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唱，就是不服從領導。

　　 曹淑青恨的咬牙，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來。

　　 祝曉敏連連搖頭：“要不說，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有你這樣的領班，可不就是全組萎靡？啧，我看是該換換了，回頭我得和馬主任打個報告，把這一項列入考核的标準。”

　　 要換領班？

　　 中間好幾個女工聽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聽說，這個祝幹事的後台是馬主任。

　　 如果在她面前表現好了，是不是就有機會當領班？

　　 祝曉敏自己念叨完，又向曹淑青指指：“你再試一回，來，咱們的工人有力量，唱！”

　　 她說那麼一堆話，曹淑青也是一臉的驚疑。

　　 雖然她知道馬禹君算不上祝曉敏的後台，可是她也看到，比賽那天有幾個領導對祝曉敏頗為欣賞，如果她真的跑去和領導們胡說八道，一個不服從領導的帽子扣下來，她就永遠别想提幹了。

　　 心思百轉，聽她再喊出來，終于跟着唱：“咱們的工人有力量……”

　　 “啧啧！”祝曉敏搖頭，“你沒吃飯嗎？唱的和快死的貓似的，能不能大聲點，還有，這歌你不會唱嗎？我起一句，你就隻跟一句，蠢不蠢？”

　　 不是你說你唱一句，讓她跟一句？

　　 曹淑青被她訓的臉色鐵青，隻能咬了牙聽着。

　　 祝曉敏訓好一會兒，才說：“記住，要大聲點，再來一次，咱們的工人有力量，開始！”

　　 曹淑青眼一閉，隻能大聲唱：“咱們的工人有力量，嗨，咱們的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

　　 她橫了心唱下去，隻想趕緊把這關過了，可那缺了半顆門牙的牙齒，嗞嗞漏風，聽起來不但沒有氣勢，還很可笑。

　　 祝曉敏憋着笑等她唱完，立刻向前邊指指：“别笑，不許笑，曹領班很有勇氣，來，鼓掌！”喇叭往自己膝蓋中間一夾，先自己啪啪啪拍起手來。

　　 另十九個女工一聽，這個可比唱歌好接受，也忙跟着鼓掌。

　　 祝曉敏拍了一會兒，這才又把喇叭拿起來，向大家說：“來吧，就像曹領班一樣，大家來唱一回，振作一下精神，全力投入生産。”

　　 說完，再一次對着喇叭吼：“咱們的工人有力量，唱！”

　　 有曹淑青帶頭，這一下另十九個人也就不再猶豫，立刻跟着唱：“咱們的工人有力量，嗨，咱們的工人有力量……”

　　 還别說，就這麼吼着，一首歌唱完，早晨醒來的那種慵懶還真的一掃而空，精神了不少。

　　 祝曉敏滿意的點頭，揮揮手：“大家可以開工了。”自己從凳子上跳下來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再回頭，用喇叭說，“唱歌會使人精神振奮，不止是開工前，就是勞動中，大家也可以随時唱一唱，提提神。”說完直接走了。

　　 到了中午，接班的女工剛剛過來，如上的戲碼再重演一回。

　　 到了晚上，上夜班的女工再重複一回。

　　 祝曉敏帶過唱歌就走，該回宿舍回宿舍，該去上班上班。

　　 賈梅憋了兩天，沒有看到做任何彙報，到第三天，見她拎着個喇叭去車間，就跟了過去，就見車間的工人都跟着大聲唱歌，眼球幾乎掉出來。

　　 可是聽到大家大聲唱歌，也不能說精神沒有振奮到，隻能很不服的憋着。

　　 憋了一個星期，終于可以找茬兒了，向祝曉敏說：“你唱歌就唱歌，一直唱這麼一首，自己聽着不煩？”

　　 “不啊！”祝曉敏睜大眼睛，“咱紡織女工都是工人階級，這首歌唱的就是咱工人階級，怎麼賈主任聽着煩？你是不是瞧不起工人階級？”

　　 賈梅：“……你胡說什麼？”

　　 “那是為什麼呢？”祝曉敏眨眼，一臉求知的表情。

　　 賈梅教訓：“你說這種話，是破壞我們幹部和工人之間的團結。”

　　 祝曉敏攤手：“我可沒有，我每天都唱這首歌，就是為了向工人階級靠攏。”

　　 “你你……”賈梅講不過她，又不能輸，隻能以勢壓人，“反正你得換換。”

　　 行！

　　 于是，當天中午，祝曉敏就換了另一首：“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唱了一個星期，賈梅又說：“你一首歌，怎麼一唱就一個星期，就不能換着來？”

　　 能！

　　 祝曉敏立刻又換了：“咱們的工人有力量，嗨！咱們的工人有力量……”

　　 賈梅：“……”

　　 來回換是吧？

　　 你就會這兩首是吧？

　　 頭疼！

　　 祝曉敏可不管她頭疼不頭疼，每天多了一個唱歌的工作，感覺肺都得到了鍛煉，肺活量大了很多，呼吸都順暢了，到處跑的也更勤快了。

　　 這個時候，龍城代銷點的庫房終于建好了。

　　 選一個星期天，祝曉敏約了馮文明、曹亞軍、唐馳幾個人一起過去。

　　 相比最初京城的代銷點，這裡畢竟是在城裡，小了很多，沒有寬大的院子，一扇大門進去直直一條路，頂端有一小片空地，可以供一輛大卡車掉頭。

　　 路的一邊是連着三間的庫房，和庫房相對，修了一排五間不大的房子，做為工作人員的用房，五間房子背後，有兩處小院子，是按祝曉敏的要求，留給她和馮文明的住處。

　　 這已經是整個代銷點所有的建築。

　　 祝曉敏裡裡外外轉一圈，但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還是非常滿意，先感謝了唐馳。

　　 這裡剛剛看完，就見有一個年輕人從門外進來，站在門口問：“請問……”話說個開頭，一眼看到馮文明，立刻喊，“大哥。”

　　 馮文明看到他，招招手，向祝曉敏說：“這就是我弟弟，馮振興，我讓他過來，先給你見見。”

　　 祝曉敏向馮振興打量一眼，見二十二三的年紀，留着寸頭，穿着一身藍色的工服，整個人看着倒是利落幹淨，就多了些好感，點點頭笑着招呼：“這裡的情況，你哥哥想來也說過，我也不多說，我是祝曉敏，你叫我曉敏姐就行。”

　　 “曉敏姐！”馮振興忙禮貌的喊。

　　 馮文明說：“這裡另外有一個負責人，還沒有到，到時候會介紹你認識，有什麼事，都聽負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