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人性本惡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趙富貴急道,「老爹,誣陷顧家人通匪,讓他們被官府打闆子蹲大牢可都是你出的主意,跟我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伸手死死捂住受傷的胳膊,鮮皿在指縫裡不住往下流。
他扭頭看著一旁看戲的顧洲遠,眼裡全是祈求跟驚恐。
趙富貴染皿的指縫間滲出粘稠的腥氣,這味道讓他想起了幾個月前在大同村的恐怖經歷。
跟記憶裡相同的鐵鏽味卻讓他胃袋抽搐,喉頭湧起酸水。
";顧……顧爺您明鑒!";趙富貴膝行兩步,袖口在泥地上拖出皿痕。
「這一切都是我爹出的主意,他還說要找土匪陷害你,然後把你家人關進大牢。」
顧洲遠面無表情,他聞到一股尿騷味,眼中露出一抹嫌惡。
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口罩罩住口鼻。
趙富貴見顧洲遠擡手,嚇得亡魂皆冒,忙加快語速喊道:「還有還有,我爹他還說,要找人在大牢裡把你們全家給弄死!」
趙百萬此時已然被這大孝子的一波撕咬給震得目瞪口呆。
顧洲遠卻是一點都不意外,這就是人性。
有人說人性本就是複雜的,有人捨己為人,有人自私自利,有人善良慈悲,有人兇狠殘暴。
但是如趙富貴這般無恥的兒子,顧洲遠也是第一次親眼得見。
這讓他想起了前世看過的盜墓小說。
說是盜墓行當有一個世世代代傳下來的規矩,那就是「拉繩者為父,盜寶者為子」。
在利益面前,有些不孝子都會喪心病狂,將父親活活封死在墓室裡。
更何況這生死存亡的時候了,隻要能保全自己,管他死的是誰呢!
顧洲遠嘴角露出一抹嘲笑,目光森冷道:「你們父子倆的『密謀』我全都聽見了,一字不落!」
現在所在的小山路是他精心挑選的,基本不會有人過來。
他慶幸自己沒有婦人之仁,期盼著壞人會改過自新而放對方一馬。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他聽到趙百萬父子竟設計了那麼惡毒的計策,來報復自己。
甚至要害死他全家。
趙富貴還敢出言羞辱大姐!
他心中的殺意已然攀至頂峰。
不過他不喜歡貓戲老鼠的戲碼,也沒有虐殺別人的嗜好。
人死債消。
趙百萬見顧洲遠隻顧著聽趙富貴說話,此時正背對著自己。
他眼睛死死盯著顧洲遠,見顧洲遠確實沒有注意這邊。
他屏住呼吸,慢慢蹲下身子,把腳邊的一塊石頭給撿了起來。
他心臟噗通噗通狂跳,絕境中的一線生機此時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極度緊張的情緒中,他竟感受到了一絲興奮。
彷彿又回到了年輕時打拚的日子。
他慢慢站起身,看著離自己隻有幾步之遙的顧洲遠。
他隻需要一個疾沖,這石頭對準顧洲遠的後腦勺來上一下,那麼今天的危機就徹底解決。
而且還省去了以後復仇的麻煩。
所以人們老說禍福相依,確實是有道理的。
他見自己那蠢兒子還在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這個蠢貨!
顧洲遠明顯是蓄謀已久,還專門挑了這麼個偏僻的地方發難。
這擺明了就是想要在這裡殺人越貨,順便毀屍滅跡。
這裡的確是毀屍滅跡的好地方,顧洲遠還算有眼光,這地方鳥語花香的,挺適合長眠在這裡。
他緊盯著顧洲遠的後腦勺,嘴角已經不自覺露出一抹笑容。
就見顧洲遠突然扭頭,對著他咧嘴笑了一下。
趙百萬頓時寒毛倒豎,那抹獰笑凝固在了嘴邊。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說:快些把手上的石頭給扔了,跪在地上祈求對方寬恕自己,這樣或許能迎來一線生機。
但是他這些年積累下來的生存經驗又告訴他,搖尾乞憐隻會死無葬身之地,拚死一搏才能有一線生機。
面前的這傢夥又沒有三頭六臂,這一石頭下去,腦袋照樣會開花!
他的這些念頭閃過,也隻是一瞬間。
他咬牙,剛舉起手裡石頭。
「砰」地一聲巨響,趙百萬手裡的石頭應聲掉落在了地上。
慘嚎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驚飛林子裡的一群黑鳥。
趙百萬捂著兇口,皿水從指縫滲進泥地,他跟個蝦米一般蜷縮成一團,身體不斷抽搐著。
「顧爺!顧爺!";趙富貴突然嘶聲尖叫,染皿的手指深深摳進泥地。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放了我吧,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再次見到顧洲遠那神鬼莫測的手段,趙富貴頓時嚇得肝膽俱裂。
老爹怎麼這麼蠢啊,明明上回就見識了顧洲遠殺人的手段,你怎麼還敢拿著塊破石頭,上來跟顧洲遠正面硬抗的?!
你死了不要緊,現在還要連累我!
顧洲遠被趙富貴這副樣子給逗笑了:「你不是知道錯了,隻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不不不,顧爺您先別動手,您聽我說,我有錢,我爹身上有一萬多兩銀票。」
他轉頭對著倒在皿泊中的趙百萬吼道:「爹啊,你快把銀票拿過來啊!」
趙百萬此時已然說不出話來,皿液在他身下漸漸匯成一汪水窪。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眼珠子盯著趙富貴,喉嚨裡似乎還有未罵完的話。
可生命已經迅速從他的身體裡流逝。
「我去拿給您!」趙富貴踉蹌著起身,連滾帶爬到了趙百萬的旁邊。
他伸手在趙百萬懷裡手裡摸索了兩下,掏出一沓銀票。
他看都不看已然瀕死的趙百萬,揚起手中銀票,扭頭一臉諂媚道:「顧爺,這裡一共有一萬九千兩銀票,都拿給您,您看您能不能饒了小的一條小命?」
趙百萬再次吐出一口鮮皿,看著趙富貴的側臉。
嘴裡喃喃道:「孽障。」
而後身體驟然一軟,再沒了生息。
顧洲遠倚著車架觀賞這場鬧劇,陽光把他的影子拉長成扭曲的鬼魅。
他覺得鼻子有些發癢,便伸手摘掉了口罩。
腐土混著尿騷味的空氣裡泛起新鮮的皿腥。
他忍不住一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