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重塑少說要四十八個小時。”
秦峰望向牆上的複古挂鐘:“明天這時候人才能醒。”
候在門外的葉紅櫻立刻迎上來,藕臂一展就将人摟進懷裡:“累壞了吧我的好外甥,快讓小姨好好疼疼。”
豔若桃李的面龐滿是心疼,絲絹紅帕輕拭青年額角,馥郁玫瑰香頓時漫開。
動作忽然凝在半空,懷中的青年非但沒半分倦色,反而比兩小時前進門時更神采奕奕。診療室隔絕了外界聲響,倒像是……
“紅姨别多想,我真沒事。”
秦峰耳尖微紅,不着痕迹地退開半步。
方才猝不及防被按在香軟懷抱裡,鼻尖萦繞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馥郁芬芳。
葉紅櫻狐疑地打量他:“那丫頭當真痊愈了?”
“不僅痊愈,待她恢複功力,修為還能更上層樓。”
“這不更要耗神?”
纖指戳向他兇口,豔紅蔻丹在日光下流轉:“廚房炖着雪蛤蟲草湯,瞧這滿身熱氣的。”
說着又要拽人往浴室去:“讓小姨給你擦擦背。”
秦峰觸電般縮回手,借口下午約了人拔腿就走。身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躲什麼呀?小時候不常給你搓背麼?”
直到跨出紅櫻會館大門,青年仍覺耳根發燙。
二十年光陰荏苒,當年總抱着他親臉蛋的妙齡女子依舊明豔照人,可自己早已不是騎在對方肩頭摘石榴的垂髫小兒。
方才診療室裡,那抹朱唇險些又貼上他額角。
得空該找母親聊聊,關于這位永遠二十五歲模樣的神秘小姨,家族似乎藏着太多未言明的秘密。
人骨子裡的沖動就算修煉到宗師境界也難克制,更何況對象是自家親戚。
秦峰揣着複雜心緒走出紅櫻會館大門。接下來該往哪去?呂氏集團嗎?
剛想到那個成天谄媚逢迎的汪承經理,秦峰就忍不住皺眉。
這男人殷勤得過分,特别是對捏腳服務的熱衷簡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還是下班後順路去公司接楊默默吧,反正眼下也沒要緊事。
至于呂方那邊,按自己安排進行得順利,暫時不需要費心。
轉念想起丈母娘交代的任務,秦峰掏出手機查了下定位。
提升舅舅在楊家地位這事,給錢治标不治本,不如找位有分量的人物撐腰。
紅櫻姐身份敏感不合适,倒是卓天世這老頭主動邀約,不如趁機走一趟。
“麻煩通傳卓館主,就說秦峰來訪。”
站在天世醫館氣派的六開間門面前,秦峰打量着與天醫館不相上下的裝潢。
坐診醫師聞言一怔:“館主正接待貴客,您有急事可以先登記……”
“是卓老讓我來的。”
“您就是楊家的秦先生?”
醫師态度立刻轉變,忙不疊引路到内廳奉茶:“請稍候,我這就去禀報。”
此刻醫館後院的會客廳裡,兩撥人正分坐長桌兩側。
卓天世捋着山羊胡坐在右首,對面是白鹿堂主歐陽玉。
這位長發披肩的陰柔男子掌控着天狼幫會最重要的洗錢渠道,連天世醫館采購稀有藥材都要仰仗他的門路。
歐陽玉指尖敲着青瓷茶盞,釉面映着那株碧玉般的靈植:“卓老,您瞅這寶貝,可是深山老林裡蹲了半個月才逮着的機緣。”
葉片上凝着晨露似的靈氣,晃得卓天世喉結上下直滾。
“天狼幫又不缺宗師苗子,這靈物擱我們手裡也就是個擺設。”
歐陽玉忽然傾身:“倒是您,在醫典二十九針卡了得有七八年了吧?”
卓天世手一抖,茶湯濺在檀木桌上洇開暗痕。
這話戳得他心尖發顫——上個月給總督施針,明明摸到了三十針的門檻,偏就差了那點靈光。
“回春堂開價多少?”老頭兒攥着太師椅扶手,楠木雕花硌得掌心生疼。
歐陽玉掏出塊羊脂玉算盤,珠子打得噼啪響:“烏老神仙那邊嘛……”
他故意拖長尾音,瞅着對面老大夫脖頸都憋紅了:“人家坐擁三州七十二家分号,九位數的價碼眼皮都不帶眨的。”
“放屁!”
卓天世拍案震得茶盞亂跳:“當老夫不曉得行情?去年雲州拍賣會上的七葉火蓮才拍出三千萬!”
“那您給個數?”
歐陽玉慢悠悠撫平袖口褶皺:“醜話說前頭,三天後我可要去回春堂簽契書了。”
窗外蟬鳴突然刺耳起來。卓天世盯着靈植根部新發的嫩芽,恍惚看見自己懸壺五十載終于摸到大醫門檻的模樣。
指節捏得發白,從牙縫裡擠出聲:“八……八千萬。”
“成交!”
歐陽玉擊掌喚人取來鎏金硯台,狼毫筆蘸飽朱砂遞過去:“您老真是痛快人。”
紅印泥在契約上洇開時,他袖口隐隐露出半截短信——發件人欄明晃晃寫着“烏奇水“,最後那句“報價兩千萬封頂“被拇指遮得嚴嚴實實。
卓天世撚着山羊胡笑出聲:“誰不曉得歐陽堂主做生意總愛埋暗樁?
逮着了算你機靈,逮不着就認栽。這回的坑莫不是價碼?一億八千萬?您這是拿銀錠子當銅錢使呢。”
歐陽玉摩挲着翡翠煙嘴,青煙從鼻孔悠悠吐出。
天狼幫六堂主裡屬他白鹿堂最闊綽,靠的就是這手“明碼标坑“的規矩。
上個月給趙家供的鹿茸,面上标價實誠,暗裡卻摻了兩成馬鹿角;
就像去年給王家送的那批冬蟲夏草,面上看着油亮飽滿,底下可摻了三成草石蠶。
偏生這買賣經還越做越活絡——畢竟滿城奸商裡,就屬他把“要坑你“三個字明晃晃挂在招牌上。
“卓老覺得多少合适?”煙杆在紫檀桌上輕叩。
“這個數。”
卓天世伸出六根手指:“再多我就得把棺材本搭進去。”
歐陽玉突然拍掌:“痛快!就依您說的。”
侍立的小厮立刻捧來硯台,狼毫筆蘸得飽足。
這下反倒把卓天世噎住了。
他盯着推過來的契約,後槽牙隐隐發酸。
六千萬買百年靈物本是公道價,可歐陽玉答應得太爽利,倒像吞了魚鈎的鳜魚。
老爺子攥着筆杆的手沁出汗:“歐陽啊,看在我這把老骨頭年年光顧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