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吸血螞蝗,滾遠點
許立向來性子軸,說走,那是一刻也不帶停的。
長明、薄暮,還有應文龍留下的兩名衙役,立即幫助他把馬車套了,東西往車上搬。
許鐵柱傻眼了:「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叫外面的人怎麼看我?你不怕別人戳我脊梁骨?」
許立看著許鐵柱,威嚴地說:「我在這裡不習慣,想住到縣城,不可以?」
許鐵柱和劉二梅昨天看許立一點架子沒有,還想著像小時候那樣拿捏他,竟然是忘記了許立如今已經是將軍。
現在看許立威嚴起來,有點害怕,但是劉二梅絕對不能放過佔便宜的機會。
「小叔這是做什麼?你就算當了官,也不能嫌棄家鄉,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醜,你怎麼能嫌棄自己的親兄長?」
「你要怎樣?」
「你不住下也行,許鐵柱是你的親兄長,大郎、二郎、三郎是你親侄子,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你發達了,不能不管兄弟。
我也不瞞你,就這一屋子的傢具,就連你睡的床,都是二祖父和裡正幫著湊的。」
「我要不管呢?」
「橫豎你是當大官的,你看不起我們,我們也沒辦法,隻一件事,父母和祖宗的墳,一直是我們逢節祭奠的,你想回來祭祖,要問問我們!」
許立氣笑了:「你的意思,我要是搬出去,你們便不叫我祭祖了,給父母燒紙都不可以?」
「你瞧不起兄弟,哪裡還有父母,你祭什麼祖?要不,你試試,大郎他們不打斷你的腿!」
「砸斷我的腿!好好好……」一向好脾氣的許立忍不住想罵娘,連連說了三個「好」字。
看著劉二梅無賴的臉,再看看大郎、二郎的兇狠的臉,忽然就覺得昨天那個夢並不是亂夢了。
這就是一群惡狼!
他幻想兄嫂會懺悔,會誠心認錯的場景,到底沒有出現。
眼看許立把東西都擡上車要走,劉二梅和許鐵柱都慌了,許立這麼走了,可不行。
兩人哭喊著追出去,村裡看熱鬧的人鞋子都跑掉了,來看熱鬧。
許鐵柱跪在許立的腳下,大哭道:「兄弟,你不能不認爹娘,不認兄弟,家裡是窮,但是你不能不認祖宗啊!」
劉二梅索性橫在馬車前,大哭:「都是我不好,和你大哥無關,你不要怨恨他。」
他們這麼一鬧,村上人看許立的東西都裝了馬車,都急眼了。
咋著,想走?
怎麼能走呢?還有許多事都沒解決。
「小胖,咋回事呢?好好的怎麼就走了?」
「三叔,應大人在縣城給我準備了一個院子,兄長家裡困難,我過去住吧!」許立看許鐵柱和劉二梅想用道德綁架他,心裡很氣,但是他不屑於和他們扯。
「小胖,不是叔說你,你十幾年不在家,回來一天就要走,這可不行。」裡正打著圓場,「走走走,去叔家裡坐坐,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說說?」
這麼走了他一頓飯不是白搭了?
他的兒子還想叫許立帶去找差使呢,還有女兒做王妃……
許立說:「三叔,我爹娘的墳在哪裡?我去給爹娘上炷香。」
「你爹娘的墳我知道在哪裡,走走走,叔帶你去。」
長明牽著馬,薄暮把馬車趕到外面路上,兩名衙役跟著許立和裡正。
許二爺也聽說許立要走,他拄著拐棍也來了,聽說許立去墳地了,他立馬也跟著去田裡。
許立找到父母的墳地,看那墳地上草也沒拔,紙錢也沒燒,心裡又憤怒幾分。
你再窮,給爹娘份上拔拔草、添點土總可以吧?
許立蹲下拔草,又把墳地旁邊的樹苗灌木拔了,又添土。
叫長明把買好的香燭、紙錢都拿來,擺上供果,許立磕了頭,沉默地站了許久。
裡正和許二爺看著許立上供的點心,心裡想著回頭上完供,這些點心,許立會不會送給他們?
上完供,許立就給裡正和許二爺他們告辭,要走。
許二爺拐棍戳戳地面,威嚴地說了一句:「呵,你就這麼走了?」
「不能走嗎?」
「你回來是幹什麼的?祭奠父母,燒一把紙就走?你可知道你兄長這麼些年怎麼過的?你混好了,不念親情,不回報鄉裡,陛下就是這麼教你的?」
不提陛下,許立都不想搭理這些人,但是這個偽君子竟然陰陽陛下?
