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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路竹,錢和财神(上)

   錢。

   這個字是路竹很久以來的目标和唯一信仰。

   她這個人是無神論者。

   即便有時候會感覺身邊的氛圍神神叨叨,還有賈菲菲這樣堅定的有鬼論者在旁邊,路竹還是堅定不移地認為這世界上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神啊鬼啊。

   除了一個——

   财神。

   這一點在過年的時候表現的尤為明顯。

   大年初五迎财神的時候,路竹總會格外虔誠地準備好三千響大地紅鞭炮。

   兩捆!

   放在自家院子裡,準時準點地挑個吉利的時間開始放。

   通常是六點零六,或者八點零八。

   這樣的兩捆鞭炮在路竹小時候是一種負擔。

   那時候家裡窮的吃飯隻能就着母親做的辣醬,還得把自己灌個水飽才能抵抗饑餓,又哪裡來的錢能買鞭炮。

   但路竹一定要放炮!

   從來不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的她卻認為鞭炮可以洗清一年的晦氣,來年一定可以發大财,賺大錢。

   所以她提早好幾個月就開始攢錢,無論是和别人扯頭發搶廢品還是在學校靠着給有錢的同學補作業賺錢,路竹都要一毛兩毛地把鞭炮錢攢出來。

   居住在狹窄而魚龍混雜的箱子裡,這麼早的鞭炮聲總會讓不少睡懶覺的小混混火冒三丈。

   還有人沖到家門口罵娘。

   路竹就會拉起火爐裡的鐵鈎子,面無表情地擋在門前。

   小混混悻悻咬牙,朝她啐一口。

   “放個屁的炮,有這個錢還不如買點吃的。”

   路竹哼一聲,她雖然小小年紀已經有了自己的信仰。

   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多到自己再也不用磕頭去求那些畜生,讓他們高高在上把零零碎碎的錢甩在自己腦袋上。

   即便那些錢隻占了父親撫恤金的百分之一都不到,本來就應該屬于自己和娘。

   聽着紅紅火火的鞭炮聲,路竹無比虔誠的許願。

   啊,她一定會發大财的。

   久而久之,吵鬧的鞭炮聲倒成了巷子裡過年的證明。

   住在這裡的人都是一群渣滓。

   也隻比露宿街頭的流浪漢好那麼一丁點,房子總是漏風的,衣服總是從縫了又縫,甚至連像樣的家具也拿不出一件。

   當生存都成了最基本的問題時,誰還有心思想着過年不過年的。

   可炮仗聲後,總有人不由自主感慨一句。

   過年了啊。

   偶爾也有光着屁股的調皮孩子從裡面翻撿着,找出幾隻沒有被點着的散炮,偷偷摸摸地拿回家放,聽個響動。

   到了後來有一年路竹剛剛擺好鞭炮,還沒來得及點,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門口探進來一個不修邊幅的小混混。

   “喂,今年咋還沒放炮?”

   就在這樣噼裡啪啦的響聲中,路竹慢慢長大。

   她的成績很好,這一點路竹挺慶幸,因為她很聰明。

   像一塊海綿,總是迫不及待地汲取着一切能吸收的知識。

   因為這些知識能幫她賺錢。

   她不停地學習着,利用一切空閑時間,一邊賺錢一邊學。

   路竹的年齡太小,很多工作都做不了,所以她隻能想辦法同學身上撈錢。

   一開始她會早晨四點不到就去批發市場進貨,用低廉的價格買一些頭花、小皮筋或者花哨的本子。

   這些東西銷售很快,不但班裡的人要,就連其他年級的都有慕名而來的。

   但很快路竹的生意受到毀滅性打擊。

   學校小賣部的老闆娘直接向班主任舉報了路竹。

   班主任痛心疾首地将路竹交到辦公室,苦口婆心地勸她。

   “你的成績這麼好,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所以剛開學學校就給你申請了貧困補助,你犯不着這樣。”

   路竹沉默地沒有說話。

   班主任的話她都明白,但對方并不明白自己面臨的是什麼。

   娘的腿是斷的,性格是軟的。

   這兩者加起來,注定她不可能出門工作。

   家裡所有的壓力都落在路竹身上。

   在學校的老師看來,路竹是烈士,有國家的補償金。

   加上母親和親戚都在,不至于讓她一個孩子累死累活的賺錢。

   但卻想不到有的親戚比豺狼還要可恨,明明身體裡留着相同的皿脈,卻恨不得将她和娘抽筋扒皮,榨幹最後一滴骨髓。

   而這些路竹都不願意告訴旁人。

   她不是那種要将皿淋淋的傷口展示在别人面前,好去為自己争取點什麼東西的人。

   最終也隻是沉默地點點頭,答應老師斷了“生意”,然後在對方欣慰的目光中離開。

   這是路竹上的第一課——

   要警惕競争對手的手段。

   後面每次路過小賣部的時候,路竹都會在心裡哼一聲。

   不知道母親從哪裡知道了這個消息,有一天突然怯怯地問路竹。

   “其實我能出去工作的,我問了下,有個飯店招洗碗工,隻要給我加把椅子就行,我能去幹活。”

