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閃婚甜妻,總裁大人難伺候!

555:此情可待:和你好日到盡頭【萬】

  

  「怎麼回事?!」

  陳向學擰眉注視著突然變成雪花點的監控視屏,關小淩前去接應,她的衣服上按著微型攝像頭的。

  雨下的太大,關小淩行動又太過迅速,畫面淩亂而模糊。

  但可以確定的是,阿雅出事了。

  「快,給她們兩個不停地傳送信號!」

  在關小淩的悶呼聲裡,攝像頭沾著街頭泥水,畫面天旋地轉,突然就中斷。

  「OK,陳,我在搞了。」阿倫打開兩個人的特殊無線通訊設備。

  點擊幾下,阿倫拎著耳機轉頭,朝陳上學說,「何阿雅的確定是被切斷了,聯絡不上。」

  「該死,看不清她上的什麼車,綁她的人也一個沒看清!」

  「關小淩呢?」

  阿倫轉回設備前,繼續嘗試聯繫,有微弱的信號,阿雅對著講機喂喂,「關小淩?聽得到嗎關小淩?」

  『呲……陳隊……咔呲……』

  陳向學奪過耳機,「關小淩!關小淩,聽到回答!」

  「呲……呲……」

  阿倫聳聳肩,「何阿雅於下午二點四十三分斷聯絡,八分鐘後,關小淩也斷了。」

  「阿倫,快聯繫老肖,指揮中心應該下了命令,我們在暗中一直有人保護何阿雅和關小淩的,被綁上車是在大街上,就算不方便出手也不能幹看著啊,快問暗中的人,跟上那車沒有?!」

  「OK!你去哪裡?」

  陳向學拎了外套和手槍,往外沖,人和重要物證一塊不見,當然是去交警路況監管中心調監控!

  ……**……

  從九龍城區到沙田區還有一段路程,下暴雨的路況很慘,陳向學的車被夾在長龍裡,進退不得。

  颱風要來的勢頭,巨大的風旋在空中作祟,影響通訊,老肖那邊也聯繫不上。

  惹得他數次捶打方向盤,該死。

  眼看半個鐘已過,陳向學乾脆下車,馬路上東排西擠的車縱觀起來像一條條甲殼蟲,他由細小的空縫中鑽出去,雨淋得他全身濕透,人行道上有一阿伯慢慢吞吞架著摩托,陳向學上去就攔下。

  「搞咩啊!」

  「老伯,急事,十萬火急的急事!」何阿雅,可不要有事……

  塞了大把鈔票,陳向學坐上摩托竄過行人,「讓一讓,讓一讓!」

  飛車到新亞路的交警分署,陳向學扔了摩托往裡面沖。

  進了大廳直接往監控部走,不顧阻攔,踹開了門,他講粵語:「交警的阿sir們,我是內地……」

  「向學。」

  老肖的聲音。

  總監控室是暗室,陳向學的眼睛適應幾秒,看到了一整面牆的大小監控的總台邊,老肖站立的身影。

  「老肖,路上信號太差,還好你提前來了,監控查的怎麼樣?」他邊說話邊往裡面走,這時看到老肖旁邊的座椅裡坐著的中年男人,頓住腳步,目光訝異:「師父?!」

  陳向學當即沖那道黑色常服身影,雙手併攏站直,敬了個警察禮。

  中年男人接過旁邊部下遞來的手機,嚴沉的目光看了眼陳向學,示意打過招呼。

  「師父您怎麼來了?」

  「噓。」老肖做手勢。

  陳向學看頂頭老大在打電話,走到老肖那側,擰眉壓低問:「監控呢,查到了嗎?」

  「正在調。」

  老肖催促查看的交警,「同志,能不能加點人手?你說我的部下在這個路口消失的,那下面一共還有多少個監控?我們時間比較緊,她手上有至關重要的東西!」

  「內地來的阿sir啊,不管多少個人,新亞路是一條四叉八分的路,總有盲點嘛,我已經儘力在找了。」掉監控的交警嘀咕:「要真著急,路上飛車搶人,肯定有目擊證人,你們人手足去路邊挨個問啊。」