「大膽!」許立大喝一聲,「陛下也是你能置喙的?」
許二爺道:「我是大乾二百六十年的秀才,有功名在身,你難道要罔顧律法,為難我?」
「誰給你的膽子,陰陽陛下?」許立別的都能忍,就這個不能忍。
裡正懟了許二爺一句:「二叔,您年紀大了,少說幾句吧!」
許二爺陰沉著臉,威嚴受到挑釁,很不滿。
許立便問他:「你是咱們許家的主心骨,昨兒我大哥回來說要修族譜,修祠堂,修路,建族學……你打算這些費用都要我出,對吧?」
「你混出名堂,難道不該回報家族,回報鄉裡嗎?」
「那二祖父,您告訴我,我許立的名字在族譜上嗎?」
許二爺脫口而出:「那是自然,男丁會記錄在族譜上。」
「您確定我在族譜上?」
「能……」
「那好,我們不是什麼世家望族,開祠堂,請族譜,不需要多大的陣仗,鞭炮、香火我車上都有,開祠堂吧,給我看看族譜?」
許二爺一時還沒了主意,許家的族譜很簡單,一年裡也就添幾人,都能背下來。
他印象裡,族譜上沒有許旁的名字,因為他入宮做了太監,許二爺覺得晦氣。
許立冷笑道:「我都不在許家的族譜上,你們有什麼臉叫我修族譜,修祠堂?」
許二爺:「你,混賬……」
「呵~二祖父,我的二哥和三哥在哪裡?」
「都出去做工了。」
「在哪裡做工?我今天就派人去找,找到了,一切好說,若是找不到,你可負擔起責任?」
「……」許二爺轉向許鐵柱,裝腔作勢地喝道,「你還不把二雷、三多的去向告訴你兄弟?」
許鐵柱哪裡說得出來?
劉二梅嚷嚷道:「他們自己有腿,跑出去,我們去哪裡找?」
「昨二哥在府城富貴人家做長隨?三哥跟著人家運石炭?」
「他們走的時候這麼說的,我們哪裡知道?」
「不是說中秋還寫信來了?信呢?」
「……」
許鐵柱和劉二梅都啞口無言。
許二爺呵斥許鐵柱,怒氣沖沖,對族裡幾個年輕人說:「拉他們夫妻倆去跪祠堂,什麼時候想起來兄弟去哪裡了,什麼時候放出來。」
劉二梅「哇」一聲哭了,她去哪裡找他們?
當初賣掉了,根本沒有留任何聯繫方式。
許二郎忍不住說道:「四叔,地址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把找二叔三叔的錢拿出來,我爹娘沒錢出去找人!」
許立說:「你且先說他們去了哪裡,不叫他們花錢去找。」
許大郎說:「四叔,我媳婦懷上了,郎中說身子虧欠,您老人家能不能先借侄兒二百兩銀子使使?」
「你……」許立真是開了眼了,還要拿二百兩銀子換?
他打量一下大侄子,這可是夢裡拿鋤頭砸死他的人之一。
確實,夠狠!
許二郎一直在後面看著,此時看大郎提出來要二百兩銀子,他走到許立跟前,說:「四叔,我知道二叔和三叔去哪裡了,我不要銀子,求四叔帶我走,我再也不想待在許家村了……以後我給四叔做兒子,養老送終好不好?」
許立看著這第二個劊子手,滿腦子裡都是他們兄弟揮舞鋤頭的一幕。
好疼啊!好慘啊!
想做我的兒子?想獨佔我的家產?你也配!!
「那行,你告訴我你二叔三叔去哪裡了,回頭跟著我走。」
許二郎高興極了,馬上就要站到許立那邊去,許大郎一把拉住他:「你想拋棄爹娘?」
許二郎義正詞嚴地說:「四叔想念二叔三叔,我也想念,你們不去找,我和四叔一起去找。」
許大郎陰沉沉地看著他,提醒道:「你別想吃獨食!」
許二郎已經跑到許立身邊,說:「四叔,二叔被爹賣給縣裡的牙行了,錢被爹拿回來了,後來二叔被賣給王地主家,王地主又把他賣了,又被府城裡一個老爺買去,後來就不見了。」
許立問牙行、王地主,還有那個老爺的地址。
許二郎說:「四叔,我帶你去,二叔賣給王地主家後,我爹總是去找二叔要錢,後來還偷了王地主家的糧食,二叔被王地主打一頓,就又賣了。」
許鐵柱去找許二雷要錢的理由是許三多病重。
許二雷不得不一次次地給許鐵柱錢,後來幫許地主收租子,半路上遇見許鐵柱,被許鐵柱和劉二梅調虎離山,偷了兩袋米,二雷就被打一頓賣了。
許立聽了許二郎的話,一句話都不想給許鐵柱再說,直接對長明和薄暮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