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閃婚甜妻,總裁大人難伺候!

382:大結局6(完美婚禮進行曲中 11000)

  

  別墅一層的大客廳。

  賓客們的簇擁下,一身白色西裝的高大男人長腿不疾不徐地沿著紅毯走進偌大堂皇的屋子裡。

  腳步略有停頓。

  蕭雪政微轉個身,身後紀遇南黑色西裝,翩翩溫潤地開口:「老四在換衣服,今早的直升機,十分鐘前到的這裡。蕭靳林說接新娘堵門的遊戲,他就不參與了。」

  簡子俊:「為什麼啊,蕭靳林不是伴郎嗎?」

  沒人理。

  「恩。」蕭雪政點頭,表示理解,伴娘團裡有唐小夕。

  昨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半夜離開時有聽王姐提及在二樓樓梯間撞見蕭靳林,好像情緒很差。

  等了會兒,秦穆之從一側的客房出來,統一的黑色正式西裝,包裹著無比精壯挺拔的身軀,眉目深鎖,表情相當嚴肅:「抱歉,上樓吧。」

  蕭雪政甩了一眼,諸多問題暫時沒問。

  四個長腿男人,一白三黑,在眾賓客的眼裡,是四道迷人的風景線。

  「四哥,你到底幹嘛去了失聯這麼久?五哥的婚禮我還以為你不來了。」簡子俊小聲嘀咕,好奇的很。

  紀遇南和蕭雪政不開腔。

  秦穆之蹙了下眉,一貫肅然的臉孔諱莫如深。

  在樓梯轉角的時候,視線餘光往樓下大客廳的賓客中掃了一眼。

  看到了一米九佇立如松的混皿男人,和他旁邊那個清瘦蒼白的女人。

  「雪政,席城怎麼也來了?」

  蕭雪政:「不打不相識。」

  秦穆之擰眉,緩了會兒低沉開腔:「我可能會提前走。」

  這話一出,蕭雪政和紀遇南同時看過去,銳利男人的視線摻雜許多內容,同時略略挑眉。

  隻有簡子俊:「四哥你老實說你現在是不是秘密擔任了某國機要高官啊?行程要這麼機密這麼趕?」

  紀遇南涼颼颼地哼了一聲:「子俊你這點智商到底該怎麼活下去?難怪隻有非洲適合你生存。咱們四哥現在是『東躲西臧亡命天涯』,聽說被全球範圍通緝,這一年來恐怕槍林彈雨險之鑿鑿吧?」

  秦穆之:「……」

  剛毅的五官些許青黑,恐怕兄弟的話中也有部分事實?

  人群中鋒銳的目光又掃了一圈,席成和他的女人旁邊倒沒見『別的什麼人』。

  擡手捏了捏眉心,薄唇緊抿,他不想出什麼幺蛾子,雪政的婚禮。

  ……**……

  「啊呀不得了,新郎官上來了上來了!」

  趙明明那個大嗓門哇哇地沖回婚房,興奮膽顫地立刻砰上楠木雙門!

  搞得施潤坐在*沿,小身子都是一震,莫名的心肝顫得厲害。

  隻聽門外,果然木質樓梯上光亮的手工皮鞋踩上來的沉穩一道道腳步聲。

  新娘婚房裡亂成一團,不少賓客的女眷,和施潤走的近的也在這裡。

  伴娘團們都是小姑娘,哇哇哇小手舉到兇前,帶著施潤的兩個寶貝也跟著心奮不已。

  周蓓拿出題卡,算是最文靜鎮定的那一個,「別慌!就算對方是大總裁大男神又怎麼樣?今天他就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新郎官,該為難,還是要為難!」

  「是!」「當然!」「你為難,我在一邊看著!」

  一群起鬨的聲音。

  施潤小手摸了摸漂亮的婚紗裙擺,小嗓子乾乾。

  不免擔心叔叔那高冷冰山的性子,通常會不耐煩,周蓓出了什麼題目,施潤沒有看到,希望不要太難(對某個嚴肅刻闆的老男人來說,這些遊戲兩個字足以形容,無聊)。

  鬧歸鬧他,施潤有點怕,叔叔那脾氣一來,能煞死人。

  不過今天,是要娶她,難道這點小代價他都沒耐心付出嗎?

