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孤家寡人

　　 明明是受害人，隻因為跟施害人存在關系，便也就成了被埋怨的目标。

　　 這事兒，冤枉不？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衛定疆能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的異樣。

　　 作為衛家的當代家主，如今卻被多數的族人不認可，衛定疆的心态，在這會兒也是有那麼點點的失衡。

　　 至于長公主, 曾經是被妯娌們巴結敬畏着，但現在，這些人見了長公主，全都眼神怪怪的。

　　 雖然沒有人嘴上說什麼，但這個時候，無聲勝有聲。

　　 元寶能感覺到這些人的不對勁, 那她自然不可能去做什麼以德報怨的事情。

　　 ……

　　 當衛家衆人躲在北山之中的時候，夏皇也已經召集了大夏皇族的成員, 将他們現在面臨的處境道明。

　　 聞聽大夏可能要玩兒完之後, 皇族的一衆成員瞬間慌了神。

　　 外面有廣闊的天地？

　　 這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他們可沒有什麼雄心壯志！

　　 皇族，也有才情出衆的成員，但即便是這些人，也沒有去筚路藍縷，開拓新生的想法。

　　 首先第一點，那無邊無垠的瀚海沙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一個未知數。

　　 若瀚海沙漠這麼容易穿越，這裡也不會被外面的世界抛棄。

　　 大夏皇族若是選擇穿越瀚海沙漠，可能他們這一族直接就消亡在了路上。

　　 “陛下，為什麼一定要走？”

　　 “就算是沒有了庇護者，以我們大夏如今的軍力，難道還擋不住北離和大殷的進攻麼？”

　　 “就是，我們不走！”

　　 “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豈能說丢就丢？”

　　 一群舍不得現在優渥生活的皇族紛紛叫嚷出聲。

　　 夏皇看着這群人得叫喚，呵呵一笑，道：“是, 我們大夏的軍力能擋住北離和大殷，但北離和大殷的庇護者若是出手，誰能抵擋？”

　　 “你，你，還是你？”

　　 夏皇挨個點名。

　　 而那些被他手指點到的皇族，全都往後縮了又縮。

　　 庇護者的強大，他們已經聽夏皇說過了。

　　 京城的城門，一劍就斬碎了。

　　 這樣的實力，莫說他們，就算是彙聚千軍萬馬，又能擋得住幾劍？

　　 在之前的時候，皇族也都知道嬴骊是大夏皇族的庇護者，但他們并不覺得這個庇護者有多強。

　　 一直到今時今日，他們才知道，井底之蛙的他們，到底有多麼的無知。

　　 “陛下，我們的确不是庇護者的對手，但那庇護者也是人, 我就不信, 他們就沒有弱點，他們就是戰無不勝！”

　　 毅親王, 作為大夏皇族宗人府的宗令，也是夏皇的叔叔，此刻看到所有人被夏皇的氣勢所迫，也就站了出來。

　　 “或許，正面厮殺，我們奈何不得這所謂的庇護者，但我們可以設計，用陷阱！”

　　 “不試一試，怎麼成呢？”

　　 “難道我們真的就這樣将祖宗基業拱手讓人？”

　　 “若是如此，老臣死不瞑目！”

　　 毅親王一番話，說出了某些人的心聲。

　　 固然有些皇族是舍不得手中的富貴榮華，但也有些人，是舍不得大夏皇族的榮耀，舍不得祖宗的基業。

　　 “皇叔！”

　　 夏皇表情沉重地望着毅親王，他大概能理解毅親王的想法，但是吧，他真的不認為大夏有翻盤的可能。

　　 “陛下，老臣願留守乾陽城！”

　　 毅親王躬身一禮，态度誠懇無比地開口，道，“若大夏注定要亡國，老臣願與大夏共存亡。”

　　 “皇叔！”

　　 夏皇再開口。

　　 然而，毅親王已經是打定了主意。

　　 “陛下，臣願追随毅親王留守！”

　　 “臣，誓與大夏共存亡！”

　　 一個又一個的皇族站出來，要跟大夏共存亡，而這些站出來跟随毅親王的皇族，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其中年紀跟夏皇仿佛的人隻有寥寥數人，而那年輕皇族，更是一個也沒有。

　　 “既如此，便準皇叔所請！”

　　 “朕會帶着皇族中願意西去的子弟，前往那真正的天地之間，再立大夏！”

　　 “爾等，可願随我一行？”

　　 夏皇的目光掃向那些沒有選擇跟毅親王同行的皇族。

　　 然而，沒人回應。

　　 哪怕是夏皇自己的兒子，此刻也是保持了沉默。

　　 “你們，都不願跟朕西去？”

