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在外人面前過分嚴肅，可在曾孫面前，那是彌勒佛，每天都笑眯眯的。

　　沈明月無奈的搖了搖頭，回卧室去了。

　　回去的時候顧遠舟正在那裡換衣服，因為上衣全濕了。

　　沈明月見狀，一個箭步衝過去，握著顧遠舟的胳膊。

　　「別別別，就這麼穿，我愛看。」

　　說著，沈明月還把床頭的燈打開。

　　顧遠舟有些無措，「你又要幹什麼？」

　　「這個你就不懂了，聽過美人出浴圖吧？你這樣子還迷人呢，我想多看一會兒。」

　　顧遠舟沒話說了，「你看吧，一會看出事來，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著，更是目光晦澀不明的看向沈明月。

　　沈明月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顧思思跟她聊的，於是湊到顧遠舟耳邊，「遠舟，話說起來，你可得努力了，再不努力就要被別人比下去了，你不會承認比曾天差吧？」

　　顧遠舟一開始沒聽懂，反應過來後一言難盡。

　　「成何體統，你們兩個女同志私底下就討論這些？」

　　沈明月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那怎麼了？這不很稀鬆平常的事嘛？所以說你到底行不行，你要不行的話，下次我可不幫著你說話了，我直接……」

　　沈明月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遠舟堵住了嘴。

　　今天的顧遠舟有些兇猛，沈明月心裡多少有些發虛。

　　被扔到床上後，沈明月聽到顧遠舟在那恨恨的嘟囔。

　　「我行不行，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事實證明，顧遠舟的確挺行的，還好卧室的床換了，要不然再得塌一張。

　　睡到半夜的時候，沈明月突然被聲音驚醒了。

　　等她坐起來的時候，發現顧遠舟已經跑到門口了。

　　沈明月也是趕緊起身，出去後客廳的燈都亮了，全家人一窩蜂的往老爺子屋裡擠。

　　從前陣子開始，顧老爺子跟老太太就搬到這邊住了，平常也方便看曾孫。

　　聲音好像就是從老爺子卧室傳出來的，等他們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哭喊的是老太太。

　　老爺子臉色很難看，這會兒正躺在床上，看起來意識有些恍惚。

　　「快快，快送到醫院！」

　　顧建軍過去查看父親的情況，臉都白了。

　　原來老太太半夜起夜想去廁所，摸了摸老爺子的手，一片冰涼，打開燈以後，這才發現了異樣。

　　顧老爺子身體不怎麼好，要不是沈明月懷了雙胞胎，估計那會兒就撐不過去了。

　　後來身體逐漸硬朗，可耐不住，基礎病多，也實在是沒辦法。

　　再說他今年已經快八十歲高齡了，以前打仗的時候身上有不少傷口，現在體內還有殘存的彈片。

　　就在顧遠舟他們，打算把老爺子往醫院送的時候，顧老爺子突然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

　　「不用折騰了，我怕是不行了。」

　　大限已至，老人心裡都有數，能感覺出來，這兩天他總覺得心悸，哪裡都不舒服，也是早有預感了。

　　就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沈明月他們一聽，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田淑芳跪在床邊，緊緊抓著老爺子的手。

　　「爸，我們這就把你送醫院，你堅持住，這個家不能沒有你，你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你要是去了，你讓大家怎麼辦？」

　　田淑芳說著，忍不住哽咽起來。

　　老爺子雖然現在不問世事，但畢竟地位在那兒擺著呢，外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敢對顧家怎麼樣。

　　這也是顧家在仕途上順遂的原因，如果老爺子一旦去了，對顧家來說，是緻命的打擊。

　　當然，田淑芳主要還是捨不得老爺子，她從嫁過來，跟公婆的矛盾幾乎沒有，也很尊重二人。

　　「老頭子我也想多活幾年，但不行了，陽壽到了。老婆子，你把我的軍裝拿出來，給我穿上。」

　　這個時候顧老爺子說話已經有氣無力，老太太一聽，連忙從衣櫃取出顧老爺子的軍裝，那上面別滿了軍章，這都是榮譽，是老爺子戎馬半生換來的。

　　顧遠舟他們幫老爺子換上衣服，還把人扶了起來。

　　這個時候囡囡跟兩個小不點兒也醒了，趕忙帶到了這邊。

　　囡囡這會兒對死亡已經有了認知，抱著顧老爺子的腿在那裡喊曾爺爺。

　　大寶二寶年紀還小，不懂死亡是什麼？但看到姐姐這麼難過，兩個人也哭了，抱著顧老爺子在那兒喊著。

　　顧老爺子臉上流露出欣慰，伸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

　　「曾爺爺要走了，以後你們要好好學習，孝順長輩，報效國家，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沈明月這會兒早已泣不成聲，老爺子這個人，這輩子都受人敬愛，他很偉大，為顧家撐起了一片天。

　　可如今還是撐不下去了。

　　因為顧老爺子堅持不去醫院，顧遠舟打了個電話，喊來了醫生。

　　到了顧老爺子這個級別，一般會配備醫生。

　　醫生過來一檢查，心也涼了大半，老爺子這情況，看來是熬不過今天晚上了。

　　得知真的無法治療，顧建軍這把歲數了，眼睛都哭腫了。

　　沒辦法，隻能緊急聯繫了顧家所有人，來看老爺子最後一面。

　　最後，顧老爺子在家裡人的陪護下，緩緩闔上了眼。

　　這一刻，整個顧家充斥著悲戚聲。

　　要強了一輩子的顧老爺子就這麼走了，臨終時依舊這麼要強，死的時候都是坐著的。

　　最受不了的就是老太太，哭暈兩次。

　　顧慧蘭抱著親媽，臉上滿是淚水。

　　「媽，你一定要挺住，爸現在沒了，你要是出個好歹，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一旁的顧慧娟也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承林跟承毅看到曾爺爺不動了，上前去掀老爺子的眼皮，磕巴著問沈明月。

　　「媽媽，曾爺爺……怎麼，怎麼不動了了？」

　　沈明月趕緊把兩個孩子抱過來，讓他們不要亂動。

　　這一晚對顧家來說，無疑是沉重的。

　　到了第二天，顧遠舟他們開始著手操辦葬禮。

　　外交部那邊，領導直接給放了幾天假。

　　顧老爺子受人尊尊敬，作為他的孫子，顧遠舟自然是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