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叫他寫休書
顧裡正見胡德祿這老東西也說不出個章程,便也不去搭理他。
隻朝著楊蘭花道:「小棗她娘你放心,今日他胡二發想要無故休妻是絕無可能。」
「你且踏實回去跟他過活,要是他再敢打罵與你,你便來找我,胡家族長靠不住,我來替你出頭!」
胡德祿臉色一僵,便是連假笑都維持不住了。
胡婆子還想要叫些啥,卻被胡二發拉住了,他低聲道:「先讓她出來,等到了家裡,再慢慢收拾她!」
胡婆子一想也是,現在這賤婢躲在村子裡,自己縱有一百種手段,也施展不出。
等回到家裡的,看自己怎麼整治她!
楊蘭花噗通往地上一跪,朝著裡正開口道:「我想要跟胡二發和離,還請裡正為我做主!」
這下子便是連顧裡正都有些抓瞎了。
女子和離他還隻是聽說書人講故事說過,現實中他活了6、70歲,還從未見過有人提出和離的呢。
胡二發聽她又提起這茬,氣得想要衝過來揍她,被曹六子幾人給死死按住了。
他嘴裡尤自吼著:「你這死婆娘,你給我等著,看我不打死你!」
楊蘭花戚戚然一笑:「裡正爺爺您也看到了吧,我回到胡家估計是要被磋磨死的。」
顧裡正還在猶豫:「你要知道,女子和離是要男女雙方都點頭才行,還有雙方的族長同意,最後到縣衙簽下和離書才行。」
「胡家既然想要休妻,那就斷不可能同意你和離。」裡正語重心長道。
楊蘭花看著胡二發,眼裡滿是哀求:「二發,你就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嗎?」
曹六子他們這會兒已經鬆開手,胡二發從地上爬了起來。
陰惻惻道:「沒錯,你死也要死在我胡家!」
楊蘭花面色灰敗,她蹲下來,看著茵茵哭泣的胡小棗輕聲道:「小棗啊,你跟著你爹回去。」
「阿娘,那你怎麼辦?」胡小棗直覺不妙,她死死拉住楊蘭花的衣袖。
「娘已經無路可走了。」楊蘭花聲音有著凄苦,卻還夾雜著一絲解脫。
和離還能分些許田地過活,即便是凈身出戶,她回到娘家,也還有著活下去的希望。
可要是被胡家給休了,以她對娘家人的了解,楊家族內會視她為家族恥辱。
最終不是被攆出家門自生自滅,就是遠遠將她嫁了。
說是嫁人,其實就跟發買也差不多了。
被休棄的女子,是絕嫁不到好人家的,估計對方不是喪妻的老鰥夫,就是身體有殘疾的光棍漢。
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那她還不如利落點兒死了乾脆!
她心如死灰,拉著胡小棗,一步一步往胡二發那裡走去。
胡小棗死命往地上賴,直覺告訴她,這一走,她怕是再也看不到阿娘了。
圍觀眾人無不動容,可家務事最難插手,眾人也隻能幹看著,卻啥事也做不了。
胡婆子拉過胡小棗,伸手就在胡小棗頭上扇了一耳光:「你娘作妖你也跟著學是吧?我看你是皮癢了!」
楊蘭花依依不捨看了一眼胡小棗,扭過頭轉身往村子裡走去。
她想等人散去,就撕下布條,弔死在大槐樹上。
可剛邁開步子,胡二發瞅準曹六子幾人哀嘆的時機,猛地往前一衝,一把抓住楊蘭花的手臂。
他右拳劈頭蓋臉往楊蘭花身上打去。
巡邏隊的人愣了一愣,立刻上前去拉胡二發。
胡二發也是氣急了,死死拽住楊蘭花不鬆手。
楊蘭花嘴裡喃喃道:「打吧,打死我一了百了……」
「住手!」顧洲遠冷喝一聲。
他人離這還有兩丈遠,聽到他聲音的胡二發卻已不敢再動手,隻不過手還是抓住楊蘭花的頭髮。
顧洲遠大踏步走來。
「放開他。」這句話是對巡邏隊的人說的。
曹六子幾人聞言立刻鬆手,直起身子站到一邊。
顧洲遠蹲下身子,俯視著胡二發,語氣平淡道:「放開她。」
明明顧洲遠聲音裡沒有絲毫情緒,可胡二發腦門上還是立刻就沁出了冷汗。
他可是知道這個瘋子的戰績的,他殺人時,也是這般漫不經心的。
「有事說事,打媳婦兒算的什麼本事?」顧洲遠聲音悠悠,語氣裡卻是夾帶著一絲不耐煩。
這一絲不耐煩卻被胡二發給捕捉到了,他瞬間就縮回了手。
後面跟過來的劉氏趕緊把楊蘭花給扶了起來。
她看著楊蘭花一臉皿污,眼裡滿是不忍。
「快隨嬸子到這邊來,得地,你去村裡把魏郎中給請來。」劉氏轉頭朝著一旁的顧得地道。
「我在這兒。」人群裡,魏郎中出聲應道。
他在這裡看熱鬧已經有一會兒了。
從人群裡擠了出來,魏郎中便查驗起楊蘭花的傷勢來。
「你既已這般厭恨她,為啥不幹脆跟她和離?以後眼不見也就心不煩。」顧洲遠看著胡二發道。
胡二發冷汗涔涔,根本就不敢跟顧洲遠對視。
胡大發兩口子往胡家這邊的人群裡縮了縮,心中尤自慶幸,他們隻是來助威,並沒有動手幫忙。
胡婆子咬牙道:「這是我的家事,你有啥權利指手畫腳的?」
顧洲遠冷冷看她一眼,毫不掩飾對這老婆子的厭惡。
「她這些年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現在想走就走,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兒!」胡婆子自認為自己占理,腰杆子也不由得挺直了一些。
她知曉顧洲遠還是講理的,青天白日有這麼多人在場,隻要她不無理取鬧,自己便是安全的。
「聽說你要休妻?」顧洲遠不去搭理胡婆子,隻朝著胡二發問道。
「沒……沒錯!」胡二發強自鎮定心神答道。
顧洲遠點點頭,他走回楊蘭花旁邊,蹲下來溫聲道:「你真的不想回胡家了?」
「死都不回!」楊蘭花顯然已經徹底死心。
「那好,」顧洲遠點頭,「你便叫他寫休書。」
楊蘭花有些錯愕,被休之後她隻有死路一條。
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此刻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裡那股子煩悶無依的感覺在飛速消散。
以前她對顧洲遠總有些畏懼。
這時突然發現,原來隻要不跟他站在對立面,那麼他不僅不可怕,反而還有些溫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