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不明白，“那為什麼不方便過來？”

　　“因為啊……”

　　姜雪心很是糾結猶豫。

　　元寶才這麼一點大，有些話，對于他而言，不知道能不能理解，又能不能接受？

　　“元寶。”

　　姜雪心幾番掙紮，躊躇着道，“因為，你媽媽她……她和你爸爸，不能再在一起生活了。”

　　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元寶的反應。

　　“可是，你爸爸他，并不肯放棄，外婆這麼說……能聽得懂嗎？”

　　元寶仰着臉，臉蛋圓嘟嘟的，沉默了好一會兒。

　　點了點頭，“懂，媽媽是不想，見到爸爸。”

　　“！”

　　姜雪心心上一揪。

　　對這麼小的孩子，說這樣的話，實在是殘忍。

　　何況，這是當年，她做主生下的小外孫！

　　看着他小小的人兒，一本正經的小模樣，不哭不鬧，怎麼會不心疼？

　　但是，她還有更為難的事，要交給他。

　　“元寶啊。”

　　姜雪心着實是不忍心，再開口時，眼眶通紅。

　　“你媽媽走的時候，沒能帶你走，現在，讓外婆來接你了……你願意，跟外婆走，去媽媽那裡，以後，和媽媽一起生活嗎？”

　　“……”

　　元寶抿着小嘴巴，不說話了。

　　他是很想媽媽沒錯。

　　恨不能，立刻馬上，就飛到媽媽身邊。

　　可是……

　　“外婆。”

　　元寶五官皺成了小包子，“我要是跟您走了，那以後，我是不是，就不能和爸爸在一起了？”

　　小小的人兒，思維清晰的很。

　　“爸爸和媽媽，我隻能選一個，是不是？”

　　“……”

　　姜雪心張着嘴，沉默了片刻，沉沉的點了點頭，“是，是這個意思。”

　　這孩子太聰明了。

　　又或者說，太早熟了，是他小時候的經曆遭遇造成的。

　　她的小外孫，該是吃了多少苦，才能養成這份沉穩的心性？

　　“哦。”

　　元寶垂下眼簾，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可是，卻還做不出決定。

　　對一個從小就無父無母的孩子來說，渴望的自然是父母雙全。

　　可現在，卻要他選。

　　“元寶。”

　　姜雪心不忍，“不着急啊，還有時間，我們再好好想想。”

　　擡手，看了看腕表。

　　她得走了。

　　她能進到這裡面來，是因為丈夫打通了關系的緣故。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逗留太久。

　　這學校裡的孩子，各個非富即貴，學校為保障他們的安全，不可能讓外來人員長時間待在裡面。

　　“元寶。”姜雪心朝着元寶展開了雙臂，“到外婆這裡來！”

　　“哦。”

　　元寶邁着步子，湊近了。

　　“乖寶寶！”

　　姜雪心哽咽着，把元寶抱進了懷裡，“你媽媽很想很想你，她交代了外婆，讓外婆替她好好抱抱你！”

　　“？”

　　元寶一聽，手裡的足球掉到了地上，擡起胳膊，反抱住了姜雪心。

　　“外婆，您跟媽媽說，元寶也想她，很想很想她，元寶抱抱外婆，就當是抱媽媽了。”

　　“哎，好！”

　　姜雪心聽了，掌不住，淚眼婆娑。

　　她這小外孫，是顆小甜豆啊。

　　“元寶。”

　　姜雪心松開元寶，匆匆道，“外婆現在要走了，這幾天，你上體育課的時候，外婆都會來這裡，你要是想好了，就告訴外婆……”

　　頓了頓，又道。

　　“你媽媽說了，讓你自己選，如果你不願意，她不生氣，最重要的是，我們元寶開心快樂。”

　　“那外婆。”

　　元寶仰着臉，遲疑的問道：“如果我選了爸爸，以後，還能見到媽媽嗎？”

　　“……”

　　姜雪心愣了下，點了點頭，“當然。隻不過，元寶要等一等，媽媽現在還不能過來，還有啊……”

　　“因為媽媽和外婆住的太遠了，所以，不大能夠經常來看元寶。”

　　摸摸元寶的小腦袋，慈愛的道。

　　“但媽媽和外婆，是愛着元寶的，無論見與不見，這一點，永遠不會變。知道了嗎？”

　　“嗯。”

　　元寶鄭重點頭，“知道了。”

　　“那外婆先走了啊！”

　　姜雪心戴上了墨鏡，朝元寶擺了擺手，而後轉身，快步走遠了。

　　“外婆，再見哦。”

　　元寶站在原地，目送外婆漸漸走遠。

　　“傅承勳！”

　　不遠處，有小夥伴跑了過來。

　　“你在幹什麼呢？”

　　“跟你說話的，是誰啊？”

　　“球呢？”

　　“……”

　　…

　　下了體育課，回到教室，元寶不動聲色，在君君面前，也沒露出什麼來，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

　　如常的上課，下課。

　　晚上回到家，也是一樣。

　　第二天，沒有體育課。

　　到了第三天，體育課上，元寶跑到了那棵法桐樹下。

　　姜雪心早早的在那裡等着，見着他，直揮手，“元寶！”

　　“外婆！”

　　元寶跑到了跟前。

　　“哎。”

　　姜雪心蹲了下來，扶住他，“慢點，小心摔着。”

　　“外婆，我沒事。”

　　元寶搖搖頭，“我是大孩子了，跑的可穩了。”

　　大孩子？姜雪心愣了下，從小吃苦的元寶，覺得自己已經大了？

　　“元寶。”

　　姜雪心歎息着，從随身的包裡取出隻飯盒，“看看這是什麼？”

　　“是什麼？”

　　“噔噔！”

　　蓋子打開，香氣飄進了元寶的鼻子裡。

　　“是曲奇餅幹！”

　　“對啦！”

　　姜雪心笑着，抱歉的道：“這是你媽媽給你做的，外婆前天來，不确定能見到你，所以就沒帶……今天帶來了，你媽媽說，你喜歡吃，特别喜歡她做的。”

　　“嗯！”

　　元寶點着頭，伸手拿了一塊，塞進了嘴裡，

　　嚼着：“外婆，是媽媽給我做的？”

　　“當然。”

　　姜雪心點着頭，“你媽媽特意給你做的，叮囑外婆，一定要送到你手裡。”

　　“……”

　　元寶腮幫子鼓鼓的，默默的道：媽媽是愛他的。

　　他就知道，媽媽是愛他的！

　　媽媽沒有不要他！

　　“傅承勳！”

　　“傅承勳！”

　　小夥伴們結伴過來找他了。

　　“來了！”

　　元寶匆匆應了，對着姜雪心道，“外婆，我得走了！”

　　“好。”姜雪心沒有催促，“去吧，奶奶下次再來。”

　　“外婆再見！”

　　元寶噔噔的跑去，和小夥伴們彙合。

　　下課後，回到教室。

　　君君盯着元寶的臉，吸了吸鼻子，湊到了他面前，“哥哥，你身上香香的！”

　　“沒有啊。”元寶有些心虛，咽了咽口水。

　　“明明有！”君君指着他的嘴巴，“張開嘴！”

　　元寶：“……”

　　妹妹不可以不寵，妹妹的話要聽。

　　“啊……”元寶乖乖的張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