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薇拿起桌上的剪刀。

　　咔嚓一刀，直接從根部將上面的枝丫全部剪短。

　　「柳禾啊柳禾，沒有二爺，你算什麼東西？」

　　白若姝一驚，問道：「媽，你到底想幹什麼？」

　　楊靜薇豎起食指放在唇上。

　　「噓，再等等。」

　　白若姝也不知道她在等什麼，隻能靜靜地站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

　　花架上的手機響了。

　　楊靜薇接通電話。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她的嘴角揚起弧度。

　　「我花園的營養土需要運送了。」

　　白若姝聽了，一頭霧水。

　　「媽，你怎麼還有心思弄這些？」

　　「若姝，你別太著急，你知道咱們花園需要多少營養土嗎？」楊靜薇反問道。

　　白若姝下意識看向花園，發現那些花都有翻動的痕迹。

　　營養土？

　　這麼大的地盤，需要很多土，一車都不一定夠。

　　那運送……

　　白若姝剛要笑，又有些不明白。

　　「媽，這土也運不進醫院呀。」

　　「何必呢？」

　　楊靜薇將剪刀用力插進土裡。

　　……

　　醫院。

　　柳禾做完住院檢查，有些犯困。

　　正打算打個盹的時候，剛閉上眼睛，卻覺得有人在撫摸自己的肚子。

　　柳禾猛地睜開眼，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有種似夢非夢的感覺。

　　「你……」

　　「好久不見，二太太。」

　　楊靜薇眨眨眼，將手裡的花放在床尾。

　　柳禾看著那束花，非常復古的包紮方式，裡面的花也不像是現在人喜歡的。

　　滿天星，紅玫瑰，夾雜兩支百合花。

　　百合花是柳禾很喜歡的花。

　　她唇瓣顫了顫，卻不敢亂動。

　　因為楊靜薇的手還在她的肚子上。

　　「白太太，你這是幹什麼？」

　　「我聽說你住院了，剛好在附近，就過來看看你。」楊靜薇笑著指了指那束花，「你喜歡的。」

　　「……」

　　柳禾怔住。

　　她下意識想要喊人，楊靜薇笑著比畫了一下。

　　「別喊了，他們隻是暫時離開一下而已，況且這裡這麼多人，我能對你做什麼？」

　　「咱們都老相識了，就當敘敘舊了。」

　　說著，楊靜薇在床邊坐下。

　　位置剛好對著柳禾的肚子。

　　「二太太，生兒育女的感覺不錯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禾趁機坐起身體，護住自己的肚子。

　　楊靜薇說的也沒錯，這裡都是醫生護士，她不敢做什麼。

　　但柳禾膽子小，又不敢亂反抗。

　　隻能說楊靜薇將她摸得透透的。

　　「二太太，不用裝傻充愣，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

　　「……」

　　柳禾屏息，一言不發。

　　楊靜薇拿過花束，開始將花插進床頭花瓶。

　　一邊插花，一邊閑聊。

　　從外面看，兩人就像是摯友閨蜜一般。

　　雖然聽不清楚她們在聊什麼，卻能聽到楊靜薇的笑聲。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柳禾的臉越來越白。

　　最後臉色彷彿一張白紙，木木的呆坐著。

　　楊靜薇繼續道：「沒想到我們有這麼多話要說，你是不是也很開心？」

　　隨後，她的目光落在柳禾隆起的肚子上。

　　「保護好自己的孩子，你也不容易。」

　　「楊靜薇！夠了！」

　　柳禾大聲阻止楊靜薇說下去。

　　她用力推開楊靜薇，眼神複雜。

　　「真的夠了，我不想聽。」

　　「是不想聽，還是不敢聽？二太太，你怕了？」

　　楊靜薇盯著柳禾的眼神，有種瀕死的窒息。

　　柳禾拉緊被子，反駁道：「白太太，你的事情並非我造成，多說無益。」

　　說話間，她的手伸向枕下，摸索著自己的手機。

　　柳禾擺弄著花朵，輕笑一聲。

　　「呵。二太太越來也清高了。」

　　「你既然這麼看我，又何必來找我？」

　　柳禾終於摸到了手機。

　　指紋解鎖後，她憑藉自己的感覺打開通話記錄，想要撥打電話。

　　沒想到楊靜薇接下來的話，讓她停頓。

　　「你不會說的，否則一切就像是……散沙，風吹無蹤。我和你，還有……」

　　「別說了，別說了。」

　　柳禾用力抿唇，快要觸及屏幕的手指頓住。

　　萬一摁錯了號碼怎麼辦？

　　深思熟慮一番後，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就這麼希望別人也像你一樣？」

　　「像我？你們夠格嗎？」楊靜薇面色無波，眼神淩厲，「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爭取而來，可不像你對著男人扭扭腰。」

　　「我想二爺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吧？」

　　「隻是沒想到他沒落這麼多年，你依舊陪著他，二爺也不好意思踹了你，反倒讓你撿了便宜。」

　　楊靜薇自以為是地說著，滿眼諷刺，

　　柳禾譏笑一聲。

　　「這麼多年來，你這話我聽了不下百遍，嫁給二爺之前我就習慣了。」

　　「隻是每次從女人嘴裡聽到，都讓我厭煩至極。」

　　「你知道我每次都是怎麼對付她們的嗎？」

　　她這幾句話，反倒勾起了楊靜薇的好奇。

　　「怎麼對付？」

　　「不理會，隨她們說，她們厭惡我，卻又恨不得人人都是我。同為女人，為什麼一坐下來就是為了男人拈酸吃醋？我們明明有很多可以談……」

　　柳禾擡眸盯著楊靜薇，平靜繼續說下去。

　　「但有時候想想她們其實說得也對，我一個女人帶著女兒，瞎貓碰上死耗子遇到了二爺，我佔了很大的便宜，我沒必要和她們爭論什麼，久而久之她們就不談了。但是……」

　　「但是，二爺是男人，他不喜歡我，玩弄我，甚至踹了我，誰敢說一句不？老爺子甚至都能高興地拍手。」

　　「你們都說是我勾引他，我何德何能啊。我們相守多年，隻是因為我們夫妻之間都想著對方的好而已。」

　　「楊靜薇，如今的生活，是我柳禾應得的，你現在的局面，也是你活該。」

　　柳禾硬氣反諷。

　　楊靜薇眼底波瀾起伏，手上一用力折斷了百合花。

　　她冷冷看向柳禾。

　　突然，枕下傳來急促的電話鈴聲。

　　楊靜薇眉心舒展，甚至浮現笑意。

　　「二太太，不接電話嗎？或許有急事呢？」

　　柳禾聽出話外之音，連忙拿出手機。

　　與此同時，楊靜薇笑著打開了電視。

　　電話接通瞬間，電視也跳到了新聞上。

　　打電話的是宮石岩的司機。

　　「二太太，二爺出車禍了，車子被運土的卡車壓在下面了，好多皿……」

　　「什……什麼？」

　　柳禾心口一刺，隨即肚子發緊。

　　楊靜薇故意調高電視聲音，裡面正播放著車禍現場。

　　卡車壓著宮石岩的車，卡車上的土幾乎將宮石岩的車掩埋，隻留下了車尾。

　　一灘皿跡慢慢滲出。

　　「啊！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