   路竹皺眉盯着章貞芳。

   章貞芳其實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不然當初娘家也不會看她回來,又打算抛棄路竹再把她嫁一次弄點彩禮回來。

   這樣一個身體不便且頗有姿色的女人,簡直就像一塊肥肉,尤其是她的性格……

   “你能保證每天上下班都安全嗎?我們這邊沒有路燈,警察也不常來,如果有人要欺負你,會有人救你嗎?”

   “你怎麼知道他們能按時給你發工資,會給你簽協議嗎?到時候不給你錢,你去找說理?他們會害怕一個沒有根基又腿腳不方便的女人嗎?”

   “你怎麼到現在還這麼天真?别人說什麼都信嗎?是誰告訴你有這個活的,我不相信是你自己去找的,你有沒有想過會遇到什麼危險?”

   章貞芳被路竹一連串的問題問蒙了,她雖然是路竹的母親,可從來都是聰明早慧的路竹照顧着她。

   章貞芳啞口無言,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聲音也變得顫抖。

   “對、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擅自做決定,我、我就在家呆着,哪裡也不去。”

   路竹從母親開口時便後悔了。

   可多年來她越是向生活低頭,越是被磨砺出了一副硬骨頭,道歉的話在嘴邊硬是說不出口。

   最後也隻能咬了咬舌尖,一字一句道。

   “我能掙錢,能養活我們,你别擔心。”

   章貞芳低着頭,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像在笑。

   “我知道的,小竹是世界上最厲害最聰明的孩子,是我太沒用了。”

   苦澀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舌苔,路竹咬了咬牙,“别說這種話。”

   “對不起。”

   章貞芳習慣性地道歉,路竹閉上眼,咬着腮幫上的肉。

   她要賺錢,要想辦法多賺點錢。

   雖然學校裡所有老師都将路竹視為天才,但路竹知道學習這種東西僅僅靠天賦是不夠的,她課餘時間必須争分奪秒地看書。

   這也導緻她無法從事耗時工作。

   路竹很快拾起了最早的賺錢技能,幫同學代寫作業。

   這也讓路竹能将知識一遍又一遍地複習,為了不被發現,路竹能模仿很多人的筆迹。

   同時也能用不同的方法去解題。

   她靠着這樣的小聰明,甚至讓自诩對班裡同學了若指掌的老師都沒有發現。

   在學校裡大家往往會很崇拜那些成績好的學生。

   但路竹是個例外。

   因為雇傭關系,班裡幾個零花錢充足的人都挺看不起路竹的,有些人一邊将作業丢到她桌子上,一邊嗤笑着。

   “成績好又有什麼用,我爸媽以後留給我的錢,可是某些人一輩子都賺不出的。”

   路竹對這些話充耳不聞,内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冷笑。

   她早就知道錢難賺,因而在賺錢的時候從來不會帶入個人情緒。

   到後面路竹發現單純寫作業是個體力活,于是她想方設法地開始用其他辦法賺錢。

   比如每天隻接三份作業,讓年級裡想讓她寫作業的人相互競價。

   價高者得。

   那些纨绔子弟早就習慣了兩手插兜書包都不帶的日子,哪裡能接受物廉價美的路竹說不幹就不幹。

   隻能不停地加價擡高籌碼,最終路竹的工作時間變少了,可賺的錢卻是之前的幾倍之多。

   嘗到甜頭的路竹又開始了新的嘗試。

   搞了個抽紙條的活動,每十元可是從三十張紙條中抽一個,将各科作業打散放到紙條中,裡面還有不少下次再來的紙條。

   為了“抽作業”,那些同學隻能不停地去抽紙條,才能集齊各科作業。

   這也為後來周翊然公司推出的幾款被人調侃為窮逼免進的抽卡遊戲打下堅實的基礎。

   後來路竹發現這些人吃了幾次虧也擔心被家長發現花錢太多後,又和小賣部老闆娘冰釋前嫌,開始合作。

   老闆娘會挑選出滞銷零食組成零食大禮包,學生從這邊購買了禮包後可以免費獲得抽卡資格。

   這一“良心”舉措立刻受到了學生的熱烈歡迎。

   吃了零食還能讓人幫忙寫作業,這還能不良心?

