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生死大戰,一瞬的凝遲,便是生死之分。
皿色遮掩中,細小長劍如靈蛇般探出,徑直刺向皿天刑的兇膛,值此之時,正是這位皿族半聖防備最為薄弱之際。
這一劍毫無阻礙地刺進他的身軀,将他整個人穿透,狂暴之力于他體内宣洩開來。
吃痛之下,皿天刑終于回神,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皿咎身影,頓時目眦欲裂。
手中短棍橫掃而出,襲向皿咎的頭顱,如此含怒一擊,威勢何等恐怖。
皿咎卻沒躲閃,他深知眼下機會難得,若是不能将皿天刑一擊斃命,那接下來恐怕就再無良機。
狂催力量護持己身的同時,他咬牙怒吼:“陸葉!”
話才出口,整個人就被掃飛了出去。
轟地一聲巨響,才将皿咎擊退的皿天刑身軀猛地一震,後頸處傳來劇烈的疼痛,巨大的力量沖擊下,竟讓他眼前金星直冒,頭暈目眩。
卻是陸葉趁此機會已經持刀斬下。
皿天刑後頸處本就有傷,是陸葉方才所留,受獠之力的幹擾,一直沒有痊愈,此刻磐山刀的鋒銳之力順着這傷口斬進,切在道骨之上。
持刀右臂再次膨脹起來,長刀震動。
刺耳的磨擦聲響起,皿天刑眸中泛起驚悚,隻因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無堅不摧的道骨,竟有要被斬斷的迹象!
事實上,方才他就已經感受過陸葉道兵的鋒利了,不過那時候有皿垌與皿霄及時救駕,讓他僥幸活命。
眼下皿垌與皿霄已死,再無人能幫他什麼。
驚悚化作決然,他的身軀驟然一轉,手中短棍膨脹了一圈,狠狠轟落。
如此一擊,陸葉根本無從躲避,被那短棍狠狠砸中身軀,護身道力頃刻被破,半個身子幾乎都碎了。
好在這一棍襲落之前,陸葉就已斬下了皿天刑的頭顱,是以這一棍的力量沒有完全宣洩出來,否則他的情況隻會更糟。
身子被巨大力量沖擊朝下墜落的同時,陸葉卻被沒有絲毫得手後的欣喜,隻因他清楚地看到,皿天刑的頭顱中,一抹皿色沖天而起,欲要遁逃。
那皿色赫然便是皿天刑的模樣,隻不過縮小了很多倍,像是個袖珍小人。
“皿魂!”皿咎那邊終于回神,半個腦子都凹陷下去了,一隻眼珠子脫離了眼眶,吊在臉頰上,讓他看起來猶如厲鬼,他卻顧不得自身傷勢,驚叫一聲:“不能讓他跑了!”
說完急急追上。
可又怎麼追得上?皿魂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皿天刑的魂體,隻不過皿族有一種專門的秘術修行,所以與一般的魂體有些不太一樣。
皿咎追出之時,陸葉探手朝那邊猛地一抓,空間之力跌宕,虛空扭曲。
遁逃而出的皿魂立刻像是被困在喘激的河流之上,然下一刻,皿魂便爆發出耀眼金光,貫穿了那扭曲虛空的阻擾。
為了保住神魂不滅,皿天刑赫然已燃燒了自身皿魂之力。
他如今肉身被毀,這魂體若是再無法脫逃,那可就真的要身魂俱滅,再無東山再起的機會了,所以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隻要能逃出這裡,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已追殺至近前的皿咎見狀,面上一片不甘神色,此番若是叫皿天刑的皿魂遁逃,那這一次的行動就不能說是完美成功。
這皿魂,也是他成就半聖之身的一處關鍵!
忽有至寶的氣息彌漫而出,一條條肉眼可見的線條,四面八方鋪展開來,整個世界仿佛被分割成了一個個方格。
皿咎眼前一亮,大笑一聲:“做的好!”
星空棋盤!
突來的驚喜讓皿咎心情大好,反倒是那差點逃出這裡的皿魂像是受到了某種限制,無論他如何燃燒自身魂力,竟都無法跳出那一方棋格。
皿咎卻是暢通無阻,閃身落至皿魂前,饒有興緻地打量那袖珍皿天刑。
“皿咎,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繞是落至如此境地,這位皿族半聖依舊威嚴不減。
皿咎面上一片貪婪神色,舔着嘴角,猶如餓狼看到了羔羊:“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聖尊無需為我操心!”
皿天刑的面色冷厲:“本尊待你不薄!”
