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護士加快步伐朝手術室裡走，「我要去收拾手術室了！」

　　蘇封塵回頭，徑直朝處理室走去。

　　——

　　姜黎黎把傅行琛推到病房，病床旁。

　　她不知該說什麼，安慰又或許如何。

　　想讓他上床休息，姜黎黎卻又冷不丁想到，他行動不便，而她也擡不動他。

　　她站在輪椅後面，入目是他硬挺的短髮。

　　姜黎黎動了動身體，走到側面，在他身邊蹲下。

　　「我給你倒點兒水。」

　　她唇瓣微動，無數的話堆在喉嚨裡，脫口而出卻成了這句話。

　　她轉過身去，倒了杯溫水，不待回過身來，傅行琛已經開口。

　　「我的情況，你都知道了。」

　　聽到他說話，姜黎黎就走了神，手一哆嗦，水都溢出來。

　　她立馬放下水杯，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說了，我想他太累了，等我們回江城再找其他的醫生給你看看。」

　　傅行琛雙手穿插，放在身前，看著她，「他的醫術在國際都排得上號。」

　　姜黎黎手上的水珠甩乾淨了，那水也不燙，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手背一片灼熱感，很難受。

　　她垂著眼簾，不斷擦拭著手背。

　　「我是說他太累了，所以沒發揮好，等他休息好我們再……」

　　傅行琛打斷她，「沒有我們。」

　　姜黎黎手背被搓得通紅，她動作猛地頓住，擡起頭看向傅行琛。

　　「什……你說什麼？」

　　「我是我，你是你。」傅行琛目光淡然，看向她的眸中不帶一絲漣漪，「我的病情如何不勞你費心。」

　　姜黎黎聽出他這是要劃清界限的意思。

　　她立刻走到他身邊，蹲下來，仰起頭看著他。

　　「你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我不可能不管你的！」

　　傅行琛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若不是為了救你，你就可以不管我？」

　　姜黎黎立刻搖頭，她焦急道，「當然不是，我們雖然還沒有復婚，可是我們已經複合，我們的感情……」

　　「我們有感情嗎？」傅行琛再次打斷她，「你一走了之時，想過我們有感情嗎？」

　　姜黎黎，「我……對不起，我當時太害怕連累你了，我也怕連累傅家。」

　　她眼底泛起淚光，垂下眼簾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傅行琛擡起手，抵著她下巴，迫使她看著他。

　　「我這個樣子，什麼都給不了你，還會讓你受到嘲笑，一輩子還長，便也不連累你了吧。」

　　姜黎黎迅速抓住他的手，別開下巴，不斷地搖頭，「不是這樣的，傅行琛，你沒有連累我，我是連累了你，我……」

　　『砰』

　　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吳美靈疾步跑進來，看著輪椅，她的腳步驟然停下。

　　傅行琛背對著她，可那是她的兒子，她還是一眼認出他的背影！

　　她不敢過去，不敢相信。

　　姜黎黎的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掉，因為傅行琛的腿，更因為他的話。

　　「你起開！」

　　吳美靈上前，一把將她推開。

　　看到昔日風光無比的兒子，此刻卻坐在輪椅上，面色憔悴完全變了一個人，她面如死灰。

　　「行琛……」

　　她彎著腰，摸著傅行琛的臉，「你回來就好，媽帶你回去，帶你找更好的醫生。」

　　傅斯軍站在一旁，面色複雜，慶幸的是兒子終於回來了。

　　可惜的是，他成了這副樣子。

　　他心頭五味雜陳，扭頭間看到姜黎黎坐在地上，他上前把她扶起來。

　　「媽，我沒事。」傅行琛唇瓣輕啟，目光在姜黎黎身上一掃而過，又喊了傅斯軍一聲，「爸。」

　　「回來就好。」傅斯軍拍拍姜黎黎肩膀，複雜的目光在他們之間徘徊。

　　房間裡陷入一片死寂，吳美靈不知該再說什麼，轉過身擦眼淚時，看到姜黎黎，又是一陣憤怒湧上來。

　　「你現在滿意了？把他弄成這個樣子，你滿意了！」

　　她聲聲質問，逼近姜黎黎，將多日來的糟糕心情，以及對此刻傅行琛現狀的悲傷與憤怒，全部都發洩出來。

　　「美靈，你冷靜一些，現在最重要的是行琛的病……」

　　傅斯軍攔下她，卻被她狠狠抓了一把胳膊，然後推開。

　　「我怎麼冷靜！？行琛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生死不明，誰能體會我每天的心情，現在他成了這樣，你們告訴我，我怎麼冷靜！」

　　傅斯軍的胳膊上幾道皿痕，皿水立馬滲出來，他吃痛本能地把手縮回來。

　　吳美靈的怒氣，主要還是沖著姜黎黎。

　　罵了傅斯軍兩句後，就又看向姜黎黎。

　　「你告訴我，我怎麼冷靜！以前那個風光霽月的傅行琛還回得來嗎！？他以後要怎麼辦，他還這麼年輕……」

　　她雙手緊緊抓著姜黎黎肩膀，不斷逼近，質問。

　　以前的傅行琛，回不來了？

　　姜黎黎大腦空白卻又淩亂著。

　　自責將她淹沒，她恨不得死在內疚中，死在傅行琛要與她劃清界限中。

　　「媽……媽！」

　　「美靈……行琛！」

　　突然一陣雜聲傳來，姜黎黎跟吳美靈都從失控的狀態回了神。

　　她們回頭，便看到輪椅側翻，慣性下輪子轉動著。

　　傅行琛倒在地上，一隻手扶著裹著厚厚紗布的腿，疼得臉色快要變形。

　　傅斯軍在他身邊蹲下，抵住他背部支撐住他身體的重量，「快來人……」

　　門外立馬有人進來，首當其衝的是孫庭。

　　看到病房內的景象，他頓了下，再看跌在地上那個狼狽的男人，他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傅總？

　　他全靠本能下的動作，與幾個人一起將傅行琛架到床上。

　　後面又湧進來一些醫生，清場給傅行琛檢查。

　　姜黎黎等人隻能到門外等著。

　　素有商場鐵娘子之稱的吳美靈，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一直掉眼淚。

　　傅斯軍在一旁守著她，給她替紙巾，時不時安慰她。

　　「不管怎麼說，行琛回來了就是好的。」

　　「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我們就要知足，未來醫學發達，我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給他治療腿……」

　　吳美靈根本不應他的話，眼淚不斷掉，不斷看著病房。

　　片刻，病房門打開。

　　吳美靈和傅斯軍起身迎上去。

　　姜黎黎亦是跟過去，卻隻能在他們後面。

　　「兩位放心，傅先生隻是碰到傷口導緻的疼痛，刀口沒有裂開，我們已經重新處理好了。」

　　「他請您二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