  老肖擰眉,「已經派去不少人。」

  陳向學聽來聽去,聽得不對,「老肖,何阿雅的通訊中斷早關小淩大概八分鐘,關小淩身上的攝像頭攝像到她被綁進不明車輛,先查她啊!」

  老肖突然看過來,四目相對,陳向學覺得老肖的目光沉默。

  他緊緊盯著老肖的眼睛,「何阿雅是線人,線人付出危險的同時我們警方承諾保證生命安全,現在放著她不管什麼意思?」

  身後,師父突然站起來,朝電話那頭冷聲質問:「共識在前,綁一個,沒讓你們綁一雙!另一女性是我們手下的探員,請問你們也弄走是什麼意思?……我不跟你廢話,叫你上頭,四海哥還是爪爺,反正話事人來跟我講!」

  陳向學望著進了警校就一直尊稱為師父的中年男人,半黑不白的後腦勺,目光由緊銳變成冰冷。

  突然轉身,尖銳地射向老肖。

  老肖也不迴避,「向學,廳長有他的難處。川南一片黑勢力此消彼長,查來查去那麼多年總算查到是席城在香港遠程遙控滋事,他手伸得未免太長!川渝雲貴地下的黑勢力受他操控,頻頻輸送非/法槍火,巨額交易,他從中獲利多少都不說了,三省不安定,已涉及邊/防國/防,其目的得而誅之!惶況,你忘了嗎?你的妹妹就是小時候被拐後來被賣到香港他名下的一間夜場,你尋了這麼多年找到了嗎?你心裡清楚,隻怕早已填海……這種枉為人類,你我,全廳恨之入骨!萬事關頭,隻為全盤大局……」

  ……**……

  阿雅和張梓銘被堵住口鼻,四肢全綁,扔進的地方十分黑暗,響動有迴音,還有一股子重機油的味道。

  應該是一間類似廠房的大樓。

  張梓銘年紀小,到底扛不住,驚魂破膽,小小的身子哆嗦著暈厥在阿雅懷裡。

  把她們關進來的三個大漢,沒發出一點聲音,應該隻是辦事的。

  眼睛絲毫東西都看不見,身軀一寸無法移動,暫時求生是不可能了,阿雅強自保持鎮定,一面暗自揣測究竟是誰,連她和席城的兒子一起綁,一面靜觀其變。

  時間的流動她也不知。

  隻覺得坐在乾燥的水泥地上有不長不短的一陣子了,外面的鐵門發出沉重的聲響,有進來的腳步聲。

  一個男人弔兒郎當說話,「阿sir啊!既然是合作你搞咩不信啊,我搞你的人幹/**?ok,OK啦,我四海堂堂竹聯幫的二堂主,我跟你講話有幾多分量啊……」

  竹聯幫?最近勢頭很猛的社團。

  阿雅細眉擰起,竹聯幫抓她和張梓銘,肯定是為對付席城,最近風雲突變,席城一派吃了大虧,別的社團肯定坐不住,這並不意外。

  但阿雅的心臟卻被男人話頭的一句『阿sir』驚得發突。

  竹聯幫和警方?香港警方還是……

  「來啦來啦,我開視頻,阿sir你看清,新亞路口我的人飛車過去隻有席城的契家婆一個目標,我們事先講好的嘛,你那個女探員我沒搞,她不見你找我麻煩?!什麼資料,我沒看見啊!阿sir,我粗人嘛,要你們警方那些東西屁用啦!」

  「還跟你講不明白啦?!」

  四海將阿雅眼睛上的布重新一罩,手指順著女孩柔白的臉掃到下巴,阿雅一動不動,那手指在停在她脖子一側突然一擰,大罵:「王廳長,警匪合作也可以很愉快你不要不是擡舉!你們要搞席城,我綁他妻小權當一臂之力,你給我錢了啊?!扯扯扯,講是沒綁就沒綁,再啰嗦我真去綁,艹你老母啊……」

  電話掛斷。

  旁邊有小弟立刻過來遞煙,「四海哥,不要動氣啦,內地土佬……」

  「頂他個肺!要不是趁此之亂大風哥想徹底拖垮席城,我們能和一幫土佬合作?忍忍算,哼。」

  「我們這次撿了個大意外,席城他兒子啊,真是匪夷所思的組合,大婆生的兒子和小情/婦在一起,原本我還擔心光一個小*能不能扼他席城的經脈啊,現在不要太好,他年過三十也就這麼一個寶貝仔啊,在我們手裡了,嘿嘿。」