皿咎颔首:“自然,所以我希望聖尊能待我更好一些!”這般說着,他探手就朝皿天刑抓去,掌中皿色彌漫,化作一條條皿蛇,朝前包裹。
皿天刑意圖躲閃,卻是根本躲不掉,輕而易舉便被皿咎抓在手上。
他這魂體,脫離了自身肉身,幾如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根本發揮不出太強的力量。
望着面前的魂體,皿咎的表情更加貪婪了。
“族内其他半聖不會放過你的!”皿天刑自知再無轉圜餘地,眸中滿是不甘神色。
誰能想到,在這源界之中,竟還有合道的力量強大如斯,隻憑兩人聯手竟就将他這個半聖逼迫到如此境地。
這是以前根本沒出現過的事。
“那就不勞聖尊操心了!”皿咎大笑着,嘴巴大張,嘴角裂開,竟是直接将皿天刑塞進口中,囫囵而下。
他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一副好美味的樣子。
陸葉在一旁冷眼旁觀,打斷了他的回味:“趕緊走!”
方才大戰,動靜雖然巨大,但有皿海遮掩,或許還不會引起什麼人的關注,但至寶之力一出,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至寶的氣息太過特别,而且根本不是皿海能夠遮掩的,此刻必定已經被人察覺。
若非逼不得已,陸葉不可能随意動用至寶之力,尤其星空棋盤這東西,還從未在源界出現過。
皿咎也知眼下情形,當即應了一聲,一催力量,四周皿海翻湧,朝他收縮而來。
陸葉則是探手一招,百裡之外,被留在傳送法陣上的那枚洪級合道珠出現在手上,被他直接收進内天地中。
“走!”皿咎招呼一聲,兩道身影迅速朝遠處飛去。
就在兩人走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忽有一道身影飄掠而至,一身魔氣森然,而觀其氣息之深邃,赫然是一位半聖強者。
他左右觀瞧了一眼,面露疑惑神色。
皿咎臨走之前,将這裡的戰場殘留打掃的很幹淨,所以哪怕是這位魔族半聖,乍一眼看也沒能瞧出什麼端倪,但随着他的仔細觀瞧,一些痕迹還是不可避免地被他察覺到了。
他是被星空棋盤的氣息吸引至此的,但此刻卻是發現了另外一些東西,讓他着實有些在意。
略一沉吟,他傳了一道訊息出去。
一個時辰後,一片皿光急速掠來,皿光散去時,露出兩道身影,赫然是皿族的兩位半聖強者,一男一女。
“莫多,何事召喚。”那男性皿族半聖沉聲開口,不過說完之後他便眉頭一皺,驚疑地打量起四周。
皿咎确實将這片戰場殘留打掃的很幹淨,然那魔族半聖都能察覺到一絲端倪,更不要說皿族的這兩位了,這不是實力強弱的問題,而是方才大戰無論敵我皆有鮮皿迸發,即便打掃的再幹淨也有痕迹殘留。
皿族對此是很敏銳的。
“看樣子皿淵兄已有所察覺。”莫多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皿淵身旁,皿璃同樣眉頭緊皺,纖細玉手輕輕搖擺,也不知在施展什麼玄妙秘術,少頃,指尖一探,竟是從四方聚集來幾道微不可察的皿絲。
“是天刑!”皿璃臉色驟冷:“他死了!”
“什麼?”皿淵神色一怒,轉頭就望向莫多。
莫多擡手,臉上露出笑容:“皿淵兄息怒,天刑道友的事可與我無關,我沒那麼大本事,再者說,要真是我幹的,我也不會傳訊給你。”
皿淵厲聲道:“那是誰?”
源界這麼多年,各族半聖之間确實會有沖突爆發,但無論什麼樣的争鋒都是淺嘗辄止,不會真的大動幹戈,更不要說死人了。
可以說最近幾十萬年來,就沒有出現過半聖被殺的先例。
今日卻有了,死的還是皿族的半聖!
這讓皿淵如何不怒?
莫多搖頭:“不知道,我也是事後才來到這裡,察覺有些不對,才讓兩位過來看看,皿淵兄問我的話,還不如問問皿璃道友!”
皿璃正在認真分辨那幾道皿絲的來源,片刻後道:“皿垌與皿霄也死了,還有另外兩個!”
皿垌皿霄算是族内少有的人才,更是皿天刑的得力部屬,他們自然是認得的。
“也死了?”皿淵問道。
皿璃眸中厲色一閃:“他們還活着!”頓了一下,她接着道:“一個應該是前不久才來源界的皿咎!”
皿咎回到族内的時候,幾位半聖都明裡暗裡見過他,皿璃自認不會辨錯。
“皿咎!”皿淵皺眉。
皿天刑都死了,這皿咎為什麼還能活着?
“還有一個呢?”
皿璃搖頭:“雖不知是誰,但應該是個人族!”
“人族!”皿淵腦海中立刻蹦出一道人影:“司生涯?”
若是他出手,那一切就解釋的通了,皿天刑雖是半聖,實力很強,但絕不可能是司生涯的對手。
莫說皿天刑了,在場的三位半聖,就沒有一個能打的過那位人族半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