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安茉兒從王縣丞那得到消息,鄂州和贛州也陸續開禁,持續了半年之久的疫情總算結束了。
至于全國有多少人死于這場疫病,這個數據地方不可能知道。
總之正常疫情讓大興朝元氣大傷,疫情帶來的影響可能會持續好幾年。
又過了幾日,紀雲亭來信,傳了個喜訊,七奶奶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
老太君總算開了笑顔。
又過了幾日,泉州那邊來信,盧家男丁不幸有幾人染上疫病去世,其中就包括去年跟德仁一起趕考的一個盧先旺,叫人唏噓不已。
如果不是盧家遭難,不是這場疫病,盧先旺今年就會參加秋闱,以他的才學将來必定前途無量,可惜了。
好在大老爺,七爺等盧家主心骨都安然無恙。
不幸中的萬幸。
五月中,中二兄送德仁要回書院讀書。
安茉兒把西桑村的嚴老先生請到了東桑村,繼續教孩子們念書。
家裡的事安頓好了,安茉兒也準備去金陵。
這次去可是大部隊了,吳小山,金滿,香草,芳兒,招娣一行七人到金華府去坐船。本來吳青峰也要去,但他家裡有點事兒得先處理掉。
到了金華府,安茉兒去碼頭租船,金滿卻說船已經租好了。
安茉兒詫異,金滿跟她一起出發的,什麼時候去租的船?
“茉兒姑娘……”遠處有人在喚她。
安茉兒定睛望去,隻見一人站在一艘客船的甲闆上朝這邊揮手。
姜保平?
金滿嘿嘿笑道:“姜大廚知道你要去金陵開酒樓,他想一起去。”
“可是……他上次來東陽,我都沒提。”安茉兒是想請姜保平一起去,金華幫一起制霸金陵餐飲界,可後來想想,姜保平有妻兒老小的,不宜出遠門,所以就不為難他了。
“你跟我提了呀!我就跟姜大廚說了。”金滿道。
呃……
她确實在金滿面前感慨過……要是姜大廚也能一起去就好了。
好吧!這的确是個意外的驚喜,又多了個得力的合作夥伴。
李明睿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問九黎,碼頭可有消息?
九黎搖頭:“回殿下,還沒收到消息。”
李明睿不免擔心,他們出發都十六天了,居然還沒到金陵,走水路,快則十三天,慢則十六天,按說今天應該到了。
九黎道:“殿下,屬下派人在碼頭盯着,一有消息就會來報。”
看把殿下着急的,從三天前就開始惦記,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問茉兒姑娘到了沒有,一天也不知要問幾遍。
李明睿點點頭,去書房練字,靜心。
沒寫多久,紀雲亭氣呼呼地來了,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長幾上的茶就灌了下去,也不管這茶李明睿有沒有喝過。
“怎麼了?”李明睿繼續淡定地寫他的字。
“氣死我了,今日朝堂上,皇上嘉獎了一批在這次疫難中表現突出的官員,還點名表揚了東陽縣,升了王縣丞為縣令,鄭主簿為縣丞,卻隻字未提安茉兒,難道安茉兒的功勞就這麼被抹去了?”
連鄭同那小子都比他高一階了。
李明睿慢條斯理道:“她又不是官員,她的事不宜放在朝堂上議。”
李明睿覺得皇上是這麼考慮的,之前他讓安茉兒當特使,都有不少官員上折子參他,讓女子為官就像挖了他們家祖墳似的。
“怎麼不能放在朝堂上議?既然論功行賞,就越不過安茉兒去,要我說,這次抗疫,你居首功,安茉兒居第二,沒問題。”
“那是你認為,别人不會這麼認為。”
“我就不明白,他們腦子裡都裝的是什麼?眼瞎了?還是耳聾了?”
“你沒跟他們吵吧?”
紀雲亭悻悻:“差點沒忍住。”
李明睿松了口氣:“忍住了就好,這要真吵起來,這筆賬又得算在安茉兒頭上,我說你稍安勿躁,皇上自有定奪。”
“我就是不服。”
“酒樓的選址選好了嗎?”李明睿岔開話題。
“還沒呢,現在哪有心情做這些事兒。”紀雲亭心情煩躁。
“哦,說不定安茉兒很快就會來金陵,到時候問你選址選好沒,你怎麼答?”
紀雲亭語塞:“那……我這兩天把這事兒辦妥了。對了,你是不是知道安茉兒什麼時候來?”
李明睿:“我怎麼知道,随口一說。”
若不是莫沖給他來信,他也不知道。
紀雲亭看李明睿氣定神閑的,每天躲在王府裡寫寫字,畫畫畫,忍不住問道:“這次裝病打算裝多久?”
李明睿從金華府回來後就稱病了,還是在朝堂上吐皿暈倒被擡回來的,吓的皇上都從龍椅上下來,連他也被吓一跳,以為明睿當真操勞過度病倒了。
論裝病的水平,天底下沒人比得過李明睿。大家都以為他這次肯定挺不過去了。
明睿這一病,皇上心裡無比内疚,要升明睿的官,大力嘉獎明睿,明睿隻收下了财物上的獎勵,其他的一概拒絕,他還是執掌他的七星司。這可讓那些擔心明睿升的太高的官員們大大的松了口氣,各種溢美之詞也毫不吝啬都給了明睿,說他高風亮節,為國為民鞠躬盡瘁。
他還是能理解明睿為什麼要低調行事,明睿要的不在官位高低,而是實權,論實權,還有比七星司權力更大的嗎?七星司不受任何一個部門管轄,卻可以挾制百官,隻需對皇上一人負責即可。
說不定皇上要升他官,就是為了收回七星司的權力。他拒絕封賞,不但賺到了名聲,還保住了七星司。你說他虧了嗎?隻能說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李明睿笑笑:“反正現在也沒什麼要緊事,多休息休息不好嗎?”
這麼快就恢複了,大家該多失望。
紀雲亭嘴角抽了抽:“算了,你也确實應該多休息,這幾年實在太辛苦了。”
“要不,酒樓選擇的事兒,你去辦?”
李明睿蹙眉:“我現在走出去,不就露餡了嗎?再說了,當初說合作的時候,你可是比誰都積極,拍兇脯說我隻管出錢,其他事兒你包了。”
紀雲亭讪讪:“還是我忙裡偷閑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