   這也大大降低了家長發現的可能性,隻能納悶家裡孩子吃零食的口味怎麼變了。

   路竹從小賣部老闆娘處拿了高額回扣,從此又明白一個道理。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在畢業前夕,班主任還是發現了路竹的騷操作。

   她再一次将路竹叫到辦公室,這回她終于意識到,面前這個女孩并不是普通的刺頭。

   路竹太聰明了,聰明到如果走了邪路,很有可能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班主任歎息着問路竹,“你知道這樣是害了她們嗎?”

   路竹還是那樣平淡而冷靜的表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境和選擇,這是他們的選擇,沒有我,這些人也會從其他地方偷懶。”

   班主任無言以對,明知道路竹在狡辯,卻無可奈何。

   “他們和你不是朋友嗎?”

   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因為班主任經常看到那些人圍繞在路竹身邊。

   班主任無法理解“抽卡遊戲”的狂熱,之前一直以為是他們關系好。

   路竹呵呵一笑,“朋友?我不需要。”

   臨近中考,學校為了讓路竹争榮譽,即便是如此嚴重的錯誤也無法給路竹一個警告,擔心會影響最終成績。

   班主任無可奈何,隻能歎了口氣。

   “路竹,這個世界上錢很重要,但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路竹不置可否。

   錢可以改變她和娘的處境,錢可以讓她不必放低自尊,不用求人。

   世界上沒有比錢更好的東西。

   但人的成熟總是在于不斷被打臉。

   中考時向來勢如破竹的路竹發現自己的成績竟然輸給了一個小縣城的女孩。

   這讓路竹和臨光一中的獎學金失之交臂。

   有過懊惱,但更多的是不服氣。

   然後路竹就在宿舍裡見到了那個女孩。

   溫和——

   這是路竹對嶽晴晴的第一印象。

   難道是個好老人?

   路竹在心中冷笑,将她當成從小生活環境優渥,不谙世事的大小姐類型。

   然而很快嶽晴晴讓她見識到了另一面。

   周熙桐——葉春曉——

   這些後來在記憶中逐漸褪色的名字,在當時卻分外礙眼。

   被老太太抓住的一瞬間,路竹的腦袋是發懵的。

   而後浮現四個字。

   好人難當。

   她爹因為當好人,最後成了烈士,導緻她們娘倆幾乎活不下去。

   她難得要當好人,卻幾乎毀了自己一輩子。

   路竹第一次感受到走投無路。

   她把小刀放在口袋裡,準備讓那兩個人付出最為慘痛的代價。

   被光影籠罩的走廊像一條不歸路,讓她朝着越來越深的黑暗走去。

   然而就在打開門的一瞬間,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嶽晴晴的。

   嶽晴晴一步步把她帶出來,隻告訴她。

   不值得。

   後面的事情至今都曆曆在目,路竹突然明白了班主任口中的朋友是什麼。

   似乎是一個比錢更讓人感覺到溫暖的名詞。

   有些人的出現,注定要照耀整段歲月。

   路竹從來認為自己是一個運氣很差的人,後來發現自己是把從小到大的好運積攢到遇見了嶽晴晴。

   從高中到大學,路竹的路越走越寬。

   也在晴晴的提醒下發現了自己和母親的問題。

   真正束縛章貞芳的不是她的性格,而是自己給她的壓力。

   兩個人的角色似乎完全颠倒,章貞芳也因為路竹的強勢而變得越來越畏首畏尾。

   路竹想,那就放手讓她試試看吧。

   正如嶽晴晴所說,她們是彼此的親人,相互依靠。

   單方面的遮風擋雨隻會讓其中一方越來越失去面對生活的勇氣。

   後來一切都在慢慢變好,路竹都沒想到母親能有這麼大的力量。

   甚至在嶽家人的幫助下,将小小一瓶的辣醬賣到了京都。

   其實路竹并不喜歡吃辣醬,這總會讓她想到當初饑餓的日子,胃部也會隐隐作痛。

   可周圍的人卻很喜歡,總說這個辣醬的味道非常特别。

   特别嗎?

