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此情可待:等會兒帶你出去見見【二更】
阿嫂剛把酒釀圓子端出來,就看見小呆瓜被他爹拎著上樓去了。
「席先生?」
那男人沒說話也沒回頭。
阿嫂心道不好,可是不敢上樓,隻好站在樓梯口仔細地聽,果然,不一會兒就聽見小少爺細小的哭聲。
席城被吵得頭疼,收了巴掌,把小傢夥的褲子提上,白胖胖的屁股一滾,就滾到*最裡頭去了。
他站著的時候,把兒童房屋頂的燈遮住大半,吼了一聲,「過來坐好,寫檢討!」
小胖手擦了兩下眼淚,擱*邊坐好,挨著桌子拿出鉛筆,兩個字一個拼音:今天我把jiqi人moxing偷偷帶到學校去玩了,讓爹地很生氣,我知道錯了,下次zai也不會了,請求爹地的yuan浪。
他拿起來看了眼,眼花的,煩。
扔到一邊,不說話的時候小傢夥擡頭望著自己,呼吸都很小聲。
「去洗臉。」
「哦!」
五分鐘後回來了,席城彎身,給他拽了外套襪子,光溜溜地塞進被子裡。
小傢夥見他沒走,不敢翻身,面對這他眼睛閉得緊緊的,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很是濃密的黑色,這顏色當然也沒遺傳他一點半點。
突然失落,他按了檯燈,順手抄起桌上的錄音筆,出去了。
席嘉舒等了等,外頭沒動靜,才從被子裡爬出來,光著小膀子打開抽屜,最裡面有一個很小的日記本,外殼是美國隊長圖案,去年聖誕節媽咪送的呢。
攤開,咬著鉛筆蓋想了想,沙沙地寫起來。
席城站在卧室裡,一手插在腰間皮帶,另一手按了開關。
錄音筆播放出溫吞吞的稚嫩童音:今天爹地打了我,非常生氣!再也不要理他!不過,隻生氣一天,明天我還是會看情況,再決定繼不繼續愛他。
蹙眉,挑眉,給扔到一邊,過了幾分鐘,勾了勾唇。
月色西移,他扯掉領帶,解開襯衫扣子,人慢慢地靠著*沿坐在地毯上。
懶散至極,澡都不想去洗,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這麼清閑,他卻累的好像再也使不出力氣。
倒了杯紅酒,仰頭喝光,他盯著窗外那彎月,發獃地看。月色乾淨,把哪裡都照得纖塵不染,看啊,看啊,視線就模糊了,不知道看見了誰,想起了什麼,耳畔的粵語男音從電視裡飄出來,低迷淺唱:
仍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邊星宿
仍然聽見小提琴
如泣似訴再挑/逗
為何隻剩一彎月
留在我的天空
這晚夜
沒有吻別
仍在說永久
想不到是借口
從未意會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
仍然被她佔有
她似這月兒
仍然是不開口
……
酒杯見底,他睜開眼一目冷徹,杯底轉了個方向在他起身時狠狠擲在了電視屏幕上。
用了多大的力,屏幕碎成幾塊。
他在屋子中央站了會兒,面色陡冷如霜,擡腿又乾脆把那電視踹到不再有聲音傳出。
心是慌的。
誰不經意地唱出了真心?
在房子裡來回踱步,他一根接著一根的雪茄抽,快要對付不了這夜,快要窒息。
電話響了,不管對方說了什麼,他喘、著氣,輕輕笑,「去,怎麼不去。」
他是席城。
他怎麼活成了這樣?
……**……
電話是顧成奇打的,這小子是深水埗那一段的小堂主,有很勁兒,人又鬼精,為城哥安排夜生活這一方面無人能敵。
經常就喊兄弟們湊夥,一個接著一個的局,一宿玩不停。
席城去了一個場子的包廂,新開的大場子,顧成奇的話說是海景套房特別的棒!
