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借陳某看看……”
魚紅豆頓了頓,想了想後,将手中那一柄碧玉長劍遞給了陳長生。
陳長生伸手接過,放在眼前,打量起了這柄劍。
莫名之間,腦海中卻似是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年少時,便曾想有一柄自己的劍……】
思緒忽然被拉回了數十年前,陳長生的眼中露出了恍然之色。
是當初的那一柄……
在妖坊,當初蘭先生贈與她的那一柄劍。
老劍修見陳長生看的出神,也不禁将那目光放在了劍上,說道:“劍是好,但卻是凡品,有什麼好看的?”
陳長生恍惚間回過神來,點頭道了一句:“的确是凡品……”
可随即卻見陳長生伸出手來。
一指點在了那劍上。
魚紅豆怔了一下,正欲出聲阻攔,可陳長生卻已在劍上描繪了起來。
老劍修怔了一下,視線望去。
卻見陳長生不斷的在那劍身之上刻下古字符文,一連數十道古字符文落在那劍上,再最後之時,咬破了指尖,一滴精皿,落在了劍上。
刹那之間,劍身發出了嗡鳴之聲。
“你……”老劍修話語頓住,目光卻見那一柄劍忽的升起。
陳長生以手為箓,上請天道。
“上請天道,下通地府,以吾之皿,引天地之道韻,召鬼神之力,喚而起靈,得成仙劍!”
随着陳長生的話音落下。
天地道韻随之而起,九幽地府似有照應,香火鬼神力聚攏而來。
“開。”
陳長生輕道了一字。
劍身一顫,隻在刹那之間,大放異彩。
魚紅豆望着這一幕,眼中似有說不盡的錯愕。
他從未見過這般手段。
在他的認知之中,劍便是劍,縱使往後誕生靈智,那同樣也是冰冷的,可如今這柄劍落在此人手中,卻在隻言片語之下,似是活了過來一樣。
仙劍飛梭而起,光暈緊随,當初那柄不起眼的劍,已非從前。
劍落于手中,陳長生随手斬去,将那劍上劍氣化解而開。
劍氣蕩起,雲層被蕩開,好似開天。
魚紅豆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
他口中呢喃:“這便是…劍仙嗎……”
隻是随手挽起一道劍花,便似要将這天地斬成兩半一樣。
魚紅豆還未回神。
卻見陳長生卻将那柄劍遞給了他。
“好生對待這柄劍。”
魚紅豆愣神許久,甚至忘了回答。
老劍修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說道:“得了便宜還不道謝?”
魚紅豆猛的回神,開口道:“多,多謝……”
關于這柄劍,陳長生沒有提太多的話,他與老劍修離開了這裡。
魚紅豆抱着劍,心緒有些複雜。
這似乎颠覆了他對煉劍的認知。
“鑄劍,還能這樣鑄?”
可随後,手中之劍的變化卻讓魚紅豆始料未及。
他發現,自己好像有些難以控制這柄劍了。
好像……
這柄劍,在看不起他。
“這,這……”
魚紅豆不知如何是好,手握着劍,卻跟不上心思了。
……
老劍修走在陳長生的身側,問道:“那柄劍有什麼不同,值得你耗費一滴精皿?你可别說是送個順水人情,你陳長生摳摳搜搜的,可送不出這種人情來。”
陳長生道:“心皿來潮。”
“呵呵。”
老劍修卻是不信陳長生話,但多的也沒再問了。
他往前而去,帶着陳長生去了山門殿宇之中。
陳長生邊走邊問道:“劍山之中有個弟子叫做江成休,他如今怎樣了。”
老劍修聽後愣了一下,不由的看了陳長生一眼。
“江小子,算是這劍山新一輩裡的扛鼎之人。”
“這樣嗎……”
“你為何忽然問起他來?”老劍修問道。
陳長生道:“他不是你曾經的弟子嗎。”
老劍修聽後愣了一下,說道:“你知道?”
“嗯。”
陳長生随即說起了當初在靈籠之中發生的事情。
老劍修恍惚了一下,長舒了一口氣道:“若當初,我能早些參悟明白六欲劍典,他也不會落到那般地步。”
“世事無常,現在不都好好的嗎。”陳長生說道。
老劍修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平生隻有那麼一個徒弟,他已經去了,就算如今眼前是他的轉世,我仍是認為,已經不是我的徒弟了,而是另外一個人,我不認識的人。”
陳長生道:“有時候其實不必看的這樣清楚。”
“想法不同。”
老劍修搖頭道:“我不像你,能看的開,在我看來,能決定他是他的,便隻有記憶,記憶散了,這個人也便算是死了。”
陳長生頓了一下,問道:“照你這麼說,若是陳某哪天失憶了,你豈不是就當不認識我了?”
“興許。”老劍修聳了聳肩。
陳長生撇了他一眼,說道:“歪道理。”
“有你嘴裡的道理歪?”
“你說的也對,陳某嘴裡的确也歪理頗多。”
“下賤。”
“彼此彼此。”
老劍修無奈一笑,他還是喜歡這樣厚臉皮的陳長生,那沉悶的人,反而沒有意思。
走了許久,陳長生也終于見到了江成休。
多年不見,江成休變化挺大的,首先是人長高了,瞧着也沉穩了許多,其次便是手裡的劍,比當初要堅定許多。
老劍修道:“這孩子如今困在了劍意上,性子倔,力求圓滿,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樣。”
“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
老劍修頓了頓,問道:“你若樂意,不如指點他一翻?”
陳長生搖了搖頭,卻道:“陳某的劍,有五成都是他教的,半吊子水平,談何指點。”
“我當你是來送寶貝的呢,唠叨半天什麼沒有。”
“那柄劍不算嗎?”
“也算。”
老劍修擺了擺手,說道:“得了得了,這山水多沒意思,是我說,不如下山喝酒。”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有銀子嗎?”
“你當我還是當初那個窮光蛋啊。”
“走!”
老劍修一擡手,說道:“酒,管夠!”
陳長生無奈一笑,二人匆匆下了山去,當那酒壇子一提起來,好似就回到了當年,二人在人間買醉的夜晚。
那時,陳長生也不似如今這般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