   路竹想或許人會對一直擁有的東西習以為常,大概這是天性。

   但她永遠不會忘記,朋友這兩個字代表多麼溫暖的力量。

   仿佛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裡走了許久,全身都被凍得僵硬,卻強撐着一口氣不能倒下。

   天空中卻突然出現一輪紅日,暖洋洋的,把眼睫毛上的霜花都慢慢融化。

   隻要你擡頭,它就挂在那裡。

   讓你知道這世界并沒有那麼殘酷。

   當然,賺錢依舊是路竹作為熱愛的一件事。

   畢竟從小到大這簡直已經成了刻在骨子裡的信仰。

   這也讓路竹想辦法進了周翊然的公司。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财神,這個财神肯定姓周。

   路竹從網絡山找了許多周翊然的消息,有真有假,但無一例外都指向了一點。

   這個人有一雙能點石成金的手,簡直像希臘神話中的彌達斯。

   隻要他經受過的項目,沒有不賺錢的。

   其中不乏各種變廢為寶和扭虧為盈的經典案例,以至于明明沒有比她們大多少,人家卻已經成了寫進各種教材裡的人。

   路竹的成績很好,又畢業于明華大學,很輕易地進了周翊然的公司。

   她原本可以拿到起薪豐厚的職位,卻選擇成了周翊然的秘書。

   或者說,秘書團中一員,最不起眼的實習秘書。

   人事主管推了推眼鏡,委婉地勸說路竹。

   “這個崗位對路小姐有點大材小用了。”

   路竹渾不在意道:“這是我唯一想要的崗位。”

   沒有什麼比靠近财神,看着他是如何錢生錢更讓路竹心動的崗位了。

   人事主管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路竹,最終将材料遞了上去。

   最終的名單都是由周翊然拍闆。

   看着路竹的資料,周翊然微微挑眉,還記得幾年前拍賣會上見過的這個小姑娘。

   最終也沒什麼意見。

   但大概因為人事主管某些“宣傳”,路竹在入職第一天便收到了四面八方的目光和問候。

   還有人專門來用調侃的語氣說道:“咱們周總可從來不吃窩邊草,有些人的小算盤記得收一收,不然被開除了下一份工作可不好找。”

   路竹默了。

   原來放棄高薪崗位的自己被當成了想要靠臉勾引周翊然的心機女,這個設定真是——

   太贊了!

   路竹面對以前那些不太熟的同學和老師詢問時一直在思索到底應該怎麼回答。

   要說自己想膜拜财神,肯定會被當成神經病。

   于是路竹開始昭告天下,自己來這家公司,就是為了靠近周翊然。

   同學:???

   秘書團:???

   于是路竹可以正大光明地偷師周總,悄咪咪地靠近,在會議上錄下他的每一次音頻回去複習,将他的雜志報道剪裁下來,複盤對方引導媒體的手法。

   然而這一切被同公司的人看到眼中,隻能感慨一句。

   還真是癡心絕對。

   漸漸的有人開始覺得路竹或許不僅僅是看中了周翊然的錢,說不準是真的喜歡咱們總裁呢?

   畢竟那樣狂熱的眼神是裝不出來的。

   當然要是路竹知道了肯定嗤之以鼻。

   也别猜了,她喜歡的就是錢,那目光根本不是什麼看暗戀對象的眼神,是拜财神呐!

   職場不好混,當秘書要學會擋酒。

   路竹為了裝老成戴上眼鏡穿上老氣正裝,永遠把襯衫的扣子扣在最上面一顆。

   灌她酒的頻率果然直線下降。

   路竹俨然成了那些人眼中無趣的代表。

   隻有坐在主位的某個男人眼中偶爾流轉過一絲笑容,覺得這姑娘還挺有意思。

   直到那天周翊然看着似乎有些喝多了,當天司機剛好請假,副總半途點了路竹把人送回去。

   秘書團的莺莺燕燕有些不甘心,可路竹的确是她們中唯一沒有喝酒的。

   “切,長成那副模樣,難怪沒有人願意和她喝酒。”

   “看她對總裁的癡狂,不會送回去把人給那什麼了吧,啧啧啧。”

   路竹面無表情地從隔間出來,将洗手間正在八卦的兩個女人吓了一跳,頓時面色尴尬起來。

   路竹則面不改色地站在鏡子前洗手,半點表情也無。

   背後嚼舌根的人又不是自己,她有什麼好尴尬。

   兩人面面相觑,看着路竹穩穩當當地走出去。

   京都的夜晚很安靜,和白日的喧嚣截然不同。

   後座的男人突然睜開眼,聲音沒有半點醉意。

   “剛才席上有幾個人,其中有合作意向的有哪些?”

