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莫恨世一覺醒來,他正躺在那岸邊,身旁是那燃盡的火堆,還有那吃剩的魚骨。
他恍惚了一怔,猛然間想了起來。
“仙師?!”
左右張望,卻再也不見那人的身影。
莫恨世細細回味了起來,隻覺得如夢似幻。
他多年求仙,一無所獲,如今這仙緣,卻莫名的找上了門來。
仙緣在哪?
這樣的滋味,讓莫恨世也說不清道不明。
隻有一個妙字能道出口來。
那似真似幻的一場夢,方才讓他明明了什麼叫做仙,什麼叫做緣。
他隻差這臨門一腳,而陳長生則是幫了他一把。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莫恨世暢快一笑,似有一種今天方知我是我的豪邁氣勢,這很奇怪,卻又是他真實的内心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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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走在這洪元天下之中,越往南去,妖怪就越發多了起來。
他也遇到了不少攔路的妖怪,看他是人便似是想要将其抓下吃了一般。
但最後,卻都灰溜溜的跑了。
陳長生這人很随性,一般而言,他很少殺這些妖怪,若非說個道理,其實也很簡單,畢竟自己才是闖進這裡的人,而這些妖怪才是如今這片天下的主人,不管是搶來的還是如何得來的,依舊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遇到的妖怪多了。
慢慢的也就傳開了。
“那邊來了個人,很是厲害,一連打退了三十七個妖怪,還朝着咱們這邊來呢。”
“人?”
“這人好大的膽子!真是不要命了!”
“咱們洪元天下可不歡迎人來。”
“喂!”
一道突兀的聲音忽的響起。
隻見一個穿着紅衣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
一群妖怪見此一幕頓時就要跑。
魚紅錦眼疾手快,抓住了一個。
“跑什麼?”
“見,見過魚妖怪,小的沒有在背後說大王你的壞話啊。”
魚紅錦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說道:“你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還妖怪呢,就這點膽量。”
那猴妖欲哭無淚,說道:“魚妖王,為什麼你每次都抓我啊,他們不也一樣嗎。”
“瞧你不順眼,不行嗎。”
魚紅錦哼哼了一聲,随即問道:“你們方才聊什麼呢,什麼人來了?”
猴妖見此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魚紅錦。
魚紅錦聽後便也不為難它了,松了手後道:“一邊玩去吧。”
“多謝妖王,多謝妖王。”
小猴子道了一句,頓時就跑遠了。
魚紅錦不禁思索了起來,“什麼人這麼大膽,一個人就敢跑到這裡來……”
說起來,這裡還真是無聊。
或許是習慣了在坊鎮人間的日子,魚紅錦待在這裡,的确也有些不太适應,如今聽到有人要來,難免來了興緻。
“不如瞧瞧去?”
魚紅錦打定了主意,便又抓了幾個周邊的妖怪打聽到了消息。
“那人從哪個方向來的?”
“那人,那人……”
“結結巴巴的幹什麼呢,說話。”
“那人已經來了。”
“嗯?”
被魚紅錦提着的小妖怪指了一個方向。
“就在那邊。”
魚紅錦的視線望去,卻見不遠處的路上,走過來了一個人。
那人身着青衫,正抱着個酒葫蘆喝着酒,面龐微紅,像是喝了不少酒一樣。
魚紅錦愣了一下。
她也沒看全,但仍舊是認出了這個人來。
“陳長生!!”
魚紅錦喊了一聲。
正抖着酒葫蘆的陳長生擡起頭,目光望去。
卻見那山頭,有個穿着紅衣服的小姑娘正拎着一隻兔子精看着他。
陳長生愣了愣,道了一句:“紅錦?”
……
藕蓮坊的荷塘今年開了不少荷花。
一眼望去,蓮葉與那荷花沾滿了這周邊的荷塘,如此美景,讓人心中不免安靜了下來,隻顧着欣賞了。
魚紅錦拿出了好酒招待陳長生。
這一大一小就坐在這荷塘邊上,喝酒閑聊。
魚紅錦好奇他為什麼跑到這裡來,便問了一句。
陳長生也解釋了原因。
他有些好奇,問道:“我一路走來,各處都已經被蝗蟲啃食的幹幹淨淨,不過藕蓮坊卻是安然無恙的。”
魚紅錦說道:“蝗災啊,這事之前鬧的的确挺兇的,當初也從我這邊過了,後來被我給趕走了。”
氣運有很大的妙用。
魚紅錦隻需将按厄運拿出來,那些蝗蟲就不敢招惹這裡。
“再說了,這兒可是我的本命之地,讓這些蟲子吃了可還得了。”
魚紅錦哼哼了一聲,灌了一口酒。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厲害,陳某佩服。”
“是吧。”
魚紅錦嘚意的笑了。
陳長生随即又問道:“你這些年待在這南域,那些妖怪會不會為難你?”
魚紅錦搖了搖頭,說道:“倒是沒有,我跟他們進水不犯河水,這守着我一畝三分地,他們也不想跟我有什麼牽扯,都還挺好。”
“那便好。”
陳長生道:“說起來,先前陳某去到上京,狸花可是很想念你呢,說是見到你一定要啃你一口來着。”
“那隻臭貓!”
魚紅錦罵了一句,說道:“讓它來試試,此一時彼一時了,我可不怕它了。”
陳長生和煦一笑,也沒再接話了。
魚紅錦仰頭喝酒,瞧了一眼那天邊的紅日,喃喃道:“咱們有多久沒見了?”
陳長生聽後愣了一下,回憶了一翻,卻是搖頭道:“記不清了。”
“哦……”
魚紅錦接着喝酒。
陳長生又跟她說起了璇玑。
“她現在多高了?”
“大概在陳某的肩頭。”
“這麼高了啊……”
魚紅錦吧唧了一下嘴,說道:“當年她還沒我高呢,這日子真是越過越快了,真沒意思。”
“就連如意也去了……”
魚紅錦嘀咕了一句,她低着頭,隻覺得這人間越發沒有意思了。
曾經認識的人,都已經活在了回憶裡。
陳長生沒有接話,隻是說道:“喝酒吧。”
“昂。”
二人在這荷塘邊上喝得個伶仃大醉。
魚紅錦躺在這荷塘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口水流了一地。
陳長生醉的平靜,就似躺下睡了一覺一樣。
魚紅錦變了。
陳先生也變了。
他們都不再似曾經那樣,醉時會說些胡鬧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