咱就在這裡哪也不去,這裡裡城門近,咱們找準機會混到城裡去,到時候在城裡隨便找點活計,這日子不就又過起來了嗎?」

  黃大寶面色一黯。

  人各有志,他早該知道的,沒有人能陪他一直走下去。

  無論是親密無間的摯友,亦或是相親相愛的家人,都不過是短暫的過客。

  獨自前行,才是人生常態。

  「我想換個活法了。」黃大寶聲音低沉。

  旁邊隊伍裡,一個流民把腦袋伸了過來,朝著黃大寶一臉期待道:「你要去別的地方了?那你睡覺的那乾草鋪子不就空出來了嗎?」

  流民們都想要住進破廟裡。

  雖然破廟裡又潮濕又悶熱,住的人多了,裡面總有著一股酸臭味兒。

  但是頭頂上有著片瓦遮天,便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屋子。

  顛沛流離久了,躺在野外,總讓人覺得自己就像頭野獸。

  流民隊伍裡有好幾個人都看著黃大寶。

  「你真的要去村子裡嗎?不回來了?」

  「那乾草鋪子也要帶走吧?」

  他們現在都是睡在破廟外面的荒地上,都等著有機會搬到破廟裡住著。

  黃大寶咧嘴笑了笑。

  「那位置讓給你了。」他指著第一個開口問他的流民道。

  那漢子頓時大喜,今天晚上,自己跟婆娘孩子就能有個安身窩了。

  他對著隊伍外面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喊道:「燕兒,你快去幫這阿伯把他的行李給拿來,就在進門西邊第二個鋪子。」

  他怕再耽擱一會兒,這好位置就會被別人給搶了去。

  這些流民這些天彼此都已經混了個臉熟,有時候雖叫不出名字,但廟裡哪些人睡在什麼地方,他們大緻都是知曉的。

  燕兒「噯」了一聲,邁開腿就往破廟裡跑去。

  其他幾個流民一臉羨慕,都在懊悔自己為啥沒有先開口。

  黃大寶看到顧洲遠那裡已經有人圍過去了。

  他朝著孫阿福擺擺手道:「我走了,阿福你保重。」

  孫阿福還想要說些什麼,嘴張了又合,最終隻大聲說了一句:「保重!」

  「你叫什麼名字啊?」

  顧洲遠看著面前黝黑的漢子,開口問道。

  他本子上已經記下了七八個名字,有男也有女。

  培養自己的班底,不等同於招兵買馬。

  他不可能性別年齡,隻看品格秉性。

  「我叫黃大寶,湟裡鎮人,今年28歲,現如今家裡隻有我一個人,媳婦兒孩子都死了。」

  黃大寶語速挺快。

  提到死去的家人,他一點悲傷的情緒都沒有,就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兒一樣。

  他剛剛排在後面,看到前面的人都要被問清楚姓名,多大了,家是哪兒的,家裡現在有幾口人。

  黃大寶也不等顧洲遠多問,他便連珠炮把自己的情況給說了個大概。

  顧洲遠有些詫異,這人要不是天生鐵石心腸,便是痛苦已然沁入心脾了。

  人在最最悲痛的時候,往往是麻木冷靜的。

  他點點頭,再次問道:「我們大同村不養閑人,你想清楚了,確定要報名去大同村?」

  黃大寶咧開嘴笑了,他好像很久都沒笑過了。

  自打媳婦兒孩子全都沒了,他便不再笑了,也哭不出來。

  臉上肌肉大概是已然僵硬,這笑容顯得有些難看。

  「想清楚了,把我名字寫上吧,我叫黃大寶,我不知道我能做啥,但是我就是想要做些啥,做啥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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