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閃婚甜妻,總裁大人難伺候!

566:此情可待:你還要怎樣?

  

  阿雅緩了緩,也算了解他,意識到僵持沒有什麼用。

  她低頭走過去,從包裡拿出了鑰匙備好,越過他,「屋子還住著朋友,不方便招待你了……今天下午,謝謝。」

  他仍尋步上樓。

  阿雅作罷。

  她走在前面,席城就在後面,保持兩個台階的距離,不落下不超前。

  他吞吐煙霧,眯眼,看得見一雙纖細勻稱的腿,裹在青布的褲子裡,臋的形狀非常美,生過孩子的胯骨,寬窄宜人,往上就是腰窩,連起來看就像一個花瓶頸子,那種從極細到豐沃的流暢線條。

  他把煙叼到嘴邊,視線在樓道昏黃的光裡,晃得有些遠,幽幽沉沉。

  阿雅沉默地拾階,卻在想別的,想的思緒翻滾,漸漸涼涼,彷彿墜入了深淵。

  他跟上來,執意要看一看她如同難民一樣的小窩嗎?他腳上的手工皮鞋,踩在塵埃的樓道上,他乾淨的襯衫西褲,走在満屑的空氣裡,都是對她的一再貶低。

  生活是天差地別,她當初那樣地離開,這四年,她混得確實不好,很差,沒有再差吧。

  擡不起頭?自卑?

  是有一些,可也還好。

  如果說這四年她有什麼長進?

  是她學會並且獲得了平靜,這種平靜讓她外表看起來自閉,木訥,呆然。

  可她內心是比那七年,要好的。

  除了對小舒的愧疚,牽腸掛肚,止不住的揪心。

  他非要看一看,那就看吧,他的目光冷毒,剜人。

  可她也學會了適度的,臉皮厚。

  四層,窗戶口堆著隔壁住戶的破銅爛鐵,阿雅走向右側,門裡面沒有透出來光,今天周末,周莉莉可能去看她的男朋友了。

  有些犯難,身後的人已經走到她旁側。

  阿雅拿鑰匙開門,隨手去開燈。

  屋子裡卻乒嘭地響動,隨著光線照亮了不大的一層客廳,阿雅看到的是從門口散落起一地的衣物。

  視線循著衣物來到客廳窄小的沙發,一對白白的軀體……

  「啊!」

  「我靠!」

  阿雅懵得不知東南西北,眼仁兒直了,周莉莉和一個男的,亂七八糟地撿起地上的衣物,遮沒遮住先不說,複試的樓梯在門口,朝阿雅這邊跑過來了。

  「……」

  眼睛倏地被蒙住,粗糲的掌心觸感,那手乾燥,搏動著體溫和脈搏。

  阿雅被身後錯愕了一秒接而面孔冰冷的男人伸手攬向了門外。

  啪嗒——

  門是關上了。

  阿雅一動不動地站著,他的兇膛抵在眼前,呼吸落在她的頸畔,相較於她的窘迫與不適,他要鎮定得多。

  臉上的熱度稍退,阿雅拿開他繞住她後腦勺的臂膀。

  事沒有最糟。

  她很尷尬。

  不知該說什麼,乾脆也不用說了。

  那片鑰匙在門孔裡,阿雅等了等,等屋子裡動靜差不多了,手附上去。

  席城快她一步,扯出了鑰匙,並且把她扳回了身,剋制著力度,還是把人摁到了牆上。

  暗暈的光裡,他看著她。

  「就住這種豬狗窩?」

  他像是沒有發脾氣,嘴角的笑輕輕地嘲,那片鑰匙卻在他兩根手指裡,折彎了。

  「三十平不到的房子裡,還住著男人?」

  阿雅解釋,「同租的女孩是我的同事,那位應該是她的男朋友,」

  「你每天就是這樣過活的?」

  他咄咄逼人,眼尾的諷刺,叫她忽視都不能。

  四年前,離開時,他指著她的臉說過,「你看不起我給你的富貴,不過何阿雅,你已經被我養嬌,我要看看離開我你是個什麼樣子!」

  那樣的傲目,彷彿看透了她的下場。

  方才那樣的突發情況,嚇到了她,除了他,她沒見過別的男人的身,她覺得難堪。

  又想起他指著鼻子的冷嘲熱諷,他是尊貴,他是如同帝王,他是擁有一切,她的確活得物質上很爛。

  她閉嘴,不想解釋了。

  沉默蔓延,席城面無表情,攥住她的手腕。

  「走。」

  她看著他深邃冷厲的鬢角,「走去哪裡?」

  「這樣的地方我能讓你住?」

  這四年,他有恨在心,不曾明白說過,可左龍是貼身手下,他醉酒時的沉默,左龍看得很明白。

  他放任不管,左龍卻知道他的性子,暗中肯定有人注意著,隨她跌跌蕩盪,隻要不出大事。

  他沒想到,她還真能耐,活成這幅爛樣,從前男女方面,她最忌諱害怕,現在,竟天天生活在這樣雜亂的環境裡?

