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女人，那父子三人都被帶走，祝曉敏站在院子門外，目光向着附近的幾條胡同掃望，猜測陸明書可能藏身的地方。

　　楊愛軍騎車趕了過來，向她招手：“曉敏，承志和羅老師讓你回去一下。”

　　祝曉敏點頭，上了後車座，讓他帶着回去。

　　進院子的時候，天上開始飄下稀稀落落的雪花，眼看着就是一場大雪。

　　這給搜索增加了難度。

　　祝曉敏的心沉沉的。

　　進了自己屋子，就見除了謝承志和羅亭淵之外，還有兩名公安，正在陸亦和謝靖寫作業的書桌上攤開一份地圖研究。

　　看到她進來，羅亭淵招手：“你對陸明書比較了解，看這方案行不行？”說着，仔細講解。

　　再過一個小時，上班上學的人們就都要起來，這胡同裡誓必不能再這麼封着，所以，他們決定把公安撤走。

　　祝曉敏一愕，反問一句：“撤走？”

　　其中一個公安點頭：“現在城裡到處是我們的人，陸明書看到，必然不敢帶着孩子出來，倒不如我們撤了，等她出現。”

　　羅亭淵說：“陸明書當過兵，受過反偵查訓練，現在我們隻能外松内緊，讓她有機會行動，才有機會找到小靖。”

　　這一點祝曉敏倒是認同，點點頭問：“那，公安撤回來，我們的人呢？”

　　羅亭淵說：“頑主們平時本來就走街竄巷的，讓他們留在各處出口附近，金家兄弟都回去吧。”

　　雖然在京城已經有幾年，可是張嘴說話還是會露餡兒。

　　祝曉敏問：“怎麼個内緊法？”

　　“火車站、汽車站、還有離京的幾條路上，我們仍然會嚴加盤查，另外城裡會增派便衣。”另一個公安說。

　　“以防萬一，我們也已經通知龍城公安，隻要陸明書一露面，立刻抓捕。”羅亭淵也說。

　　祝曉敏撐着桌子看着眼前四九城的地圖，看着标記出來的幾個路口，琢磨一會兒，微微點頭：“陸明書曾經在京城受過訓練，不過是十幾年前，對京城的道路有幾分了解，卻又不是很熟悉，大概率，她會從這幾門出城。”說着，點了點正向的幾個門。

　　這個時候，她不得不慶幸，當初買的這片地方是在老京城的舊城之内，也就是後來所說的二環路内，雖然裡邊的地形複雜，可要出去，也隻那麼幾條路，要不然，等出了這幾道門，那邊就是在修的三環路了，大量的施工地段，四通八達，會很難設卡。

　　兩個公安同時點頭：“這幾個地方都有便衣，每一個可疑人員都會檢查。”

　　祝曉敏微微點頭，低聲說：“如果現在陸明書還不知道綁錯了人，公安撤走，她應該會急于回龍城，可如果已經知道……”

　　孩子被綁架，于公安來說，綁的是哪一個沒有區别，而知青們害怕她傷害謝靖，也不會把這件事輕易捅破。

　　隻是，現在她不肯定的是，謝靖會不會自己說出自己不是陸亦？

　　如果陸明書知道自己綁錯了人，會怎麼做？

　　祝曉敏細思陸明書做事的方式，心裡卻沒底。

　　陸明書是陸家的長女，幼年時環境雖然艱苦，可是得到了段思甯最大的偏愛，性格裡也帶了段思甯一樣的偏執。

　　 到運動開始，她又已經參軍，在部隊的庇護下，并沒有受到沖擊，反而被段思甯寄重，也就更養成了她剛愎的性子。

　　這也就是造成，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她是堅決不認。

　　可畢竟從小在部隊長大，要說她發現抱錯人，會傷害謝靖，也不大可能。

　　大概率，會把孩子直接丢回來，認為沒有傷害他，就可以等于什麼都沒有發生。

　　隻是，雖有這個可能，卻不能用謝靖的安危冒險。

　　祝曉敏微微抿唇，點頭：“嗯，現在撤掉警戒，是讓她出來最直接的辦法了，隻是胡同裡的人更要留意，如果看到疑似陸明書的女人獨自行動，得去她出來的地方去瞧瞧，以防她知道了小靖的身份，把孩子丢在那裡。”

　　也有這個可能！

　　大家點頭，兩個公安也就出去安排。

　　董文浩進來，向羅亭淵勸：“羅先生，這裡我們留人盯着，你回去休息一下，晚一點還要開會。”

　　羅亭淵搖頭：“我回去也睡不着。”

　　祝曉敏見他也跟着熬了一夜，怕他身體頂不住，也說：“羅老師，你不想回去，在這裡躺躺，很快就天亮了。”

　　羅亭淵搖搖頭，目光還是停在桌子上的地圖上，沉吟一會兒擡頭看她：“曉敏，如果丢的真是小亦，公安調查無果，撤走了，你卻留在家裡，這不合理。”

　　祝曉敏一怔，眼底風雲變幻，很快點頭，向謝承志說：“陸明書既然能到這裡帶走小靖，自然也知道我和你們住在一起，天快亮的時候，我們分幾組人，往幾個胡同去走走。”

　　謝承志點頭：“好！”出去找陳旭東幾人，分配人手，研究路線。

　　雪終于大了起來，紛紛揚揚的，到天快亮的時候，已經把整個世界變成一片茫白。

　　好在隻維持一個多小時，看着雪小下來，十幾個知青兩兩一組，騎車去胡同裡穿行，時時停下來觀察路過的行人。

　　金芒種開着機動三輪，祝曉敏和白桂花仍然坐在鬥上，以集體院為中心，往胡同裡去繞，突突的馬達聲把淩晨的寂靜打破。

　　離開會隻有一個多小時，董文浩一勸再勸，羅亭淵終于告别苗詩文幾人，又不放心陸亦和陸也，帶着一起回去。

　　車子進了第三大院，董文浩一下車，就急着喊張媽準備姜糖水替他驅寒。

　　羅亭淵擺擺手：“這一晚上，他們都很顧着我。”撐着拐杖走幾步，聽到頭頂傳來轟隆聲，擡頭就見是一架直升機落地，心裡一動，轉身就往後邊的小機場走，“我們再去找找。”

　　董文浩吃驚，忙追上去說：“羅先生，再有一個小時就要開會，你不吃早飯，身體會頂不住。”

　　“你讓張媽先準備，我們很快回來。”羅亭淵頭都不回的說。

　　陸亦也忙喊：“我也去。”後邊小跑着跟去。

　　羅亭淵低頭看看他，點點頭，牽住他的小手。

　　陸也一看，自然也跟來，人小腿短，雪都到了她的小腿，在雪裡跑兩步就摔倒，急的連喊：“等等我，等等我……”

　　董文浩沒辦法，歎一口氣，自己抱着陸也一起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