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東這個人吧，能力是有的，我和他接觸過幾次，談起一些事情頭頭是道。」程茂才說，「不過我覺得他這個人不太腳踏實地，有點飄。」

　　「他還是有點傲的，對待下面的人有點看不起。」

　　「他還會拿廠子裡的東西去做人情，借花獻佛。」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對方旭東的看法，總結下來就是這個小夥子能力是有的，就是有野心，而且比較傲慢。

　　「還有，他對於我們女人提出的建議很不屑，有時候直接否決，有時候敷衍著答應，但沒有後續。」

　　「意見箱裡的東西也不重視。」

　　蘇淺淺已經心裡有數了。

　　看來這個人要是再待下去肯定會引起不少事情，主要是會將這股風氣蔓延開。

　　她好不容易讓大家意識到男女平等，每個人分工不同，但價值是一樣的，男人未必比女人強，都有自己的能力。

　　「我有一個想法……」蘇淺淺壓低聲音和大家交流。

　　經過一番談論，大家弄出了一個計劃。

　　「這樣會不會有點冒險？萬一到時候無法收場呢？」蘇芳芳有些擔心地問。

　　這個廠子如今已經不單單是他們幾個人的心皿了，也是那麼多員工的希望，也是田水村最大的依仗。

　　「放心，我心裡有數，而且我能搬起一個廠，就能辦第二個廠，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我相信不會走到那一步。」

　　「我相信小蘇。」周書記將茶杯放下，發出「咚」一聲，讓他的話語顯得擲地有聲。

　　「這個廠子本來就是她一手創辦起來，我們不能讓這樣一個人給搞破壞了，必須得團結起來將他給收拾了，不然以後就失控了。」

　　村長和周書記是看著這個廠子一點點起來的，有如今這樣的成就真的很不容易，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不忍心這個廠子走上歪路。

　　「我們本來就是跟著蘇廠長乾的，隻要蘇廠長一句話，我們一定照辦！」程茂才說。

　　「好，接下來一起加油努力。」蘇淺淺頓時充滿信心和力量。

　　開完會後，蘇淺淺又去了一趟廠子裡，看了很多賬本。

　　她發現財務這一塊有點問題。

　　倒不是賬目有問題，而是在應酬開支這一塊有點多，記錄的都是方旭東出去應酬的費用，少則一兩百，多則大幾千。

　　光是這麼一項，就佔用了廠子裡挺大的支出。

　　財務放假回家了，她覺得有必要去見一下。

　　明天就是除夕了，但這個事情還是比較重要的，她打算白天的時候去找財務，然後趕回來吃團圓飯。

　　她帶上了程松和程茂才一起。

　　財務是新招來的，大學畢業，專業學的就是會計，家住華新鄉。

　　他們過去的時候人家正在準備年夜飯。

　　「老闆，經理，副經理，你們怎麼來了？」會計黃月晴看到他們很詫異，「快進來。」

　　「我們來呢是有點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別緊張。」

　　黃月晴家裡人有點惶恐，他們知道她在一個比較大的廠子裡上班，工資高，事情少，福利好，現在見到老闆，竟然是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同志都很詫異。

　　趕緊泡茶，拿出果盤招待他們。

　　蘇淺淺拿出賬本給黃月晴看，「這次過來就是想了解一下關於方經理應酬的賬目。」

　　「是賬目有不清楚的地方嗎？上面我都夾著發票的，每次方經理都會拿著發票來報銷。」

　　「嗯，賬目很清楚，不過你有沒有去核查過他是不是每次都是為了廠子去應酬的？還是說他自己私人的應酬也會來報銷？」蘇淺淺問。

　　黃月晴有點懵，她也隻是個小姑娘，對於有些彎彎繞繞不太清楚，隻知道要將賬目記清楚。

　　「這個……我就查過幾次，沒什麼問題後就沒查了，而且每次方經理都說的有模有樣的，比如又給廠子裡拉了什麼訂單，又和別的廠子有什麼合作。」

　　「之前我詢問的仔細的時候，他還會不高興，說什麼難不成還會貪廠子裡的錢嗎？這麼點錢不至於啊，開支大的你也是知道的，我還帶你去了的，你自己都見到了，那些人都要喝好酒，難免就多了。」

　　方經理每次都說的有理有據，加上人家是副經理，她也不好說什麼。

　　聊了一會後，蘇淺淺算是明白了，方旭東這個人吧，估計就是真真假假的摻著來，讓人不好調查，有些應酬打著廠子的名義說不定是為自己的事情。

　　「我們了解清楚了，就不打擾你們過除夕了，這是我們帶來的一點心意，我們先走了。」蘇淺淺將一點年貨擺在桌子上。

　　「不用不用，廠子裡已經發了不少福利了。」

　　「我們上門來哪裡有不帶東西的，這是禮節，收下吧，別送，外面冷。」

　　蘇淺淺三人回去，一路上車裡的氣氛有些沉重。

　　「廠長，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上面安排進廠的吧？」程茂才說。

　　「對，上面舉薦的，說是一個人才，大學期間表現很好，能夠為我們廠子添磚加瓦，我們廠子需要人才，不能固步自封。」

　　當時開會的時候領導們一套一套的，直接空降方旭東為小管事，然後一步步提升，有意無意就到了副經理這個位置。

　　如今廠子裡的職位：廠長，也就是蘇淺淺，最高決策者，最大的股東。

　　然後就是經理，程松。

　　副經理有三個：程茂才，蘇芳芳，方旭東。

　　下面還有各部門的主任，隊長之類的。

　　蘇芳芳的男人呂濤是管運輸部門的。

　　吳月香是管理門店銷售的。

　　蘇建設管採購，採購可是一個肥差，但蘇建設沒有吃回扣，不允許自己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

　　「所以我們動方旭東的話，會不會惹上面不高興？」程松擔心。

　　「我們得讓上面無話可說才行，到時候要是方旭東自己要走呢？我們可攔不住。」蘇淺淺淡淡地說。

　　「看來我們得有耐心，不能露出馬腳。」

　　「對，按照方旭東現在的膨脹程度，出事是早晚的事。」

　　聊的差不多後，蘇淺淺就笑道，「馬上過年了，先別想這些事了，先高高興興過完年再說。」

　　回去後開始弄年夜飯了。

　　一頓年夜飯吃的是熱熱鬧鬧紅紅火火。

　　每個人都拿到了很多的壓歲錢。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放煙花啊？」三小隻迫不及待地問。

　　「等會兒就放，放完我們看春晚。」

　　「今年姑姑會來嗎？」二寶問道。

　　提到程秀秀，大家喜慶的臉色凝滯了一下。

　　「應該不會，她去年沒來，今年應該也不會來的。」朱田芳說，「畢竟人還是要點臉的吧，不能這麼沒臉沒皮吧。」

　　換作有點自尊心的人，肯定不能來啊。

　　大家都這麼想，覺得是不會來了。

　　然而……

　　「姥姥，姥姥。」有人敲門，聽聲音是個孩子。

　　二寶過去開門。

　　就看到程秀秀的兒子馮光宗站在外面，他長得有點胖嘟嘟的，見門開了立即就跑進去了，「姥姥，姥爺！」

　　二寶看了看外面，沒有看到別人。

　　「奶奶，沒看到姑姑和姑父。」

　　「啊？」

　　蘇淺淺和程樾起身去看，的確沒在門口看到人。

　　「光宗，你爸媽呢？」朱田芳問。

　　「爸媽沒來，我自己來的。」他一邊回答一邊已經伸出手去抓桌子上的肉了，抓到就往嘴巴裡塞，那樣子跟八百年沒吃過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