　　 夏皇的臉色變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成功的君王，在他的帶領下，大夏蒸蒸日上，眼瞅着就要一統天下。

　　 可現在，他恍然發現，自己連自己的兒子們都沒看清楚。

　　 “父皇，兒臣想留下！”

　　 四皇子唐允從人群中走出來，“就如毅親王皇叔祖所言，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我們這些後輩子孫，豈能這麼簡單的拱手讓人？”

　　 “大夏，可以亡！”

　　 “但隻要大夏皇族還在，大夏便不算亡！”

　　 四皇子唐允這一番話說出來，夏皇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些。

　　 他還以為，自己是這般的不得人心。

　　 “皇兄，既然大夏注定要亡國，您又打算西行，那麼，我等便告退了！”

　　 “自此之後，山高水長，各自安好！”

　　 就在夏皇以為自己很得人心的時候，又有人開口了。

　　 而這一次開口的乃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

　　 平王唐曲！

　　 當初，夏皇為了争奪皇位，沒少對自己的兄弟下殺手。

　　 他的兄弟，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上的足有七人，而其中就有一人，是平王唐曲嫡親的兄長。

　　 在夏皇登基的時候，平王唐曲還很小。

　　 等夏皇坐穩了皇位，為了彰顯自己的仁慈，他對自己的兄弟一向是寬仁的，不但是個個封王，還給與了相當高的親王俸祿，同時委以重任。

　　 平日裡，這些個兄弟面對夏皇的時候，也是十分的親近。

　　 但此刻，那些平日裡的僞裝，都被撕開。

　　 “皇兄，保重！”

　　 以平王唐曲為首，夏皇的這一幫兄弟，全都走了。

　　 他們沒想給大夏陪葬，也不想跟着夏皇去見識什麼所謂的真正的天地。他們隻有一個想法，找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小地方，當一個富家翁，悠閑自在地度過餘生。

　　 夏皇看着一衆被他厚待的兄弟們離開，心裡說不怨恨是假的。

　　 但他也明白，現在的他，留不住任何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擋不住的。

　　 夏皇看着唐曲等人離開，沒言語。

　　 而随着唐曲等人的離開，越來越多的皇族選擇離開。

　　 大夏覆滅，他們可能是丢失了現在的身份地位，但是，他們依舊掌握海量的财富。

　　 即便是沒了現在的田地、豪宅，但隻要手裡有着足夠的金銀珠寶，不管是到了哪裡，他們都能把日子過好了。

　　 隻是，真的這麼容易嗎？

　　 北離和大殷一直想要針對大夏，平日裡每少安排各種的細作打探大夏的消息。而大夏的皇族成員，無疑是細作們關注的終點。

　　 “自作死，那就死吧！”

　　 夏皇看着一衆皇族成員離開，也沒想去為這些人把他們隐姓埋名的隐患抹去。

　　 本來呢，若是夏皇想要為他們做些什麼，以聞聲司的能力，是能做到的。

　　 可夏皇感覺自己遭到了背叛，自然是不可能再安排人幫這些人清除隐患，而是打算看這些人自己作死。

　　 “陛下！”

　　 夏皇的小心思，瞞得過平王唐曲等人，卻瞞不過毅親王這個宗人府宗令。

　　 “皇叔有什麼要說的？”

　　 夏皇扭頭望向毅親王。

　　 “陛下，平王等人的所為的确是讓人心痛，可，他們到底是大夏皇族皿脈。我們這些人，若是不能守住江山社稷，必然都要死！”

　　 “若是平王他們也沒了，大夏皇族的皿脈可就斷絕了！”

　　 “還請陛下三思！”

　　 “皇叔言之有理！”

　　 夏皇聞言頓時笑了，“若不是皇叔提醒，朕都差點忘了，應該将族裡一些幼童早早安置妥當！”

　　 救平王等人？

　　 夏皇除非是腦袋被驢踢了，否則，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但是，平王該死，他們的兒孫卻是無辜的。

　　 聞聽夏皇的話，毅親王等一衆皇族老人明白，夏皇這是不打算搭救平王等人。但聽到夏皇要安置族裡的幼童，他們也就不再勸說什麼。

　　 他們所求，不過是讓大夏皇族的皿脈延續。

　　 夏皇的布置，或許有失偏頗，但是吧，目的達到了，那就可以了。

　　 最終，這一場皇族的族會，結束的有些莫名其妙。

　　 夏皇意圖帶人西行的想法，落空。

　　 隻是，這并沒有讓夏皇改變主意。

　　 他強制帶上了一衆皇子和妃嫔，還有護衛皇宮的精銳禁衛，在将國事托付給四皇子和毅親王後，毅然踏上了西行之路。

　　 “什麼？！”