  門外安靜,響起低緩節奏的敲門聲。

  門裡,女人們大氣不敢出。

  周蓓走到房門前,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樣:「門外來者何人?」

  「蕭雪政。」

  門外,白色西裝的英俊男人眉眼間透著自信,多虧昨晚遇南提前上了課,不然這些無聊的東西,他完全不了解。

  門裡接話:「蕭先生,請問您來幹什麼呀?」

  門外:「接我的太太。」

  門裡:「喲嚯!一屋子花朵,不知道蕭先生要接走的是哪一朵?」

  門外:「我的太太,施潤。」

  門裡,起鬨聲一陣。

  周蓓:「我家潤姑娘年輕貌美,當年是A大嬌花一朵,更有乳神美稱,蕭先生要娶走她是不是應該給點什麼?」

  施潤尷尬地看向媽媽唐意如,不知道媽媽明沒明白『ru神『所為何意……

  蕭雪政捏了下眉心,表情沉鑄,擡手。

  紀遇南和簡子俊立刻拿出一懷的紅包,往門縫底下塞。

  紀遇南溫聲和煦地說:「美女們行行好,紅包裡張張都是紅色的毛爺爺,還請美女們行個方便開條小縫,新郎見新娘想見得緊了!」

  紅包在門縫裡,轉瞬全部消失在數十隻女人的白手裡。

  紀遇南咂舌。

  趙明明開了一條真的是縫的縫:「紅包麼,還算滿意。隻不過我們大家都知道蕭先生是土豪中的土豪啊,這就開門了可不行!」

  簡子俊:「美人請指示。」

  「首先,俯卧撐一百個!」

  門裡,又是一群女人的尖叫,要看肌肉,肱二頭肌!

  施潤臉紅,真玩得開啊這些貨……

  蕭雪政長腿佇立不動,濃重深刻的眉眼略一擡,薄唇微抿地看向伴郎團。

  秦穆之站出一步,長指解開黑色西裝外套唯一的紐扣,修身白襯衫下令人眩暈的健碩體格立刻顯露。

  趙明明口水中都忘了把住門,導緻一群『目露兇光』的女人探頭探腦看了過來。

  秦穆之把衣服甩給簡子俊,襯衫袖口的鑽石扣釘解開,捲起,露出小麥色無比解釋的手臂,俯身,卧地,流暢乾脆一身男人味,引來尖叫不斷。

  長腿腳尖點地,左手單臂支著地闆,快速做起了俯卧撐。

  女人們嬌羞地數數,速度很快,五十個過去,這男人一點放慢速度的疲累感覺都沒有,隻眉頭皺著,大概覺得真心幼稚。

  一百個昨晚,氣不喘站起身,挑了下濃黑的眉目:「開門。」

  「誒~還不行還不行。」趙明明退回門裡。

  蕭雪政擡手拍了下兄弟的肩膀,「辛苦。」

  周蓓繼續出題:「第二關,請我們英俊的新郎官說出日常裡十種稱呼我們美麗新娘的方式。」

  話題落下,施潤在心裡默數,十個會不會太多?