吃喝玩賭睡一條龍。
幾局下來,席城心不在焉,大家也看出來了,在城哥輸掉五百多萬時,大家都不敢再開牌了。
顧成奇見老大是真臉色不好,連平時的琢磨不透都不帶了,直接拉臉下來了。
「城哥,緩緩的,一兩個小時臭手氣就過去了,正好那邊新張羅的浴池。」
泡泡澡也行,席城眯著眼撚了煙蒂,隨顧成奇出了包間門,往對面去。
到了門口,顧成奇湊過來,「城哥,浴池分著呢,有本地雛兒,也有大陸貨,外國的也有,有配一個妞的,兩個妞……」
他聽了半分鐘沒言語,倒是笑了一下,扭過那張風華絕魅的臉,光線下他越笑那線條越是工筆雕過一般,行雲流水——
「你想讓我點幾個,一個,兩個,還是各國都來一個?」
顧成奇一下子沒聽出來,旁邊有人捅了他一下,他再擡頭,臉色都變了,「城哥,我、我隨便問問,開玩笑的。」
今天有點自作主張,呸他個沒眼色的!城哥這不是幾年沒進這種地方了嘛,今天居然答應了下浴池,他就以為……
沒想到頭頂沉沉盯著他的人突然又漫不經心道,「那就安排一個,給我按按,肩膀不舒服。」
旁邊站著的幾個男人都愣住,顧成奇麻利地點頭:「保管生鮮,城哥!」
席城勾起那一側的唇,男人生得唇薄,兩彎唇角天生的有點向上。
所以,總像帶著那麼點似有似無的笑,桃花満畔,盡在眼底,可是看得久了,你又覺得那是嘲笑,真真假假,亦正亦邪,總也摸不透。
他今天怎麼就同意了?
大緻,也許,還存了那麼點僥倖,又或者叫做奢望,想碰碰運氣。
洗浴過後,男人圍塊浴巾,在一旁站著的女人花癡的目光裡,寬肩窄腰,精壯有料的身軀,趴在了榻上。
「城哥,我給你抹精油了。」
他閉眼,面無表情多半也不像是來享受的樣子。
細輕的雙手,像蝴蝶一樣,落在了他背脊上,精油更滑了那手,越按越輕,越纏。
他皺了下眉,擡起下頜要說話,忽而聽得外面有聲音,來回幾句像是要吵起來。
「……是不是在裡面?」
「唉我說你這個女人,不怕死是不是?這什麼地方你也敢闖?!」顧成奇那尖嗓門。
顧成奇當堂主不過三年多,認不得也不奇怪。
馬上有個男人立刻喝住顧成奇,罵了一句。
席城懶懶地半睜不睜眼睛,那是左龍,跟他身邊十幾年了。
就聽得左龍壓低了聲音,稱呼對方,「阿雅小姐,你也別為難我,這地方你闖進來已經很危險了,再說城哥的行蹤,我們也不能隨便透露給你。」
然後,那道清清麗麗,細柔平靜的聲音便不緩不急地落到了他的耳朵裡——
「我跟過來的,我知道他就在這裡,左龍,你不用攔我,我不闖,我等他出來。」
他偏過頭,逆光下的眼睛漆黑如潭,波紋不動,指了下旁邊的架子。
小姐立刻把雪茄拿過來,他不動,靜靜望人時,那雙眼睛狹長,且似笑非笑,給人一種斯文,但又不是真的斯文的感覺。
那才是,真正的危險,小姐臉騰地紅了,慌亂地給他點了煙。
他吸了一口,就輕輕吐來煙霧,同她聊起來,「十八有沒?」
「有……對不起城哥,還差兩個月,可是顧經理說了沒事的。」
他像是疼愛地掠過小姐濃妝艷抹的臉,「怎麼長成一副二十八的樣子,顯老。知道什麼叫漂亮清/純嗎?」
小姐臉上掛不住,一陣紅一陣白,手指這會兒再觸碰這男人一背饞人的肌肉,怎麼都像舔在刀刃上一樣。
城哥有多帥,她們整個場子早就傳開了,有的小姐妹做夢都想像她今天這樣能有機會被城哥點中。
可是接觸了才知道,這是一個多戾的男人,他開著玩笑,他甚至可以說是溫柔的,可他嘴裡說出話,輕輕鬆鬆,剜你的心剔你的骨,如此可怕,但越是這樣危險,越叫人著迷了。
小姐呵呵笑,「城哥就別取笑我了,」
就聽見他漫不經意的打斷道,「不知道啊,等會兒帶你出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