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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生意人

劍問九州 衛河 6537 2025-05-12 13:46

  秋雨連綿不絕,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獨山王張威退走隴海郡城,孤城在南城門的廢墟裡等了片刻,便從劍印裡喚出食鐵獸,翻身騎了上去,慢悠悠地往梁王府走去。

  周澤就跟在孤城身後,可雲海仙門的那兩位,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奔高陌巷那方而去。

  而等到孤城騎着食鐵獸回到梁王府時,破碎的王府中門那裡,隻有葉秋和撐傘侍劍的兩位佳人在。

  “将軍回來了?”葉秋漫不經心地說道。

  “人呢?”孤城明知故問,“葉公子等本将軍回來,不會隻是想親自告訴本将軍,那魔宗的雜碎被你放走了吧。”

  “怎麼,将軍還沒玩夠,想和他再打一架?”葉秋說道,“将軍年輕氣盛,自然是有那個精力。可本公子卻是上了年紀,經不起折騰。”

  孤城臉色鐵青。

  “再說,殺他的人已經在路上了,本公子何必多管閑事?”葉秋笑道,“畢竟本公子即便動手殺了他,那雲海仙門的未來掌教,也不會給我一金半銀的。賠本的買賣,本公子可是從來不做。”

  “葉公子果真是個生意人,吃不得虧。”孤城譏諷道,“就是不知,本将軍要買你身後那兩位姑娘,葉公子要開多少價錢?”

  樊素與小蠻聞言,皆是面露不悅。

  尤其是樊素,惡狠狠地瞪了那放蕩将軍一眼,恨不得親手抽那登徒子兩巴掌!

  “将軍豈不知金屋藏嬌的道理?”葉秋薄涼的嘴角牽出輕蔑的弧度,“這兩位姑娘,本公子喜歡,将軍還是不要想了。況且将軍或許有點想多了,本公子在這裡等你,可不是為了親自告訴将軍,人被本公子放走了。而是要親自問你,本公子要的那顆鲛珠,将軍何時交付?”

  “葉公子莫不是忘了?”孤城神色倨傲,說道,“本将軍說了,是要請你為本将軍殺一個人。如今葉公子人一個沒殺,老神自在地在這裡看雨,本将軍為何要交付鲛珠?”

  葉秋臉色陰沉下來,盯着孤城,說道:“你想變卦?”

  “那就要看葉公子要不要那顆鲛珠了。”孤城冷笑道,手指梁王府,說道,“這裡面還有一個本将軍想殺的人,葉公子想要鲛珠,不如就把那人的腦袋,給本将軍提來。”

  “你在威脅本公子?”葉秋說道。

  “哪裡,葉公子言重了。”孤城說道,“隻是如你所說,本将軍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人。畢竟是做生意,賠本的買賣,隻有傻子才去幹。”

  “非殺不可?”葉秋問道。

  “非殺不可。”孤城說道。

  “本公子若是殺了,交不出鲛珠,本公子不介意連你一起殺了。”葉秋陰恻恻地看了孤城一眼,那一記陰森的眼神,愣是看得孤城如芒在背,出了一身冷汗。

  葉秋說罷,大步向梁王府中走去。

  撐傘和侍劍的兩位佳人趕忙跟了上去。

  葉秋走後不過片刻,大半個梁王府直接被夷為平地。

  隻聽巨大的轟鳴聲中,有兩道人影沖天而起,化作兩道驚虹,眨眼間便已經出了隴海郡城。

  孤城眼睜睜看着那兩道驚虹裡的一道,滿是陰森魔氣,嘴角露出猙獰的笑容,說道:“國師所料不錯,這老太監果然是魔宗的暗棋!隻是本将軍終究還是好奇,自古正邪不兩立,那老太監是如何做到真魔同修,而沒有直接爆體而亡的?”

  孤城神色陰沉,此前他故意找茬用脈源天劍和老太監朱祿交過手。

  彼時他分明沒有在朱祿身上覺察到任何魔元波動。

  那時他還懷疑是不是國師弄錯了,可沒想到葉秋動手,那老太監真魔同修的老底登時就被掀了個底朝天!

  周澤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真魔同修。

  若是此法真的存在,那麼北境七大國,包括那些宗門洞天,還會有多少如老太監朱祿一般的存在?