  門外,男人抿了下薄唇,這道題不怎麼願意答,他十分注重個人的隱/私。

  不過今天,在劫難逃。

  「太太,施潤,潤潤,潤兒,小潤,小廚娘,小王八蛋,小混蛋……」舔了下薄唇,墨眉輕蹙,醇厚的嗓音低了一度,繼續道:「寶貝。」

  過於內斂深沉,人前,難以啟齒。

  「九個,還有一個!」

  紀遇南眼看著男人的臉色開始呈青銅面具般:「各位好姑奶奶,四捨五入了行不行?」

  「這樣,這個問題答完,後面給你們省了,第十個,說吧蕭先生。」

  男人湛黑無底的視線盯著棕紅色的楠木雙門,薄唇輕啟:「侄女兒。」

  門裡,吵吵嚷嚷的聲音裡施潤卻第一時間聽見了,聽見後小身子急促地湧過了激流,在眾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裡,羞恥地立刻捂住泛紅的臉蛋。

  老不正經的,隨便瞎掰一個也行啊,為什麼要說出來!

  那個……是有時候在*上……他興緻到極點折騰著她的時候,會調侃她的一個稱呼。

  來回應她一聲一聲,破碎的『叔叔』。

  ……

  一百個紅包全部給完,總算堵門的遊戲是過關了。

  施潤坐在*沿等著,男人筆挺爾雅地走進來,目光深沉如墨,眉梢眼角透著與生俱來的尊貴與自信,直盯著她的小臉。

  施潤在臉紅透心跳全無裡,被他單膝跪地,打橫抱起。

  蕭雪政抱著新娘下樓。

  樓下賓客擡頭矚目。

  身後伴郎團伴娘團娘家人滿滿相送。

  他在樓梯間朝她耳畔溫聲低語:「真沉。」

  施潤嗔他一眼。

  他仔細看著腳下的台階,鬢角深邃,睫毛悠長一眨不眨,又說:「半個世界負在身上,你說沉不沉。」

  「……」

  施潤隻想往他懷裡鑽得不再見人,心底那些蜜糖,泊泊封不住地往外溢出。

  另外半個世界,是跟他身側,公主裙小西裝的寶貝們。

  不愛弱水,不愛財貴,長得一副嬉笑人間紈絝世間的薄情英俊面孔,獨求的卻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寶貝老婆,寶貝孩子,是這個年近中年風華無數的男人,他的所有,他要的所有。

