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

　　程拓白了南陽王一眼，

　　「不用你在這裡為我說好話。」

　　「嘿，我是為了你好，你怎麼還不識好人心呢？」南陽王氣哼哼的。

　　「日久見人心，我是什麼樣，王爺和王妃以後就知道了，用不著你多說。」

　　程拓擔心南陽王替他說了好話，會影響自己。

　　兩個倔強老頭都是互相關心，但不說。

　　軍隊進城。

　　忽的一個女人抱著孩子，撲到了顧挽月腳邊。

　　「貴人，救救我的孩子，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女人摔倒在地上，懷中的孩子也差點滾出來，她死死的將孩子抱住，不撒手。

　　顧挽月往她懷中看了一眼，見這孩子面色青紫。

　　「這是怎麼回事？」

　　「王妃，回府再跟您說吧。」

　　程拓面色難看，揮手讓副將先帶那婦人下去安撫。

　　到了府中，他嘆氣道，

　　「這一年來天氣古怪，百姓收成也不好，十個中，有八.九個是生了病的。」

　　顧挽月眉心一緊，

　　「是瘟疫？」

　　要真是瘟疫，這事可就棘手了，得趕緊將遂州封城才行。

　　不過，顧挽月好奇的是，如果當真是瘟疫，怎麼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應該會有風聲傳出來才對。

　　而且程拓身為遂州的主將，應該知道瘟疫的嚴重性。

　　不會如此淡定。

　　果然程拓搖了搖頭。

　　「不是，」

　　他沉聲道，

　　「回稟王爺和王妃，這並不是瘟疫，而是風寒，實在是因為天氣惡劣，百姓又食不果腹，這一來二去的，生病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你確定不是瘟疫？」

　　「自然不是，末將特地讓大夫去看過，若是瘟疫，早就上報朝廷了。」

　　程拓急聲道。

　　城中百姓快餓死，他尚且還有點辦法。

　　便是散盡家財，給大家換一口吃的。

　　可是，這如今藥材貴價千金，他就算是把家裡面的宅子給賣了，也不夠啊。

　　程拓嘆了一口氣。

　　「王妃明鑒，方才在大街上遇見，那名婦人並非是我見死不救。

　　而是城中與她這般相似的病人有很多，倘若我救了她卻不救別人，隻怕不消等到明日，將軍府就會被大家包圍。」

　　他眼中有無奈。

　　「說句大逆不道的，我掌管遂州城十幾年，這裡的百姓我都當做子民一樣對待。若不是實在沒辦法，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

　　程拓的想法很簡單，外面怎麼樣他不管。

　　隻要他遂州的百姓安安穩穩就好。

　　這也是為何，姚城出事，他沒有上書朝廷要去幫忙的原因。

　　開啥玩笑。

　　亂世！

　　自己都顧全不了自己了，還去幫別人呢。

　　「娘子，」蘇景行湊近顧挽月身邊，耳語，「若那婦人懷中的孩子真為瘟疫，你可看得出來？」

　　顧挽月點點頭，「若是，自然能看出來。」

　　「先把那婦人和孩子帶過來瞧瞧吧。」

　　這僅僅是程拓的一面之詞，若真是瘟疫，可不能冒險。

　　「也好，我正有此意。」

　　顧挽月詢問今日攔街的那婦人在哪，不多時，人就被帶到她跟前來了。

　　以防萬一，顧挽月找了間沒人的空屋子見她。

　　而且戴上了手套和面紗。

　　婦人顯然是走投無路了，一進來就跪在他們跟前。

　　「貴人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才五歲。」

　　婦人抱緊懷中的孩子，

　　「他很聰明的，也很乖，經常幫著我幹活，這麼小就會讀書認字了，求你們救救他，就算是要我的命都可以。」

　　婦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顧挽月讓她把孩子放在軟墊上，方便她診斷。

　　「孩子的父親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裡？」

　　這婦人顯然也身患疾病，面頰凹陷。

　　「死，死了。」

　　婦人哽咽道，

　　「得了一場風寒，沒有葯治病，沒撐過半個月就死了。」

　　顧挽月沉默一瞬，「抱歉。」

　　婦人搖搖頭，「這都是命，但求大夫救救我孩子，哪怕是要我去死，我也願意。」

　　顧挽月聽得鼻酸，一邊的蘇景行也緊握雙拳。

　　「不用讓你去死，我先看看你孩子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顧挽月安心診脈，仔細一看，還好這孩子得的並不是什麼瘟疫，而是類似於流行感冒之類的病。

　　「你也伸手過來。」

　　顧挽月又看了一下婦人的情況，和她的孩子一樣，都是普通感冒。

　　之所以會死這麼多人，是因為這是在一場風寒就能要人命的古代。

　　而且大家又沒有葯。

　　「貴人，我孩子的病，能治好嗎？」

　　婦人關心的始終隻有孩子，對自己的死活，倒是一點也不提。

　　「能治好。」

　　顧挽月點了點頭。

　　為避免這婦人出去引起亂子，她讓她先在這個院子中暫時住下。

　　「稍後，我會讓我的侍女拿葯過來，到時候你自己煎煮。」

　　顧挽月擔心這婦人不信她，提醒了一句，

　　「你和你家孩子得的是一樣的病，若是信不過我。可先將葯煎了，你自己先服下，若是病情有所好轉，再讓你的孩子服下。」

　　婦人用力搖了搖頭，

　　「何出此言？貴人肯出手相助我和孩子，我已經感激不盡，怎可懷疑你。」

　　她對顧挽月沒有半分懷疑，拿到葯就立馬按照顧挽月的叮囑，煎煮了給孩子喂下。

　　顧挽月倒是挺高興的。

　　雖說她不在乎別人懷疑，但婦人能第一時間相信她，也令她舒服。

　　從院中離開後，顧挽月和蘇景行商量。

　　「相公，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雖說現在大家得的都不是瘟疫。

　　可再這麼發展下去，死的人多了，遲早會發展成瘟疫，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蘇景行點著頭。

　　他對治病不太懂，但他也知道，大災之年必生大疫。

　　而瘟疫不是一天一時一刻就能引發的，而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依你看應該如何？」

　　「你跟我來看。」

　　顧挽月拽著蘇景行進了房間。

　　「王妃呢，王妃在哪裡？我要找她！」

　　程拓帶著兩個副將，急匆匆在外面求見

　　青蓮攔住她，「王妃在屋子裡，有事情和王爺商議，你來找有什麼事？」

　　「哎呀，我就說要出事！」

　　程拓跺腳。

　　「你先讓我進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