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隔半個多小時，曹淑青又過來，把道歉信給祝曉敏：“我的也寫好了，你看看。”

　　 快要睡去的祝曉敏又被叫醒，她明白了，剛才那幾個人商量，是要輪着來喊她，讓她睡不成覺。

　　 祝曉敏暗暗冷笑，拿過來翻翻，前邊和喬香鈴寫的有改動，後邊自己磕門牙那段寫的倒詳細，微微笑一下：“你這是道歉信，不是訴苦信，何況這牙不是我打掉的，是你自己摔倒自己磕的，這段删掉吧。”給她丢了回去。

　　 再隔一會兒，牛美麗又過來，祝曉敏也不睡了，着重看前邊：“你也和她們一樣，直接寫把耗子放到床上？你自己怎麼找到的耗子，是怎麼想的會把耗子帶來宿舍，你不打算寫寫？”說完，直接把紙丢她身上。

　　 牛美麗咬牙握拳，隻得又重新回去寫。

　　 再隔一會兒，衛巧蘭又過來。

　　 祝曉敏翻到踩死耗子那節：“把我被褥扔到地上蓋着死耗子踩，你不寫寫自己當時的想法？就這麼一筆帶過？”又丢回去。

　　 等李莉過來，祝曉敏說：“隻說我扇你耳光，自己犯賤說的那句話不寫？”

　　 倒是張美妮，祝曉敏一路翻過來，點點頭：“嗯，還可以，就是太潦草了，這貼上公告欄，怕别人看不出你寫的是什麼，好好抄一遍，這份自己留着，回頭廣播上還要念呢。”

　　 打發走張美妮，又向還在修改的六個人說：“都一樣，寫好了再工工整整抄一份交上去，草稿自己留着。”

　　 所以，她們集體還不能睡！

　　 七個人都氣的磨牙。

　　 但這麼折騰一圈，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多，十點半熄燈後，隻能點着蠟燭繼續。

　　 祝曉敏是沒睡着，她們自己眼皮困的打架，可道歉信還是沒有寫完。

　　 直到淩晨一點，幾個人修改過的道歉信終于都通過祝曉敏的檢驗，這才又重新謄抄。

　　 祝曉敏打個哈欠，翻個身睡覺。

　　 睡着沒有多大一會兒，就聽到臉盆磕碰的“當啷”聲，祝曉敏慢慢睜開眼，燭光刺目，又閉眼緩一會兒，突然“咦”的一聲，翻身坐起來，側着頭，像是在凝神聽什麼。

　　 剛倒了水洗漱的常佳琪問：“你幹什麼？”抖擻起精神，準備幹架。

　　 祝曉敏回頭看她，一臉的驚疑：“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

　　 “什麼？”常佳琪問。

　　 祝曉敏看看手表：“快三點了，我怎麼聽到金屬的磕碰聲？”

　　 金屬的磕碰聲？

　　 那不就是常佳琪的臉盆？

　　 幾個人同時向地上的臉盆瞅一眼，都忍不住幾乎笑出來。

　　 這祝曉敏怕是困迷糊了吧。

　　 祝曉敏把幾個人的表情收入眼底，連連搖頭：“不不，不是的，不是臉盆的聲音，是很清脆的磕碰聲，就像……就像很多刀互相磕碰。”說完又看看地上的臉盆，向常佳琪問，“剛才你磕臉盆了？”

　　 常佳琪拉着臉：“沒有，我隻是要洗漱。”

　　 “哦，沒有就好！”祝曉敏又躺下，隔一會兒才說，“我們在村裡的時候，有一個大娘說，半夜裡起夜，就是拿尿盆都盡量不發出聲音，不然會聽到陰兵過境。”

　　 “什麼陰兵過境？”張美妮吃驚的問。

　　 祝曉敏說：“是以前老古年的人的一個傳說，說我們這個世界，不全是我們的，存在着很多平行世界，比如說，半夜裡，就是冥界的鬼魂活動的時間。冥界也像我們人間一樣，分不同的國家，自然也會打仗，就會有運兵，冥界的兵馬行軍，就叫陰兵過境。”

　　 “一般來說，每一個平行世界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當别的世界的人在他們的時間剛好做了和他們相似的事，他們會引為同類，就不會隐藏聲音，甚至蹤迹。”

　　 “你……你這又是宣揚封建迷信。”曹淑青立刻斥責，說出來的話卻沒底氣，心裡沒由來的想到那天看到窗戶上那團白色的人影。

　　 祝曉敏打個哈欠，又躺回去：“嗯，這些事都是老古年的人在說，我也沒見過，好在我們不用半夜出去倒尿盆。”

　　 “祝曉敏，你别吓人，就算是有鬼，可是現在已經是八月，都快過中秋了，又不是七月十五。”衛巧蘭立刻說。

　　 祝曉敏應一聲，卻說：“七月十五鬼門開，是說人間和冥界那一天是相通的，鬼魂可以出來人間和自己的親人團圓，和我說的能看到或聽到陰兵過境是兩回事。”

　　 “那就是，就算聽到看到，也互不幹擾吧，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喬香鈴立刻說。

　　 祝曉敏又“嗯”的一聲，又說，“也不是，要知道，龍城可是古戰場，這裡又是城郊，從古到今，死在這裡的兵馬無數，他們會出來，不是鬼兵打仗，就是來索取陰魂，還是小心點。”說完，打個哈欠，被子拽一拽，蒙住半張臉，又閉眼去睡。

　　 常佳琪愣怔一會兒，撇嘴：“我才不信。”故意臉盆叮當響，洗漱完，開門出去倒水。

　　 哪知道剛剛出門，突然就是一聲尖叫，跟着是臉盆落地的“咣當”聲。

　　 怎麼回事？

　　 另外六個女工吓一跳，一齊站起來，各自對視一眼，沒有人敢出去，還是牛美麗壯着膽子向外喊：“常佳琪，你怎麼了？”

　　 外邊沒有聲音。

　　 喬香玲喊：“常佳琪，你還在不在？”

　　 還是沒有聲音。

　　 張美妮顫聲問：“是不是……是不是真有陰兵過境，把她……把她帶走了？”

　　 “别瞎說！”曹淑青低聲阻止，恨恨向床上的祝曉敏看一眼。

　　 祝曉敏自然也已經醒來，隻是沒有坐起來，隻是在床上翻個身，向着敞開的門看一眼，低聲說：“要是她沒事，一會兒自己就回來了。”

　　 可要是有事呢？

　　 六個女工都從身邊人的眼睛裡看出了恐懼，張美妮忍不住又喊：“常佳琪，你到底在不在，快回答一聲。”緊張下，聲音已經破音。

　　 而這個時候，外邊有風起，從敞開的門外卷進來，桌子上的兩支蠟燭“撲”的一下滅了。

　　 猝不及防，六個人同時吓的尖叫一聲，都手忙腳亂的找火柴的找火柴，找手電的找手電。

　　 隻是這裡這麼一吵，隔壁有人被吵醒，就聽到牆上重重拍了兩下，隐約聽到有人罵，可沒聽清罵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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