  ……

  卻說另一邊。

  殷文鼎離開之後,白澤在餘幼薇細心的指導下,終于将苦海異象收入體内。

  “恭喜公子,成功開辟苦海異象。”餘幼薇暖暖一笑,這才發覺,她還握着那白衣少年的手,可感覺卻與此前截然相反,不是幹枯冰冷,而是一片滾燙。

  白澤會心一笑,滿身雨水,可還是在漫天秋雨裡抱住那個一襲黑袍的姑娘。

  餘幼薇晃了晃神,笑意不減,任由那渾身濕透的少年抱着,滿眼都是眷念。

  方才白澤開辟苦海異象時,突然生機斷絕,的确讓餘幼薇思緒大亂。

  或許從一開始,是興趣,是交易,是利用。

  可白澤身上仿佛有一種奇異的魔力,他溫潤謙和也好,他乖張邪戾也罷,他工于心計也好,他纏綿多情也罷。

  眼前這位少年,已經不知不覺走進了她的心房。

  或許謝玄說的對,未竟之事,自有後人顯露鋒芒。

  或許白澤,就是謝玄選中的,那個能改變九州大勢走向的人。

  苦海異象,天道、自然、神話、言法。

  強如殷文鼎,也隻不過是神話異象。雖說這四種異象沒有絕對的強弱之分,可天道異象到底是要強過自然、神話和言法。

  餘幼薇親眼見過白澤的苦海異象。

  混沌青蓮。

  道門常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那株混沌青蓮的三枝荷葉正是這句話最好的闡釋。

  那個一,就是混沌青蓮。

  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

  所以有日月化生,日沉碧海,化海水為赤金。

  月高懸虛空,清晖照耀。

  白澤的苦海異象,無疑是餘幼薇見過的最強苦海異象。

  沒有之一。

  “不及姑娘萬一。”白澤悶聲道,“我一直以為,我在山上拼命修行,與你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可沒想到,你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遙遠。”

  “幼薇不是跟公子說過?”餘幼薇笑道,眉眼彎彎,“幼薇比公子早幾年入這修行之道,自然要比公子高上些許。不過公子不必灰心,境界最高,修行的速度就越難。公子天縱之才,總有一天,會超過幼薇的。”

  “或許吧。”白澤說道,問他懷裡的嬌俏少女,“那個殷文鼎,你認識?”

  餘幼薇心裡咯噔一下,眼神躲閃一瞬,好在她被白澤抱着,少年也發現不了她的神情變化。

  “嗯。”餘幼薇說道,“有過幾面之緣。”

  白澤自然聽出了餘幼薇想要一筆帶過的意思,當下隻是笑了兩聲,沒有追問。

  餘幼薇身上有太多謎團,白澤想要讀懂她,需要時間。

  她不是那種能被愛情輕易沖昏頭腦的姑娘,而是心裡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的人。

  這種人,和白澤一般,或許尋常看來的很多事,他們都不會特别看中。可一旦是被他們認定的,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把那些事做好。

  比如當初在橫山,白澤答應山鬼要與當世劍仙李牧之一戰,取回無鋒的斷刃。

  無鋒劍的斷刃,已經不僅僅是山鬼對劍子王之渙最後的牽挂,更是白澤必須要拿回來的東西。

  不管是為了那個承諾,還是為了将無鋒重新鍛造,讓她成為一把真正的劍。

  白澤都要與李牧之一戰。

  不論勝負。

  而餘幼薇呢?

  白澤想起當初他在方天畫舟昏迷時看到的景象。

  那時餘幼薇和謝玄就在一個房間,謝玄承諾眼前的黑袍少女,要給她真正的自由。

  自由。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鬥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

  這九州天下,哪裡有真正的自由?

  雨一直下。

  白澤聽見在雨中呼喊他的名字。

  那聲音滿是焦急,又分外關心。

  白澤聽得出來,那是六師姐裴果果的聲音。

  懷裡的黑袍少女輕輕掙脫了少年的懷抱。

  白澤看着她。

  “我先走了。”餘幼薇溫聲道,不給白澤詢問的機會,從袖口裡放出被她一直壓制的青蛇,說道,“小家夥在我這很長時間了,想你了。就讓他暫且跟着你吧。”

  青蛇被那黑袍少女放出袍袖,登時化作人形,小小的身闆在雨中挺立,氣鼓鼓地瞪着大眼睛,手上還抓着那一支白澤當初在隴海郡城收服的桃花。

  餘幼薇放出青鱗,聽着耳邊的呼喊越來越近,不再猶豫,身形在雨幕中幾個閃爍,已經消失不見。

  秋雨不曾停歇。

  裴果果和陳平神色焦急地趕到白澤面前時,那半邊衣衫被皿染紅的少年,正一臉無奈地聽那個妖族的小家夥跟他理論。

  “好的小祖宗,下次遇到危險,一定叫上你一起幫忙。”白澤寬慰小家夥。

  “小師弟,你受傷了?”裴果果眼見白澤身上被雨水淋得分外觸目驚心的皿迹,心裡又是擔憂又是心疼,單手掐訣,為白澤隔開雨幕。

  “沒事兒,六師姐,四師兄。”白澤笑道,“中了一劍而已,皿已經止住了。就是看着吓人,其實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裴果果還是不放心,招呼陳平将白澤帶到城中客棧,一面是避雨,一面是要親自查看白澤的傷勢,看他究竟有沒有隻是嘴上說不嚴重,其實傷勢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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