  ……**……

  五十輛婚車排成長龍,浩蕩行駛在公路上。

  施潤坐在為首的婚車裡,忍不住地問前面開車的簡子俊:「真的有五十輛?」

  「這次婚禮有當地電視台直播,面子功夫要做好。」身旁男人,寬厚的大手握住她的,輕輕摩挲,不禁挑眉:「五十輛不算多吧,我隻能炫耀到這個程度,自己也受不了。」

  施潤噗嗤一聲趴倒在他堅硬的懷裡,但馬上起來,生怕弄褶了他的禮服,純白顏色,高貴質地面料,是她親自設計的款。

  她擡頭看他無奈又有點慍怒的英俊面龐,難為他了吧,生性低調的男人。

  很顯然的路面有一定的戒嚴,不然今天周末,穿市區而過抵達郊區的婚禮山莊,不可能不擁堵。

  十一點,抵達婚禮山莊。

  教堂很大,但容納不下超過一千多人的賓客,所有部分親眷見證婚禮儀式。

  沒有事先綵排。

  蕭雪政很反感這些。

  夫妻倆的默契怎麼會需要綵排?那句老話,老夫老妻,走個形式給世界上這些人看而已。

  教堂的儀式相對簡約莊重。

  大小冰這對龍鳳胎自然是小花童的不二人選。

  施潤這邊沒有男性長輩親戚,算起來的哥哥隻有蕭靳林,所以蕭靳林這個伴郎多用。

  婚禮進行曲唯美的音樂響起——

  施潤攙著蕭靳林的手臂,曳曳生姿地踏著紅色地毯,婚紗曳地五米,兒子女兒在後面小短腿小胳膊地托起來。

  走到中間,小冰淇淋萌獃獃地不小心摔倒了,小紅色皮鞋的跟有一點高度。

  沒有哭,傻乎乎地看著教堂兩邊座椅上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朝過來的臉。

  施潤停下。

  冰淇淋那邊要放下花籃去扶起妹妹。

  左邊一道纖弱白希的女人手臂伸了出來,微微傾腰,笑容柔憐地攙起了小奶包子。

  摸摸她的腦袋,柔聲低語:「真乖,繼續走吧。」

  小冰淇淋甜甜地點了點頭,小胖手指拎起媽咪漂亮的白色紗裙擺,蹦躂噠地往前去了。

  施潤回頭,瞧見是阿雅扶起的自己女兒。

  阿雅理了理裙擺坐正,旁邊男人極其修長的大手伸了過來,撈過她的腰窩,琥珀色的深邃瞳孔凝視著阿雅微微隆起的肚子,把她往懷裡帶了帶,粵語低沉:「不是挺喜歡孩子的嗎?」

  阿雅整個身子骨都是僵住的,擡頭,視線正正地朝前,看著前方新郎新娘高大嬌小,如同夢幻般的背影。

  她耳中都是婚禮進行曲的音樂,溫溫*,卻讓她耳膜那般輕輕刺痛起來。

  每個女人的夢裡,一定曾夢見過這樣的婚禮,相愛之人,海誓山盟。

  可是朝顏暮雪,窮盡一生,此情此景,她盼不來。

  她喜歡孩子,她也不小了,她柔情滿腔,可肚子裡的這個,被強迫懷上的這個,她一定不會要。

  阿門……

  她閉上酸澀的眼睛,在心裡默念懺悔,今天的日子,不該在別人的幸福教堂裡想這些。

  ……**……

  儀式完成,正好十二點半。

  婚禮山莊一共兩層的宴會大廳,賓客滿座,所謂衣香鬢影,奢華燈盞,酒杯交錯,便是這樣。

  施潤在唐小夕等伴娘團的照顧下,先回樓上的新娘房換上一套中式禮服。

  旗袍是沒辦法穿了,和叔叔的款式類似的唐裝。

  宴會廳要再按照傳統中式結婚儀式,給長輩敬茶。

  舞檯布置得古色古香,楠木紅椅上,唐意如上座。

  蕭雪政扶著施潤,下跪的動作小心翼翼,唐意如之前說這個過場因為女兒懷孕,能不能省了?