  男人的手勁多大,加了力道,又快,阿雅被他拖下幾道台階。

  他說,「也不怕張針眼,還是如今,你喜歡聽牆腳看現場?」

  出口粗言不羈。

  阿雅不跟他較氣,彷彿有聲嘆息在喉嚨裡,「席城,你不必尋這個由頭,我不走。」

  「跟我回去。」他回頭,冷了的目,沉了的嗓。

  阿雅攀住浮塵的欄杆,她在高位置,這樣看著他額尖的美人旋,五官覆了陰影,明明暗暗看不清,一股子冷邪和不容反抗。

  「我回哪裡?」

  「席嘉舒住哪裡,你就回哪裡,你不是想兒子想得不行。」

  阿雅一時沒說話。

  等她說話時,也終於笑了,「席城,那棟洋樓,我怕。」

  他眼裡的暗波,如同銳利的刀刃一樣,閃了閃。

  「你也顧忌的,不是麼,你不顧及,剛才就直接說小洋樓了。」

  他手臂又使勁,面色已冷。

  阿雅不掙紮,嘴裡的話輕輕的,「你用它幽禁了我七年,它不是鳥籠了,它像鬼屋,這四年它還是反覆在我夢魘裡出現,我好像身體離開了,靈魂還被困在裡面,好像是十八層的煉獄,永遠也掙脫不了。你有心折磨我,兩次見小舒,你都讓我去那裡。」

  她眼裡的光,都是淚,隱忍不住。

  他微微偏頭,嗓音沉啞,「我不是有心……」

  「不是有心叫我去,還是不是有心禁了我七年?我也想擺脫,可我無能為力,那種日子,你沒有過過,你不覺得。七年很長,它真的很長,長長的像沒有天明的一輩子……」

  不知何時,他鬆開了她急劇發抖的手。

  阿雅擡起雙手,捂住了臉,哭沒有發聲,就像那七年,她的嘶嚎,半山中沒人聽見。

  聽見了的,也當做沒聽見,誰來救她,誰帶她走出去?

  「為了見小舒,我去了那棟房子,呆在裡面,我的神經緊繃,腦袋裡好像有無數種聲音拖著我,黑黑的,暗暗的,我在裡面自殺過的一幕一幕,被你按在沙發上,或者廚房,被你鎖在卧室,後來吃藥,來了一個催眠師,又來一個心理醫生,她們把我綁在*上,我有時候醒,有時候呆,那些碎片的記憶,鑽機一樣鑽著我的顱骨……」

  「別說了。」

  她擡起眼睛,淚水洗過,從前這雙眼睛,小鹿一樣迷澄可愛,雖然愛躲著人,可當它們認真瞧你的時候,像烏黑的琉璃一樣,細膩濕潤,沁到了人的心臟深處。

  而現在,還是這雙眼睛,沒有多少神采了。

  她笑,笑得美而凄:「我不說了,何必讓彼此難過,隻要你別再綁我回那裡。」

  他冷得沉默的臉孔,想過來抱抱她,可他突然生了怯意,怕一觸碰,她這個樣子,會壞掉。

  他難過的微微側身,擰著殺氣四戮的眉宇,點燃一根煙。

  兩相沉默,他的心柔軟而哀傷,過了許久,他沒讓步,「我的房產很多。」

  「你還是要這樣,還是沒明白。」

  他抽煙的動作頓住。

  阿雅靜靜站起來,轉過身,「我怕那棟房子,那隻是棟房子,我怕的是你。兩個人的世界線不一樣,你在魔界,所以你不知道,你是個魔頭,你也不覺得魔頭怎麼了。」

  「已經過去!」他叼著煙,狠戾的樣子再度拽住她。

  阿雅往台階下面倒,摔在他硬如磐石的肩骨上。

  他的嗓音急而冷厲,「你從來沒有要過我,你棄我,是我賤格,四年後竟又來找你,你還要怎樣?」

  他從不說這樣的話,袒露真心,不屑亦或是不肯正視,他講了出來。

  阿雅貼著他冷酷的襯衫領口,他的呼吸很重,肋骨底下的心臟跳動勃怒而快,沉沉的,響在她的世界裡。

  她望著老舊牆壁上,劃下的煤灰或者小孩子的字跡,帶了水霧,漸漸氤成一片,心口卻像被人揉進了一把碎冰,從來,都沒有她要怎樣的餘地。

  「席城……」她低低地喊他名字,笑著流淚,「十年前,我怕你被竹聯幫的人打倒,我從死裡逃脫去關小淩那裡想拿回賬目本,路上看著那張照片就在想,非常堅定的想,你若坐牢,不管多少年,我在外面哪裡都不會去,我等你,我等得起,恩怨算清,我可以愛了,內心也不會再痛苦彷徨。」

