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螞蟻搬嫁妝
屠氏立即叫張清把燈熄了,閃身藏在屋牆後,在院子暗淡的路燈燈籠下,幾人靠牆蹲一排,如一隻黑色的節肢動物。
那群人顯然也看到了他們,燈也立即熄了,全部蹲伏在灌木叢邊。
兩撥人都不動聲色,隱藏在黑暗裡,互相窺視。
「對面一定是魯氏,是二房的人!」屠氏想。
「對面一定是屠氏,是大房的人!」魯氏想。
就在他們等待得不耐煩時,青樸院忽然喊殺聲震天,兵器相碰撞的聲音「叮叮噹噹」。
不多一會兒,兩個黑影跳上牆,結果又被人一棍打下去。
「噗噗噗」明顯是在群毆的動靜。
「啊~」兩聲慘叫。
不多久,黑色的東西呈拋物線丟出來,「咚~」「咚~」落地,那聲音,牙酸!
叫得太慘,屠氏和魯氏都頭皮發麻。
兩個黑影好似受了極重的傷,但是依舊拚命往府外跑,屠氏和張清一時鬧不清怎麼回事:這是哪個院的?
青樸院裡走出來幾個人,手裡舉著火把,屠氏和魯氏遠遠地看見,帶頭的正是那個黑臉的叫做北塵的傢夥。
那人在黑暗裡沖著黑影說:「這是第一次,沒有下次,無論誰來,人頭落地。」
屠氏覺得他的話有所指,此時再躲也沒了意義,立馬站起來,喊了一聲:「怎麼回事?」
張清也站起來,把燈籠點著,裝模作樣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有宵小之徒,竟然想趁夜來青樸院偷盜!」北塵說,「閣老的院子,沒有閣老的允許,誰也不準踏入一步。」
屠氏立馬叫手下幾人抓住那兩個一瘸一拐逃跑的,一陣子混亂,下人抓住了那兩個小偷。
屠氏和張清看見那兩個人衣服都被刀劍砍斷,胳膊上一截白森森的骨頭在外面裸露。
不是府裡的人。
「送官。」屠氏氣死了,府裡人惦記老三的財產,你一個外賊也想惦記?
張清叫人捆了扔在柴房,天亮去報官。
屠氏惱火地對北塵說:「你們怎麼看的院子,怎麼叫人進去了?」
女兵說:「這是第一次,再來就不客氣了,大人和夫人有令,無故入侵者,偷盜作奸者,打死勿論。」
屠氏大聲對張清說:「你去青樸院裡幫忙查一下,有沒有丟東西,還有沒有藏著宵小之徒。」
張清要帶人進去,北塵攔住門:「未經邀請,不得入內。」
「這是閣老的院子,也是伯府的院子,憑什麼不能進?」
「不能!」
「真好笑!這是伯府的院子,你們都是伯府的下人,你別忘了你的身份。這是伯夫人,你竟然不叫進去?」
「不能進。」
屠氏說:「我一定要進呢?」
「你別怪小的不客氣。」
「你還能殺人?」
「能!」
屠氏怒道:「奴大欺主,我定要告到官府,奴才要騎到主子的脖子上了!」
「你可以去告。」北塵毫不客氣地說,「這個院子是閣老大人的,整個伯府都是陛下賞的,你可以去告禦狀。」
這邊正在爭執,忽然前面有人喊:「走水了,少夫人的院子走水了!」
隻見芳華苑火光衝天,屠氏嚇得趕緊帶人往芳華苑跑。
可不得了,芳華苑離幾座主院都很近。
院子裡能爬起來的主子和下人都帶人趕緊來滅火。
春季乾旱,著火的是原先顧月白住的廂房,火勢趁著北風把小廚房和隔壁的幾個廂房都燒了。
整個侯府折騰一整夜才把火滅掉。
老夫人捶著床闆,抹著淚說:「這是老天爺罰我吧,怎麼會這麼樣倒黴?先是彥兒免職,接著貶侯為伯,老三兩口子又棄我而去,現在乾脆一把大火想燒了伯府……」
顧伯聿、顧仲裕、屠氏、謝湘湘都跪著認錯。
「都是兒子/妾身不爭氣,沒有把府裡事管好,讓母親/祖母擔憂了。」
老夫人哭了一場。
屠氏想起來昨天晚上關的那兩個賊人,叫張清送去報官,告訴他:「不管他們有沒有偷著東西,隻管說東西少了,這種慣性做賊的,都有賊窩,肯定偷了不少銀子。」
張清瘸著腿,心說:雁過拔毛,獸走留皮,伯夫人連賊贓都想分一杯羹?
結果張清去拆房提那兩個賊人,卻發現柴房門虛掩,兩個賊人早就沒了影子。
問誰,都說昨天夜裡光著急救火呢,沒看著兩賊人!
張清說:「一定有內賊配合,那兩賊人被青樸院打一頓,還捆著,沒有人配合哪裡能逃出去?」
屠氏猜想著,那把火說不準也是內應的人放的。
現在三房死光了,誰能想著勾結外人偷盜?
除了二房,沒別人了!
屠氏和魯氏去慈恩院給老夫人侍疾,屠氏臉色難看,刺了魯氏一句:「是你放的火?」
魯氏瞪著眼睛,莫名其妙:「你什麼意思?」
「你調虎離山,放走了賊人!」
「放你娘的臭狗屁!你去偷人家老三家的東西沒偷著,被人家發現,隻能自己放火找台階下吧?」
「你賊喊捉賊!」
「你就是最大的內賊!」
妯娌兩個在慈恩院外面一言不合互相扇了幾記耳光,頭髮都扯散了。
踏雪出來,說了一句:「兩位夫人都別吵了,老夫人還病著呢!」
兩人才住了手,回頭收拾了自己才再來慈恩院。
屠氏看著老夫人喝一點粥,說:「母親,三弟在皇城司,陛下為他請了元濟活佛,我們在府裡不能掛喪幡,可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老夫人流著淚說:「你把老大叫來,商量商量。」
顧伯聿其實沒什麼主意,老娘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是三弟去了,他也很難過。
隻不過他想去看看三弟,冷洛說陛下不叫別人靠近,叫他回府再等等。
「找僧人念經,不管有沒有用,別人有的,我們都給三弟和三弟媳婦用上。」
顧伯聿神色黯淡地說,「人死燈滅,搞這些形式,也沒什麼大用,早知道還不如他活著時,對他好一點。」
老夫人哭道:「誰對他不好?他這麼多年做閣老,也沒拉扯過誰,還想怎麼樣?就每個月那點俸祿,還不夠我幾副藥費。」
屠氏立即抹著眼淚,說:「是啊,母親還給他娶了媳婦,謝府的嫡長女,帶著萬貫家財,母親哪裡對他不好了?」
顧伯聿心裡煩,女人就是這麼麻煩,你說一句她們八百句等著。
「行吧行吧,你們說的都對。」顧伯聿不耐煩地說,「法事要做,那些紙馬紙牛紙院子都去紮起來。」
屠氏說:「叫僧人在青樸院超度吧?」
顧伯聿沒想那麼多,說:「行吧,你看著辦吧,青樸院地方大,就在那邊辦也好。」
屠氏得了顧伯聿的信,頓時高興,告訴張清,把府裡的下人都集結起來,去青樸院紮靈棚。
隻要進了青樸院,就算是螞蟻搬家,超度七七四十九天,也能把青樸院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