  四海眯眼,吹著煙霧扭頭,目光瞟了眼安靜坐定的纖瘦女孩,敲手下人的頭,「你懂屁,恐怕這個小契家婆在席城心中的地位,不比他兒子低,連續三個月我暗中精密跟蹤,席老大現在雨露不均沾了,獨*這個,夜/夜/春/霄……摸著沒幾兩肉啊,莫非功夫幾多好?」

  「哈哈,四海哥,席城一倒,這妹妹仔你好好試試唄。」

  「那是,大佬的女人都值得一試!」

  嘻嘻哈哈,人已遠去。

  阿雅的臉色煞白。

  她腦筋不差,越是聰明想事情越通透,越通透越發讓自己陷入全盤明白的痛苦中。

  其實她也不意外,陳向學那邊的頂頭上司她至今沒有見過,真實身份陳向學也沒有透露,說爹地生前與這個頂頭上司有秘密共事過,阿雅相信,但他們是為爹地完成遺願?阿雅也聽得出來是個幌子。

  他們有太迫切想要扳倒席城的渴望了。

  阿雅從一開始就知道,線人線人,不過是一種暗中合作,她也看過警匪故事,線人到最後的下場,有幾個能全身而退?

  她是一顆棋子,關鍵當頭,她會被棄。

  她心中自己的打算,想藉助警方,法律,正義的途徑,讓席城伏法,萬事有因才有果,做了錯事的人要道歉,要負果。

  爹地九泉之下方得安寧,不然永遠是一縷孤魂野鬼。

  席城伏法,是去坐牢,是去改過。

  阿雅恨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藉助別的社團惡勢力報父仇。

  現在,竹聯幫暗中插了一腳進來,他的勢況,從單獨面對陳向學那頭變成了四面八方楚歌。

  阿雅攥緊了懷裡昏睡的小手,暗下決心,不論如何,替他保全香火。

  溫度漸漸冰冷,她算著時間,應該到了晚上。

  因為看守的三個人漸次出去,回來身上帶著食物的香氣,阿雅擔心香氣會把張梓銘引得醒過來,小孩子驚魂的情況下容易哭鬧,怕他挨打。

  第三個人出去吃飯了。

  另外兩個人,過了一會兒,其中有個人低聲說,「出去抽根煙。」

  走後,剩下的一個人嘀咕,「抽你老母,一下午三四回,就知道偷懶。」

  夜幕寂靜,依稀能聽到外面呼呼的風聲,颱風終於是來了嗎?

  「靠,抽幾根!」身前的大汗罵娘,走遠幾步。

  突然鐵門那邊冒一股明火,阿雅透過黑色的眼罩布也察覺到了,男人明顯緊張,忙跑過去,「阿輝,阿輝?!」

  抽煙的人卻沒有回答。

  鐵門哐啷一陣巨響,伴隨著交火噠噠噠的聲音,張梓銘驚醒,大哭,阿雅往他那邊蹭,拚命先護住,張頭四望,不知道什麼情況。

  交火聲卻沒持續,短短幾聲,有人朝她們的方向跑過來,「阿雅,阿雅!」

  「陳老師!」

  「別怕,我來救你。」

  「先解開他,是席城的兒子。」

  尼龍繩索一一解開,陳向學頭戴燈罩,手拿槍,穿防彈警服,「你抱他,我們立刻撤!」

  阿雅望他身後,他孤身一人。

  她已明白緣由,怕是他違抗了上頭命令,她……不勝感激。

  「這是一棟廠房,我從西南潛進來,槍聲必定引起下面的人注意,我們出去艱險萬分,阿雅……」

  「我明白,走!」

  陳向學由前開路,走到樓梯,下面紛踏的腳步聲速速傳來。

  阿雅一驚,來的人很多!

  「走那邊!」陳向學低聲道。

  阿雅抱著張梓銘反向,陳向學墊後,「快跑,從那邊的小道下去,別回頭!」

  她怎能不回頭,她也不會單獨走!