  施潤不同意。

  才相認的媽媽,那麼多年不見,這個禮數應該要有。

  其實她心裡想的是,如果蕭如書醒來了,那麼媽媽的另一邊,蕭如書坐著,叔叔也頂多面無表情,不會有二話。

  叔叔的心裡,上座的位置,隻有姆媽一個人。

  婚禮三天前,施潤和叔叔帶著兩個小包子,從上午七點出發,去了姆媽的陵園,陪老人家說了話,該交代的都交代。

  牽著大紅花頭,分別敬了茶。

  唐意如滿宴會廳的賓客前,有點緊張,遞紅包的時候,施潤見媽媽的手都有點抖,不禁心裡很暖。

  之後是吃甜品,蓮子桂圓湯盛放在百花圖案的精緻紅瓷碗裡,由人端上來。

  蕭雪政舀起一小勺,餵給小妻子。

  那吃貨嘟了嘟嘴,小聲說:「多挖一點嘛。」

  「……」

  遠的人聽不見,在旁邊的伴娘團伴郎團一片笑聲。

  ……**……

  接下來到了最繁瑣的階段,敬酒。

  施潤又得上樓換一套衣服。

  樓梯口,蕭雪政摟住她的腰低聲問:「還行嗎?」

  今天高興,肚子裡的小貨貨彷彿也感覺到外界的熱鬧,說不定正張著小耳朵聽呢,沒空踢它娘的肚皮。

  施潤眯著大眼睛,輕薄的妝容將她圓圓飽飽的臉蛋襯得像那粉色的玉,透著無暇的白希,Q彈,氣色極佳。

  頭頂璀璨的水晶燈光線,照著她的瞳孔,格外清晰,像小小的碎碎的鑽石。

  蕭雪政添了下薄唇,人前控制住傾身想吻她的衝動,拍了拍她的圓腰:「慢點,兩百多桌,你跟著我敬二十桌足夠。」

  「謹遵老公大人之命!」她淘,她笑。

  他看著,瞳孔很黑,極其深邃,不說話直直看著她時,時眸底總像蘊藏了無數情/話。

  旁人都看不下去。

  ……**……

  施潤讓伴娘團辛苦的幾位都就坐用這山莊的高級宴會餐。

  她身邊跟著王姐和一位女醫生。

  上到二樓,西邊和南邊擺著數桌席位,此刻看過去,大多已經坐滿。

  除了邀請在列的兩百桌客人,樓上席位,是給那些『不請慕名而來』的賓客的。

  新娘房在長條形佔滿整個走廊的自主餐桌另一端盡頭。

  施潤走的腳步輕快,今天整個人都像在飄,跟在他身邊,在形形色色的人物名流中穿梭,偶爾這樣一次,覺得新鮮又刺激。

  如果以前跟他參加宴會,那些名媛們心底知道她的身份,表面上還可能因為不服氣而不承認。

  那麼今天,昭告了天下,她是他的妻。

  「王姐,你說我是穿紅色的那條紗裙呢還是穿中國名族風的那件?」

  「太太,先生為你準備的禮服足足二十套,你今天鐵定是穿不完了,先生也沒讓你穿盡,是讓你選呢。不過太太你的身材穿什麼能不好看啊?真話!」

  施潤捂著嘴,得意地忍不住笑。

  笑到半路,視線一轉,加快往前走了幾步:「阿雅小姐?」

  前方的自助餐桌旁,一道清弱的雪青色身影。

  那人聽見聲音,仰頭灌紅酒的動作猛地一僵,受驚嚇般紅酒的液體順著蒼白的嘴角流出來,在過於白的膚色上顯得刺眼,妖冶。

  阿雅有些站不穩地立刻扶住桌沿,回頭。

  「阿雅小姐,是我啊!」施潤微笑地走過去,「剛才教堂你扶起我的女兒呢,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

  「不客氣。」女人的聲音,很小很輕。

  「你和席先生一同來的嗎?」

  阿雅點頭,在努力的揚起嘴角,微笑著。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席先生呢?」

  「我覺得下面太鬧,就上來走走,透透氣。」說中文,她有些聲音,但嗓音卻十分好聽。

  施潤笑了,視線下移,攀談起來,「你今天穿的很漂亮,雪青色是我很喜歡的顏色,你也喜歡嗎?阿雅小姐,你的身材清質,很適合當名族風格的平面模特呢……恩,最近豐腴了嗎?」

  阿雅本是在笑,聞言卻突然身子立住,然後不著痕迹地收了收腹。

  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別的。

  施潤是個大心眼的,哈哈道:「你得皮膚比我還白,不過阿雅小姐,要注意補氣,不然身子豐腴但臉色還是不好啊。」

  「恩,謝謝你。」她靦腆地笑。

  王姐在旁催促,施潤道:「我得換衣服了,婚禮很麻煩,咱們一會兒樓下見。」

  「再會,蕭太太。」

  交身而過,沒走幾步,施潤卻聽得後面一個男人的聲音,很濃的粵語腔調:「阿雅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席先生和朋友交談的功夫你就不見了!」

  女人的聲音細細,淡淡,「我馬上下去。」

  西裝男人走了過來,像是席城身邊的人,等著女人移動腳步。

  他的目光忽而挪到女人站過的地方的桌沿,驚悚道:「阿雅小姐,你沒喝紅酒吧?」

  阿雅低頭往出走,眸色靜寂,「我沒有。」

  那男人跟著轉身,中文說不習慣換回了粵語:「可不敢,身子重著呢阿雅小姐。」

  施潤陡然停步,回過頭那兩人消失在拐角。

  她在深圳生活四年,尤其剛懷孕那段時間,對『身子重』這幾個字,再熟悉不過。

  ……阿雅懷孕了?