　　 “你再說一遍！”

　　 當夏皇帶人西行的消息被衛家的暗子傳到北山衛定疆這邊，衛定疆直接跳了起來。

　　 夏皇禅位四皇子，毅親王為輔政大臣，夏皇帶人西行，穿越瀚海沙漠，這是要鬧哪樣？

　　 “這事兒有古怪啊！”

　　 元寶從衛無殇的嘴裡聽到夏皇的一系列所為，第一反應就是見了鬼。

　　 好好的皇帝不做，居然帶了人去了瀚海沙漠！

　　 這要是沒有古怪，元寶敢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嬌嬌，你說，大舅的舉動，跟祖父的失蹤，會不會有什麼聯系？”

　　 衛無殇也覺得這事兒很奇怪，可到底奇怪在哪裡，他想不出來。

　　 關于這天地的真相，衛家暗子并沒有打聽到。

　　 錯過了最重要的信息，想要明白夏皇的所為，簡直就是笑話。

　　 “有可能！”

　　 想到衛老爺子橫掃瀚海沙漠諸國，最終消失無蹤，再想到夏皇這忽然的一手出招，元寶也覺得這兩者之間肯定存在某種關聯。

　　 “你說，咱們要不要去找大長公主了解下情況？”

　　 “如今，北離和大殷随時可能對大夏展開猛攻，在這個關頭，大舅居然舍下了皇位，帶着人西行，這很不對勁！”

　　 “是不對勁！”

　　 元寶也覺得他們必須把這事兒查個水落石出。

　　 不然的話，他們現在的處境隻會更加被動。

　　 說走就走！

　　 兩人找到衛定疆，簡單說了下情況，便匆匆離開了衛家衆人的藏身地，施展輕身之法，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京城。

　　 然而，等兩人抵達京城，進了大長公主府，卻發現，大長公主府看似一切正常，實則大長公主已經帶着最忠心的那些人從公主府消失了。

　　 元寶跟衛無殇在京城轉了一圈兒後發現，不單單是大長公主不見了，整個京城中的大夏皇族，不見了大部分，留下的，除了宮裡的四皇子，再就是毅親王等一批老輩兒。

　　 “這是逃亡的節奏啊！”

　　 元寶眯起眼睛，越發感覺事情不對勁。

　　 “嬌嬌，你也這麼覺得？”

　　 事實上，衛無殇也有這種感覺，仿佛大夏的皇族，都在逃命一般。

　　 進宮！

　　 略一尋思，兩人選擇了最簡單直接的辦法，進宮去找目前暫代皇位的四皇子。

　　 四皇子在之前，一直都被夏皇委以重任，是作為太子培養的。

　　 而衛無殇，作為衛家長房嫡孫，跟四皇子的接觸還是很多，兩人私下裡的交情也算是不錯。

　　 當四皇子看到衛無殇出現，不由笑出聲來，道：“孤就知道，你一定會找過來的！”

　　 “四表哥！”

　　 衛無殇照舊跟四皇子行了禮。

　　 “不用多禮！”

　　 “大夏都到了這個時候，這些無用的禮節，還是省了吧！”

　　 “四表哥這是什麼意思？”

　　 衛無殇皺起眉頭，“大夏出什麼問題了嗎？”

　　 “表弟，我也不瞞你。這些事情，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的！”

　　 四皇子倒是個實誠人，直接将他所知道的一切講給了衛無殇和元寶聽。

　　 而聽到四皇子講述的真相的衛無殇和元寶，直接傻在當場。

　　 他們，所有人都是井底之蛙？

　　 當然，相比之下，元寶回神的速度稍微快了點兒。

　　 她做夢也沒想過，自己的高高手師傅，居然是來自于外面的世界的武道宗門。

　　 外面的世界啊！

　　 虧她之前還以為那瀚海沙漠之外就是她知道的西方，鬧了半天，這一切都隻是她在想當然。

　　 也是啊！

　　 她從來就沒證實過，這裡是地球啊！

　　 “四表哥，這麼說，大舅他是準備帶着人去那真正的世界看看？”

　　 “對！”

　　 四皇子笑了笑，“若是我沒猜錯，衛老爺子，應該也是帶着人向西去了！”

　　 “……”

　　 元寶和衛無殇齊齊沉默。

　　 若是老爺子真的也是去找那真正的天地，那麼，他可真的是夠灑脫，甚至都沒想跟家裡人說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