   路竹雙手握緊方向盤,背脊越發挺直。

   這一刻,她等了很久。

   路竹侃侃而談,不但将人名記得清清楚楚,還能說出酒桌上的表現和合作的可能性。

   “鐘總這邊應該明天就可以簽合同了,他們公司财務部的流程一般都走得比較快,順利的話下個月項目可以正式開展,王總對于營銷方案似乎還有些遲疑,在談論的時候避開了這部分的話題,之前我在洗手間看到王總的助理在補妝,包裡露出了一張門禁卡,是王總近日新買的樓盤的小區,我認為我們可以走助理這邊的渠道。”

   接下來路竹又滔滔不絕地分析了幾個點,她的觀察力和平日收集信息的能力讓周翊然唇畔勾起一抹淺笑。

   從頭到尾沒有打斷。

   隻随口說了句。

   “好好看路。”

   “是。”

   路竹恰好将想法一股腦說完,屏住呼吸,心中難得地開始忐忑。

   而周翊然則閉上眼,再沒有多餘的話。

   路竹也不失望,将車聽到别墅地庫,安安靜靜地将鑰匙還給周翊然。

   “周總,那我先回家了。”

   周翊然收攏掌心,上面還殘留某種溫度。

   “嗯,明天去人事部。”

   路竹愣了下,回去的路上還滿腦門問号。

   怎麼回事?這是要開除自己?

   難道她看起來像商業間諜?還是想偷師的想法被發現了?

   然後第二天路竹收到通知,她成了周翊然的第一秘書。

   收到這個消息的路竹心下恍然,原來她是通過考驗被升職加薪了。

   看着新的勞動協議上翻了好幾倍的工資,路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财神大氣!

   因為這份喜悅,公司裡流傳的那些亂七八糟說她趁着總裁喝醉,強【哔

   ——】了他的小道消息自然也變得無所謂起來。

   因為路竹的不辯解,敏銳的周翊然發現公司裡的人看着他的眼神莫名地有些奇怪。

   那種混合着同情和感慨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路竹的“辦法”不是沒有人嘗試過,很快有穿着清涼的女孩想要效仿,不分場合地開始往周翊然身上粘。

   什麼高跟鞋崴腳摔倒,咖啡杯沒拿穩撲到總裁懷裡。

   各種三流言情小說的操作層出不窮,周翊然對此隻有呵呵一笑。

   “去人事部報道。”

   這一次的報道就不像路竹那麼好運了。

   在解雇了多名心思沒有放在工作上的同事後,公司浮躁的氣氛總算肅清一空。

   周總還是那個不吃窩邊草的周總。

   第一秘書的工作要比路竹想象的更難上手,她需要考慮的事情更多,要記的東西也很多。

   周翊然開始讓她着手參與公司的一些項目。

   在這個過程中,路竹成長的很快。

   她在生意場上的敏銳嗅覺和手腕讓周翊然覺得很有趣,越發地将她當成一個好用的員工,将更多的活壓在對方身上。

   公司裡那些腹诽路竹用不正當手段上位的聲音越來越少。

   他們終于明白了路竹到底是憑借什麼升職加薪。

   這個女孩展露出的能力非同凡響,很快為公司創造出驚人的利潤。

   與此相對應的路竹被壓縮的越來越少的私人空間,後世飽受诟病的996都不足以形容路竹的忙碌。

   她幾乎是24小時超長待機,随時随地工作着,補覺的時間都很少。

   尋常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崩潰了。

   但路竹卻覺得自己精神百倍,還能再戰一百年!

   曾經秘書團中對她滿臉嫌棄的同事都不忍心了,借着去食堂用餐的時間小聲念叨。

   “我說你也太拼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周總這麼資本家呢?簡直把你當牲口用,也太過分了,不考慮你的私人休息時間嗎?唉,這也太累了啊,你肯定很疲憊吧。”

   路竹:“?”

   賺錢怎麼會累,看着财富從手中被創造和積累的過程,簡直是一種享受啊。

   何況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簡直像打了雞皿一樣,的确連生理上的疲憊都很少會出現。

   周翊然則一邊給路竹釋放着掃除疲勞的咒術,一邊觀察着這個和他一樣喜歡錢的小秘書。

   如果套用小說裡霸道總裁的一句話,那就是——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直到一個重要的商業晚宴,周翊然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詢問路竹。

   “我今晚缺個女伴,要一起嗎?”

   路竹擡起頭,褐色的鏡框遮住大半張臉,讓她平白無故多了幾分嚴肅和老氣。

   “我?”

   “嗯哼。”周翊然低頭随意地看了看表,完全看不出心跳比平常快了幾分,“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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