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審訊
林淑蘭聽到她這話,人都傻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老三家的,你再胡說個啥呢?」
沈初寧本來也是強忍著的,現在被林淑蘭一說,她眼淚就像決堤了一樣,再也止不住。
她抹著眼淚,一邊哭一邊說道:「娘,我知道您和昱白哥都對我好,可現在我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要是不跟昱白哥離婚的話,會連累昱白哥的!
我不想連累昱白哥因為我連前程都毀了,嗚嗚嗚……」
林淑蘭隻覺得她一顆心都被沈初寧哭得揪了起來。
她拿手帕給沈初寧擦了眼淚道:「傻丫頭,你想什麼呢?你二哥咋會是敵特呢?
你三哥去當兵的時候,部隊那邊就對你們家進行了政審。你跟老三結婚的時候,部隊那邊也是先政審了才批準的。
你二哥要真有什麼問題,能逃過軍隊的政審?」
沈初寧垂著小腦袋,抽噎著,「娘,我知道我二哥不是敵特,但是我怕……」
她怕最終她會無能為力,二哥從不同的路走上跟她夢裡一樣的結局。
今天大伯帶來的消息,除了說二哥現在關在武裝部以外,還說革委會那邊現在也想從武裝部搶人。
現在上頭動蕩,革委會所仰仗的四人已經在倒台的邊緣。
再加上下面革委會和縣委班子的分工不明確,這就導緻了兩方為了搶功,管理混亂。
這次配合部隊方抓捕敵特的,雖然是縣委管轄下的武裝部,但革委會也是盯著這個功勞的。
死了的敵特已經沒法搶了,現在隻能從活著的身上下手。
沈錚亮是唯一活著的嫌疑份子,自然成了兩方爭搶的對象。
沈錚亮要是還在武裝部,她是不擔心的,但一旦落到革委會那些人手裡……
林淑蘭上過掃盲班,認識字,會打算盤,自從周昱白去當兵以後,她每次去城裡也會買舊報紙來看,多少了解一些政治情況。
聽到沈初寧這話,她也知道沈初寧在擔心什麼。
沉默良久之後,林淑蘭嘆息了一聲,抱著沈初寧,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寧寧,你是個好孩子。等過了這一關,娘希望你還能做娘的兒媳婦兒。」
這一夜,沈初寧輾轉反側一夜都沒有睡著。
她盼著周昱白回來,可直到鬧鐘響起,她上班時間到了,周昱白都沒有回來。
跟沈初寧一樣睡不著的還有王雨檬。
自從沈錚亮被抓走以後,她心裡就一直忐忑著。
如果沈錚亮把陳子雲給她寫的那封信的內容供出去了,她很可能會被懷疑事先知道山上有敵特,然後引誘沈錚亮上山,以此算計沈錚亮被抓捕。
這樣一來,那些人勢必會懷疑她跟敵特的關係,到時候她就真沒法解釋了。
她是記得原書裡曾寫過敵特衝進村裡,要在村裡抓人質,女主被抓,男主拚死從持槍敵特手裡救下女主,兩人感情升溫的劇情。
但現在作為男主的陳子雲已經被送去農場勞改了,她以為這個劇情也會跟著消失,沒想到……
第二天一早,沈初寧揣好老師給的信和爹給三哥的那封關係斷絕書先去了公社。
公社上班的同事昨天下班回去後,大約都是去打聽了她家的情況的。
今天大傢夥兒面對她的時候比之前更加避如蛇蠍,連眼神都不想跟她有任何的碰撞。
哪怕沈初寧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時候心裡也難免沉甸甸的。
她把一天的工作量壓縮到一上午全部做完了,然後就去跟公社書記請了一下午的假,下午去縣城。
到了縣城,沈初寧先去給部隊拍電報,申請跟周昱白離婚。
拍電報是按字數算錢的,一個字就得7分錢,兩個字就能買一斤玉米面了。
但這時候沈初寧也不心疼那幾個錢了。
她隻想在電報中把所有的情況都跟部隊領導說清楚,避免周昱白的前程受到任何影響。
電報稿是她昨晚就已經寫好的。
把稿子交給發報員的那一瞬,她的眼淚還是忍不住下來了。
她趕緊擦乾淨了眼淚,等發報員把電報發出去,她去交了14塊7毛的電報錢。
走出發報站,她的眼淚就控制不住了。
她幾乎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去縣委的。
到了縣委門口,她還沒來得及去傳達室打聽縣委書記辦公室,就先看見大伯騎著自行車從裡面出來。
沈青峰看見她也有些驚訝。
見四下無人,沈青峰趕緊把人拉到了一邊,「寧寧,你咋跑這裡來了?是想來打聽你二哥的消息還是來找大伯的?」
沈初寧搖了搖頭。
想著大伯也是可信的人,就把老師給她寫了信讓她去找縣委書記幫忙的事情跟大伯說了。
沈青峰聽了之後,眉心微皺,耐心的跟沈初寧分析道:「寧寧,我覺得現在還沒到用這封信的時候。
縣委的人不會亂來,隻要錚亮還在武裝部,他就是安全的。縣委這邊大伯去周旋,也不會讓他們對錚亮屈打成招。
咱們先等等,等你丈夫回來,看他有沒有辦法。他要是能使得上力,就別動用你老師這麼大的人情。這種人情用了可就沒了。」
沈初寧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
可當爹把她和三哥的關係斷絕書都寫好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她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所以她才決定跟周昱白離婚,斬斷她跟周家的關係。
沈初寧知道離婚這事兒也瞞不了人,所以乾脆就把她剛才已經跟部隊打了離婚報告的消息跟沈青峰說了。
「什麼!」沈青峰聽完後,眼珠子都瞪大了。
不過很快也理解了,「唉,寧丫頭你這時候跟周家那邊斷了關係也好,至少不會連累到他們。」
「走吧,大伯帶你進去找書記。」沈青峰道。
沈初寧吸了吸鼻子,把即將流出來的眼淚給憋了回去,「謝謝大伯。」
另一邊,沈錚亮正在接受審訊。
明晃晃的白熾燈光對著沈錚亮的眼睛照著。
沈錚亮已經熬得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已經有些模糊了。
「沈錚亮,老實交代,10月18日和24日晚上,你半夜偷偷潛進山上是去幹什麼去了?」
「打獵。」沈錚亮有氣無力的重複著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答案。
「打獵幹什麼?」
「賣錢。」
最開始沈錚亮還清醒的時候,這句話回答的是吃。
但隨著後來熬鷹似的審問,他這個答案也變成了賣錢。
「賣錢幹什麼?」
「買糧吃。」
沈錚亮嘴唇乾裂,這樣的對話,他不知道這兩天已經重複了多少次了。
「是什麼人促使了你在這兩個時間上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