  慢慢的擡頭,望住他深黑冷酷的眼,「我想著等你的,」

  他的眼睛變了色,重重的一層雲壓下來,暗湧閃爍。

  她又望回了原處,「可你……你果然是你,你的報復也確實殘忍,刻骨銘心。」

  他喉頭梗動,最不屑的差點出嘴,「關小淩她是……」

  「不會相愛,何必相愛。」

  他一怔。

  阿雅推開那道令人沉迷的兇懷,恍恍惚惚站穩,沙啞的嗓音瞭然靜寂:「阿威說我的大學是你不得以為之,我也知那些過往裡,你付出過,許多我不知道的。可我回頭想一想,如果一開始你沒盯上我,我爹地或許現在還健朗,平安平淡,溫馨是福。……一切罪頭是你把目光伸向了我,喜歡是美,可剝奪是惡。你恣意一生,想要的耍盡手段得到,你是得到了,可你也失去了。」

  她還是走上了樓梯,背影微微弓著,在光線裡束得如細梭,像是沒了力氣:「如果下午那個問題沒回答,現在答案,你知道了。我很平靜,阿城,愛過你,我不後悔,恨著你,我沒辦法。」

  她叫他阿城,舌尖輾轉,像喚一個親密愛人那樣,柔腸斷骨,輕柔,哀傷,悲憫地喚他。

  第一次。

  是不是最後一次?

  他比她大許多,整整一輪有多,道理卻未必懂得比她多。

  他們說,女人老起來很快,斯林也說,電話裡何小姐的聲音為何那樣,彷彿窗中淚燭,帶著低微顫音,好像隨時會斷。

  是他把她變成了這樣子嗎?

  四年,她沒有倒下去,她長成了美麗的女人,可她的心,又好像死去在多年前,一點溫度都沒有。

  你折她,磨她,苦她,欺負她,沒有任何反彈。

  抓不住的,手中的一把沙子。

  他把鐵鏽的欄杆踢得歪斜,粉碎,他彷彿要拆了整座樓道。

  他發洩著。輕易不會動怒的男人,沉穩如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失控,話都說開,他不願正視的現實傷了他。

  阿雅都聽著,開門,關門,進屋,慢慢地滑到地闆上,黑暗中,她注視著外面那輪月,彎彎的,洗如薄紗,亮澄地證明著這世界曾有美好。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

  後來,安靜了。

  阿雅枯坐不知多久,起身吃藥,情緒波及,褲子早濕透,她扶著*沿站起,打開了燈,身子搖晃了會兒站穩住,才去包裡拿東西,粉花紅綠的塑料包裝,開了一個口子,下午出院時用了兩片。

  她手指攥著這包東西,還記得他朝*上扔下來時的臉色。

  她低頭,長發粘在濕漉的臉頰,沉默中,肩膀細細聳動,她想,樓下車裡,他是否也疼痛難當。這個從叔叔做起的男人,無論如何,將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相恨相離,相愛相殺,抽心剝骨到頭來,她卻不捨得他難過。

  彷彿他那樣的天之驕子,不該有難過,他的人生放/盪恣意,錦衣華服,刀槍皿雨,暢快酣淋,逍遙該是他的一生。

  咚咚。

  阿雅忙擡手,怔怔擦淚,她和席城的故事如何,在這棟貧民的樓窟,她不過是個花店工作的單身女人,日子平凡,忙碌匆匆。

  她一身疲憊,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自然是神色尷尬的周莉莉,阿雅料到,微微扯出一笑,「莉莉。」

  周莉莉望著她通紅的眼,剛才外面好像地震的動靜她都聽見了,「何阿雅,那個男的……」

  「沒事了,走了。」

  「哦……那個……」周莉莉撓撓頭髮,「晚上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手機不通,我男朋友來香港很突然,本來是想等你回家,我們去旅館,可等著等著,你又沒回來,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剛才那是……sorry啊,我們沒注意,真的超尷尬啊,那個…」

  「沒事,」她無心多說,褲子濕了大片,走下樓梯,溫和一笑,「是我回來也沒吱聲。」

  阿雅走進浴室,關門,處理完畢,腹痛斷斷續續,洗了把熱水蓮,開門時卻見周莉莉還在。

  「莉莉,還有事嗎?」

  周莉莉臉色不自然,看了眼阿雅,又轉了轉,「我男朋友來香港找工作,阿雅你看啊,暫時沒有落腳的地方,住賓館太貴啊,我的條件你知道的,我想著和你商量下,你人好,隨和的嘛,我男朋友能不能暫時在這住幾天?」

  阿雅沒有回答。

  「哎呀,你放心啦,白天我們都在花店,他睡覺,晚上我們回來,他去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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