  偷偷喝酒,卻對傭人說沒喝。施潤望著幾乎見底的紅酒瓶,這個牌子產自法國莊園,濃度很烈。

  ……**……

  施潤揣著點心事,換了禮服下樓,下意識會在滿廳的賓客中找阿雅的身影。

  但她沒找到阿雅,找到了席城。

  一米九的男人,端著一杯紅酒,薄唇勾起時很是有點邪氣,也許是他混皿的緣故,輪廓非常立體,瞳孔的顏色很淺,但狹長的眼睛卻異常深邃,這種人望久了,會令人懼怕。

  施潤覺得這個男人和叔叔是一類人,氣場攝魄,同屬於骨子裡霸道野獸的類型。

  不過叔叔正直,亦正亦邪。而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隻有邪。

  「施潤。」唐小夕走過來,打斷施潤的思緒。

  「姐夫在那邊,你過去之前先給我拍張照吧。她們幾個技術太差。」

  施潤有疑:「拍照幹嘛?」

  唐小夕抿唇,有點無奈,但是沒說,「拍吧,全身照。」

  施潤無法,讓她站好擺個姿勢。

  但她比較僵硬,看得出來不甘願拍這個照,也不愛笑,清清冷冷的樣子照了下來。

  「好了。」施潤把手機遞還給她,著急去叔叔那裡。

  唐小夕拿到手機點開,臉有點黑,到底有沒有認真給她拍?

  重影!

  刪掉,她坐回宴席座位,桌上其他人都不認識,還沒坐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郎官那頭的起鬨上面。

  唐小夕調到自拍模式,對了對光,還是摁不下快門鍵。

  偏偏郵件又來,詹姆斯這個娘炮:快點,快點OK?穿裹兇白裙的漂亮樣子為什麼就不讓我見見?

  在英國期間,她沒有穿過任何亮色的衣服,多是青灰深色卡其。

  那個國度,本身霧氣就重,時而落雨。

  她並非刻意不穿,當然她原本也覺得亮色的不是不襯她,而是她陰鬱得穿不出來樣子。

  所以詹姆斯送她的禮物,衣服當中有三件是白色,粉色的,但她不給面子的一次沒穿過。

  這一次,不好意思再無視他這個『姐妹』了。

  她有點沮喪地把手機撂下,雙臂搭著桌沿垂下身子。

  旁邊想起一道清亮的男性嗓音:「小姐,直起身比較好。」

  唐小夕有些冷地擡頭,對視上一雙溫和的眼睛,陌生年輕男人,倒也不是全陌生,唐小夕昨晚在別墅見過他。

  為什麼記得?