  陳向學見她犟,那麼細瘦還拿鐵棍襲人,驚險叢叢,三個人敬業跌跌撞撞一路逃到二樓。

  後面竹聯幫的手下卻越來越多,陳向學漸漸吃力,到了二樓樓梯口,他肩膀沒有防彈服的地方中了一槍。

  「陳老師!」

  此時,二樓西面的窗戶外,兩個人影恍動。

  一人拿槍要衝,另一人攔住,冷眼:「都說了,救不上可以不救。」

  被攔的人嗤笑,「你當他是真心話?」

  言罷,已經衝進去,竹聯幫沒料到後面突襲,不知哪路,總之瞬間被掃掉好幾個。

  阿雅被陳向學推下樓梯,她護好張梓銘,滾到樓梯腳聽見樓上陳向學一聲痛呼,接著是無數槍聲,而陳向學再沒了聲音。

  「陳老師……陳老師!!!」阿雅大哭,眼前一黑,暈厥。

  ……**……

  白燈晃影,她口乾舌燥,身體也疼,可心臟不斷扯動的痛提醒她,快醒來,快醒來。

  阿雅猛然睜眼,頭頂是刺眼的白光,她正被人推移動。

  有人按住她的身子,「外傷要處理,先別動。」

  在醫院了?

  阿雅眼睛左右四看,找到了張梓銘,他被人抱在懷裡……阿威?

  不顧醫生阻攔,阿雅支起身,「章哥!」

  阿威跟在張梓銘的推*旁邊,冷冷地看她半晌,看她張嘴想要說無數的話,他冷笑地開口,「你想問誰?他嗎?萬箭朝他齊發,你可中意?」

  她突然頓嘴,目光也靜默地落下去,一口氣上不來,人又半暈。

  再次醒來,是在病房,身旁無人。

  阿雅尋得均勻呼吸,咬牙扯掉手背輸液針,用*單摁住止皿,下*開門。

  陳向學……

  她一層一層跑總台問,終於在四樓手術中心問到了,陳向學在手術室,腦顱急救手術。

  阿雅回憶廠房二樓陳向學的一聲悶痛,心驚肉跳,她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手術燈亮的刺目。她手腳哆嗦,胳膊和腿上看得見的擦傷和淤青,可她感覺不到疼,耳邊起阿威走時冷冷的說的那句,你可中意?

  席城在哪裡?萬箭,阿威說萬箭,是否他已身陷囹圄?

  竹聯幫是港島第二大社團,覬覦第一已久,陳向學那邊聯合香港警署對他四方控告,大批貨被截斷在南面碼頭,損失慘重,他今日連連被請去喝茶,竹聯幫更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腦仁疼的要爆炸,她臉色滲白似鬼。

  怔怔站起,她下樓,到醫院外,大雨傾盆,她一路闖,到路邊攔了計程車。

  不知是否來得及,或許關小淩已經把資料全交,她心裡動了反向念頭,隻想最後碰碰運氣。

  窗外颱風像要將整個城市吞沒,司機頻頻罵娘說路不好走,車輪半個被雨水浸透,阿雅驚恐地望著敲打在車玻璃上的碩大雨珠和折斷的樹葉,她覺得渾身好冰,不斷蜷縮起身子,衣服裡有東西咯得手疼。

  她才想起,是照片。

  她翻出來,放到膝蓋上摸平,又翻過來,這才發現北面左下角似乎有字。

  「師傅,把燈調亮一點。」

  燈亮了,她舉起來看,真的有字,被人重力寫下,可又擦拭掉了。

  她撫摸凹痕,對光細看,漸漸地眼淚不止,心跳如梭瘋狂攪動著皿液……她曾覺得他的目光,他偶爾說出的話,所做的細微事情,像一把溫柔刀,會輕輕地刮她的心臟,一遍一遍……

  那個僻靜的角落,寫著一個被擦掉的字:妻。

  比劃潦草,像是玩笑寫下,卻又隨即擦掉,他當時在想什麼?

  她漸漸地哭出了聲音,哭得司機師傅受了驚嚇,她的手指顫抖擡起,扶住哆嗦的眉心,擋住哭泣的眼睛。

  冥冥之中,如果這是情意,她曾有過回應啊。

  她這半年行走在刀尖上,時刻保持冷酷清明,可總是會恍惚,也會糊塗,糊塗的時候她就想,等他伏法入獄,不論幾多年,或他將牢底坐穿,她在外面其實哪裡也不想去,就等等他吧。

  父仇如皿,可她愛他,似乎也控制不了,停不了,如果能停,她不會這樣痛苦。

  ……**……

  車停,司機叫了她許久。

  阿雅把照片放回原處,狹窄的巷子被雨水泡過了牆跟,她下車,腿就在泥水中。

  街巷依舊熱鬧,即便頭頂風旋厲厲,大雨兇戾,世人該吃吃,該喝喝,香港大佬出事,成為茶餘飯後談資。

  阿雅往巷子深處直走,走著走著一口氣跑起來,到了樓前,黑乎乎的老舊樓棟像一張大口。

  她舉著手機,燈光亮著,給關小淩撥電話。

  一直佔線。

  走到四樓,她心中已作涼想,但還是伸手敲門,幻想短短幾個小時,關小淩興許還沒把賬目上交,一切還來得及,她可以搶回去,燒掉或者毀掉,席城……他就不會有事,不會有事了……

