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你覺得是誰造成了你如今這般?
那男人冷嘲熱諷道:
「還說什麼大家閨秀呢!不如一個妾室懂道理,咱們進馬車睡覺吧!讓她在這裡哭。
佩琪,你好好反省一下,別為了這點小事來煩我。」
趙巧娘他們本來在趕路,白夫人突然聽到了王佩琪三個字,直接叫停了馬車,她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王佩琪就這樣獃獃地看著她道:「你是……婉姐姐?」
白夫人上下打量著她,聲音顫抖道:「佩琪,你如今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王佩琪的家裡也算是世家大族,而且是家中的嫡女,怎麼也不可能變成這樣啊?
王佩琪身型單薄,那件單薄的棉襖松垮地掛在她瘦弱的身軀上,像是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倒。
棉襖的顏色已經變得灰暗,多處棉花外露,補丁層層疊疊。
她整個人瘦骨嶙峋,臉頰深陷,眼睛顯得格外大卻黯淡無光,嘴唇乾裂起皮。
懷中的孩子更是餓得皮包骨頭,小小的臉蛋沒有一絲皿色,眼睛半閉著,虛弱地依偎在母親懷裡,小手無力地抓著母親的衣襟。
「哎!婉姐姐,救救丫丫,救救丫丫……」
白夫人看著丫丫道:「這孩子怎麼瘦成了這樣?當時在汴京的時候,可是個大胖丫頭的。」
她直接把了把脈道:「怎麼會這樣呢?這身子怎麼虛成這樣?」
丫丫小臉蠟黃,沒有一絲皿色,雙眼深陷,毫無生氣地微微張開,呼吸微弱得幾不可聞。
身上那件破布衣衫早已臟污不堪,散發著陣陣惡臭,多處布條破碎,根本無法蔽體。
白夫人小心翼翼地掀開孩子的衣服時,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隻見孩子的身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瘀傷,新傷疊著舊痕,有的地方甚至已經化膿潰爛,流出的膿液與衣物粘連在一起,讓人觸目驚心。
背部、腹部還有一道道被鞭子抽打過的皿痕,傷口處的皮肉向外翻卷著。
「嗚嗚嗚嗚……」王佩琪咬著牙,眼淚奪眶而出。
白夫人直接把她手臂上的衣服撩了上去,這手臂上也全部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你……你這是過的什麼日子啊?你……哎!」白夫人看著她嘆了口氣道:「我先治孩子,」
她直接開始給孩子紮針,然後讓人準備了一些米粥道:「你先喝點米粥,一會兒咱們從長計議。」
等到紮完針,丫丫才慢慢醒過來,白夫人看著丫丫道:「小丫頭今年已經十五了吧?」
「可不是嗎?今年已經15歲了,本來都已經定親了,可我家出事了。」王佩琪慢慢說道。
「嗯?你家出事了?」
王佩琪抹了把淚道:「誰能料到會有如此變故?」
她的聲音略帶沙啞,透著深深的無奈與哀傷:
「我大伯不過是一時疏忽,便被人惡意尋了錯處。
緊接著,我父親也未能倖免,被那些奸人抓到了把柄。
朝堂之上,風雲變幻,聖心難測,一夜之間,王家便失去了所有倚仗,男人們都被流放至苦寒之地,生死未蔔。」
她微微擡起頭,望向遠方:「我雖身為外嫁女,僥倖逃過一劫,可如今也沒了娘家依靠……」
白夫人看著她道:「我記得你不是有嫁妝的嗎?當年你的嫁妝可是全汴京城獨一份的。」
王佩琪眼神黯淡,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緩緩說道:
「自我嫁與他後,才知所託非人,他本就是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毫無持家立業之能,卻又極好面子,處處與那些富貴子弟攀比。
家中產業在他手中日益衰敗,不僅經營不善,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在那賭坊裡一擲千金,妄圖翻本,卻隻是越陷越深。」
「為了填補那越來越大的虧空,他將主意打到了我的嫁妝上。
起初,隻是偶爾取用一些,我念著夫妻情分,並未過多阻攔。
可後來,他越發肆無忌憚,那些珍貴的珠寶首飾、綾羅綢緞,被他一件件拿去變賣,換來的錢財如流水般轉瞬即逝。
就連我陪嫁的田產鋪子,也被他低價抵押,隻為償還那些如山般壓來的賭債。」
「今年,災荒肆虐,生意難做,本就搖搖欲墜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
家中的積蓄早已空空如也,下人走了大半,能變賣的東西都已變賣殆盡。
而我,也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變成了如今這副為生活苦苦掙紮的落魄模樣,真是世事弄人啊……」
白夫人皺著眉頭道:「佩琪,你覺得是誰造成了你如今這般?」
王佩琪咬牙切齒道:
「是我家姨娘,這姨娘原本隻是我表妹。
不過是個庶出的,居然勾了他的魂,我真是恨極了她。」
白夫人看著她道:「佩琪,你就沒想過,有可能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王佩琪愣住了:「我……我怎麼可能害了自己呢?」
白夫人看著她道:
「其實從一開始你就錯了,這嫁妝是你自己的,你想給就給,不想給就不給。
他都沒救了,你還把嫁妝貼進去幹什麼?」
王佩琪呆愣了好一會兒道: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從小母親就告訴我,等到嫁了人,要聽夫君的話,這哪裡有錯?
夫君就是我的天,天塌了,我還能有好嗎?」
白夫人看著她道:
「那如今,你的天就沒塌嗎?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你應該想辦法去救你的父兄,不救他們,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嗎?
你也應該好好照顧你的女兒,你的閨女都被欺負成這樣,你就在一邊看著嗎?」
王佩蘭喃喃道:
「我有什麼辦法?大家不都這樣過來的嗎?我也改變不了什麼,我現在一無所有了。
我所有的嫁妝都被他們拿走了……」
「那你甘心嗎?你隻要願意,我就幫你如何?」白夫人看著她說道。
要不是王佩琪跟她關係不錯,她也不願意管人家的家務事。
王佩琪還沒說話,就聽到不遠處馬車上影影綽綽的聲音:
「夫君,姐姐可真夠惹人厭的,要不咱們直接把他們母女丟下多好?
也省得每天看了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