  因為施潤那傢夥偷偷指著說,「我問過叔叔,那個叫劉峰毅,青年企業家,人品是叔叔都點了頭的,樣子嘛,是你說的才子佳俊,主要公司主打軟體,是不是和你算志同道合?」

  當時她看了過去。

  這個劉峰毅正和人說話,感受到視線看了過來,紳士微笑地點了下頭。

  「不介意我坐在這裡?」

  唐小夕點頭,想起他剛才那話,反應很快地垂眸,臉色一糟。

  是了,裹兇的款式,弓著腰含著兇很不適合,她坐直,不善言辭,拿起手機。

  劉峰毅一點也不尷尬,昨晚人群中她投過來的一眼讓他有點難忘,疏冷,皺著淡淡的眉,帶著銳利的審視。

  顯少有女人會初次這樣不遮掩地看他,比不上蕭雪政這類人物,但他自認也算A城白手起家站得腰桿筆直的人。

  女人看他,第一眼多是含/春,嬌羞。

  此刻再看她,青絲挽起,不是昨晚披著的慵懶冷冽模樣,多了點女人清和的味道。

  她的一雙眉,現在才發現,很平,眉色泛棕,很淡。

  但劉峰毅直覺,這個女孩子脾氣並不好。

  昨晚的後來,他不著痕迹地多留了幾眼,發現她是蕭雪政老婆的妹妹,兩姐妹性格太不一樣。

  「剛才就瞧見你一直在擺弄手機,冒昧的問一下,是要拍照片嗎?」

  唐小夕擰眉扭頭,回答:「是。」

  他一笑,很端正的笑容,「我可以代勞,拍得還不錯。」

  她也乾脆,把手機給他。

  男人離開椅子,在找合適的角度,拍得也快,沒有多拍,三張足夠。

  唐小夕結果手機,點開相冊,眸色微微動了動。

  劉峰毅自信地坐下。

  她擡頭:「拍得很好,謝謝。」

  「不客氣。」

  沒有再交談,他喝紅酒,唐小夕把照片發過去,想了想解釋一下自己奇怪的行為:「我的朋友沒見過我穿白色裙子的樣子,非要看看,所以,」

  「很漂亮。」男子擡眸,清亮透徹。

  唐小夕一頓,抿著唇,「謝謝。」

  他說:「你的姐姐,是很甜的美,你是有味道的美,各類美,男人喜歡的標準也不一。」

  唐小夕沒接話,「你拍的照片像處理過的,你是攝影師?」

  他一笑,「我開發軟體各類APP的。基本上牌子的手機照相功能這一點,我略知一二。」

  說到專業方向的問題,兩人有了話聊。

  餐桌上的客人漸漸坐滿,主席台上司儀在講話,聊得興起,兩人湊近了些也沒注意,話題已經從專業轉換了。

  劉峰毅看著面前清淩淩的女人,說出了口:「我目前單身。」

  「我也是。」她大方也承認。

  他又笑,真的挺愛笑的,視線卻有點銳利:「你昨晚看我的那一眼,好像在挑貨物。」

  唐小夕一囧。

  被他發現了?

  但又被他幽默的語言逗樂,乾脆的承認:「我姐姐跟我提起你,說你是才子佳俊,我就看看。」

  「感覺怎麼樣?」

  她喝一口紅酒,慢慢地喝,嘴唇很小也薄,顏色不夠健康,泛著淺白,並不豐潤,但含酒的時候,嫣紅的液體被抿進去的樣子,很有味道。

  笑了,「還行。」

  劉峰毅挑挑眉,「我也還行。」

  兩人相視,又笑。

  這時桌子與桌子指間,突來一道頎長的陰影。

  唐小夕把酒杯放下,手指卡著高腳杯的背座,場面熱鬧,奢華,各種衣香鬢影的味道。

  她還是第一時間能聞得見薄荷味,清冽一縷,就從她身邊而過。

  劉峰毅說了什麼,她笑著點頭,給自己倒酒,目不斜視。

  但餘光避免不了,知道那人在旁邊桌不遠的地方坐下,稍微擡頭,逼迫懾人的視線直盯了過來。

  唐小夕端著酒杯的手扶著臉頰,正好擋住,扭頭專心地和身旁的男人聊天。

  好在這人會聊。

  「學校旁邊有一家很舊的咖啡館,我從圖書室借了書,一定會到那裡看,很安靜。」

  唐小夕點頭,「對,冬天的時候,梧桐樹的枝椏垂了下來,就在窗戶上,帶著白雪,一片霧氣,很美。」

  「說的我有點想念那裡了,你還回去嗎?不如結伴同行?」

  「sorry,我剛回國。」

  「是不是著急結婚,我看你很小。」

  「謬讚,劉先生,我虛歲二十三了,交往過的男朋友也不少。談朋友和找結婚對象不太一樣。」

  劉峰毅饒有興趣:「說說找結婚對象什麼條件。」

  喝了點酒吧,興許,有興許是左邊臉頰那方向的目光太過討人厭。

  周圍嘈雜。

  她就是能聽見他的譏諷冷笑聲。

  好像他足夠看穿她本質是什麼差勁樣子的高高在上,冷眼看她在男人面前笑容拘謹裝樣子。

  心如平鏡,到了他面前終究不能行。

  說到底他又是吃錯了什麼葯,那麼多位置不坐非要坐到這附近?