  腦袋恍惚,敲門一聲重過一聲,沒有回應。

  惹得左側的居住戶啪地打開了門,罵罵咧咧:「半夜討債哦,敲敲敲,別擾民!」

  「大姐,我想問一下這邊住的女孩,她下午有沒有回來過?」

  那個婦人嗤的一聲笑,上下打量濕漉漉臉色慘白的女孩子,眼神鄙夷又異樣地盯著屋門,「你是她誰?屋裡忙著咧,你敲到手廢她聽得見?」

  啪,門關。

  阿雅回頭,擰起眉,這麼說,關小淩在裡面?

  她擡手繼續敲,每一聲都很重,還喊她的名字,越敲阿雅越心疑慮重重,想到陳向學,關小淩是陳向學的手下,若是跟著陳向學反對上頭,該不會……

  「小淩?小淩!」

  啪嗒,裡面的木門傳來沉重地咔擦聲。

  阿雅的心懸在空中,瞪直眼,看著門打開,露出的那隻是女孩的手,「小淩!你在啊,怎麼不……」

  防盜門被關小淩推開一縫,她手拿著,半個身子被門牆掩住,望著阿雅沒有說話。

  阿雅把防盜門拉開了,可再開裡面的門,關小淩就不讓,走道的燈很暗,阿雅看了許久才發現關小淩身上隻穿了一件弔帶背心,下面是四角居家熱褲,而關小淩漂亮的臉,暈得很紅,頭髮濕濕的沾著鬢邊,眉眼透出的慵懶而疲憊的樣子……阿雅熟悉。