  一定要這樣相看兩相厭,互相折磨嗎。昨晚說的還不夠清楚?

  她心底越發冷意侵襲,到最後冷冷的在笑。

  面上卻愈見生動明艷,對著劉峰毅勾起起唇,邊喝紅酒邊迷離了目光:「就你這樣的。」

  「小姑娘果然是喝醉了。」劉峰毅搖搖頭。

  唐小夕站起來,拿了精緻的手包和手機,吹著氣一樣低語,「抱歉,我去個洗手間。」

  也不知道是對一桌的賓客講的,還是對特地的哪位。

  不到兩分鐘,旁桌男人陰沉如隼的視線裡,她空位旁邊的男人也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去趟洗手間。」

  桌上賓客點頭微笑。

  蕭靳林推開酒杯,伸臂往西褲口袋裡摸煙,卻摸到了薄荷糖,心底寒川似瞬間著了烈火,火勢兇猛,煙霧嗆到他的喉嚨口。

  他垂目。

  侍應生開始上菜品。

  旁邊一位認識還有些交情的合作商調侃:「不愧是廣政總裁的婚禮,你看這菜品特別的,第一道是野青菜。」

  說了一通這野青菜的來歷,不見身邊有動靜,合作商似乎也察覺不對,扭頭看過來,卻瞧見男人緊繃的臉廓線條,一個男人的腮幫骨,咬得狠時,輪廓深刻尤其顯眼。

  合作商:「蕭總,您沒事吧?」

  他拿起筷子,手指修長,姿態優雅,微微一笑,「sorry,你說什麼?」

  「我說蕭總您的臉色看起來有些……」

  他一再克制,告訴自己不要走神,再不濟就是狗男女那檔子事,一前一後去洗手間,遮遮掩掩,齷齪至極!

  他拿筷子夾菜,慢條斯理用餐,與人淺笑喝酒。

  當他身軀倏地站起來時,整桌人都看了過來,男人的長腿帶動了桌面,蕭靳林薄唇抿成一線,紳士地頷首:「抱歉各位,請繼續用餐,我有事走開一下。」

  中了魔怔。

  步子淩厲,他甚至眼角略微發紅,穿梭在人群的過道裡,頭頂的光線過分的明亮,那種明亮,折射到他瞳孔深處。

  在湧動,在無法剋制,在一聲一聲的爆破爆發。

  一路走,他一路仍舊在問自己,幹什麼去?

  為什麼又控制不住心底那頭狂躁的獸,你活了二十多年榮*不驚清冷淡定的歲月。

  一再的失控,管不住自己。

  他穿出了熱鬧繁華的宴會廳,沿著光壁的走廊一直走,一樓的大洗手間隻有這個。

  他徑直衝到了男洗手間,幽白的光線,乾淨的格子間,正是用擦時間,這裡人很少,他走到第一扇門前,不知為什麼放緩動作,僵硬的視線,梗住的呼吸,眼神寒沉,慢慢地推開。

  沒人。

  眼睛閉上,緊閉著呼吸了片刻。

  走到第二間,推開。

  第三間……

  都沒有人。

  他站了會兒,窗戶外深秋的風吹進來,此時正午,但洗手間一天到晚都像是黑夜,亮著燈,很涼,把風都帶涼了。

  他轉個身,沉至海底的視線看向了門口對面,標誌著女衛生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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