  「小淩?」

  「你有什麼事?」關小淩聲音淡淡地啞,看了眼阿雅,撇開目光,抿著唇。

  阿雅的眼睛望她後面的屋子裡看,關小淩挪了挪,擋住,有些怒意,「沒事我就關門了。」

  阿雅不講話,心裡頭有股很奇怪的感覺,驅使她往前一推,關小淩阻攔或者是沒有真心百分百阻攔,阿雅都把木門推開了。

  她闖進去,屋子裡的味道令她鼻息一頓,空氣彷彿還站著熱度,她聽到似乎是打火機的聲音,她目光往開著的卧室而去,腳步也在移動。

  開著燈的,所以當她的視線從卧室門框切進去,便把由*上下來套好西褲,皮帶一頭幾乎垂到地上,微微俯頸攏著風在點煙的男人,烏黑汗濕後腦勺看得一清二楚。

  他挺拔的身形壓抑著小小的卧室,虯龍的背部肌理,抓痕一道道撕開了那個紋身。

  她曾在無數個夜裡,痛的時候,愉快的時候,總習慣撫一撫的那個黑鷹紋身。

  阿雅沒有動,時間定格,她寂靜如死。

  等他眯眼饜足地抽了口煙,轉過身,他夾著那根煙,薄唇抿著,煙縷吐出來細而長,慢悠悠地往空中飄。

  他瞧著她,又抽一口,眼神從別處回來,站定在她半米位置,讀著她的瞳孔:「報仇,驚慌,著急,懊悔,牽挂……現在是,目瞪口呆還是心如刀割?」

  笑了一下,把煙放到唇邊,他扣皮帶,低頭輕輕地再問,「很意外嗎?看你的樣子,很意外啊。」

  房間裡的一切,阿雅都看不清楚,視力突然間變得很模糊,甚至要瞎掉了,連他的臉孔,阿雅也看不清楚。

  整個世界在晃動,並不讓她頭暈目眩,輕輕地,慢慢地廝殺著,晃動。

  他抽完了整根煙,也系好了那根黑色昂貴的皮帶,穿好了襯衫,衣冠整潔,俊眉逼人,阿雅瞧著他,卻不能再骯髒作嘔。

  與他四目相對。

  他漸漸地,嘴邊那點笑容隱去,他要做一件事,往往是慢而不急的,連收起一個笑容,也是那樣。

  其實阿雅不過想,看到他沒事,沒在警察局,沒被控制,就行了。

  她想轉身走,想從容而淡定,逃離這間從氣味到畫面讓她胃裡極度翻滾的屋子。

  可她腳步就是定住了,心臟生生被一隻手抓碎的痛楚,空出一個穹然的大洞,散播到全身痛感神經,控制住了她的悲喜和憤怒,走不了。

  他面無表情,雙手插袋,微微弓背,朝她邁過來,就半步。

  阿雅後退。

  他再逼。

  兩個人到了客廳中央,關小淩僵硬而臉色不適可眉梢眼角望到那個男人英俊如鑄的側臉又露出一些癡惘專註,就是這種表情,杵著。

  他低頭,斂目看著老式的白色瓷磚地闆,這種地闆使用過久,髒的洗不掉,刮痕特別明顯,見證著經歷的滄桑,可臟也是真的。

  就和他一樣,從來和乾淨二字沒有關係。

  他慢慢擡頭,眸色如水,對她輕聲笑語,「上了個*而已,你瞧你的臉,跟一盤餿掉的青菜一樣,我大婆,席太啊,她看全程都不這樣,你跟她學學,要端得住,太小氣不識大體,我再看你兩眼都覺得費事,留得住我麼?」

  阿雅轉頭,看向關小淩。

  關小淩目光移開了一刻,在他的目光看過來的同時,關小淩臉微暈,視線也移回來,與阿雅對視。

  阿雅衝上去,「他對你做了什麼?」

  「何阿雅……」

  「他逼你喝葯了?小淩,你說實話,他到底對你怎麼了?你是警方的人!你是卧底,小淩,你說實話……」

  「何阿雅你別抓我!……」關小淩甩開彷彿瘋掉的女孩,指著自己雙眼,「何阿雅,你清醒點,我眼睛沒有渾濁,我很清醒,我和他……我……我不後悔。」

  「不是的,不是這樣……不會是這樣……」阿雅拚命搖頭,她眼睛暈眩,她的肢體站不穩,她茫茫然向後退去。

  雙肩被人摁住,他的手臂,襯衫袖露出的手臂上還有痕迹,阿雅厭惡極了,甩開他。

  他英俊如刻的笑靨卻在眼前放大,他笑得薄唇邪肆,而兩顆琥珀色的淺仁卻像一面至清的鏡子,輕嘲地倒映著她發瘋奔潰的模樣。

  他的嗓音再沒有任何笑意,冷而輕,「我對你用過哪些姿勢,剛才對她全使了,我聽見心在滴皿的聲音呢……」

  他指著阿雅的心口,「為什麼聽得見呢?阿雅,阿雅,」他俯低頭顱與她眼睛平視,眼尾眯起狹長笑意,輕聲喃她名字:「我這種人睚眥必報啊,誰傷我一寸,我還回去千百倍,何況,」

  那根指著阿雅心口的手指,轉回去指著他的左邊兇膛,他沉沉地眯了眯眼,「何況傷的還是心呢。」

  「你逼我到什麼地步?阿雅,」他總是笑,那種標準的輕嘲笑靨,可刀刀砍進了她的骨髓,他的雙手並不用力,抓住阿雅的雙肩。

  可阿雅再也逃不掉。

  他盯著她的眼睛:「隱忍克制,我練了三十幾年,老爺子說還不夠,可短短數月,被你直接逼到突破最終層,忍者烏龜,我就是啊。」

  他大笑,露出潔白牙齒,從沒這樣笑過,人心惶惶。

  阿雅不能聽他這種話,臉被他用手撕起,碎做數塊,她也沒有難堪,如他早就察覺,憑他智慧,也不意外。

  她步步後退到廚房門闆,被他困住,這一片沒有燈,他的影子像魔鬼叢叢,罩了下來。

  他靜靜地又點燃一根煙,猩紅的火苗照亮他的臉廓,精緻而寒惻,彷彿冰川,再也不融,他用拇指抵著眉心,慢慢柔動,彷彿疲倦,「還說什麼呢?我沒什麼想說的了,書上說琴瑟和鳴,書上還說白首共老……扯淡的,那都是別人的故事啊。」

  他嗤的一聲笑,長久地望著煙頭熏出的煙霧,彷彿眼睛痛,阿雅看見他眨眼了,睫毛蓋住了眼眶,她的目光落到他左邊兇膛,襯衫下沉鳴震/動,輕嗤而笑,「完了。阿雅,和你好日到盡頭,徹底玩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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