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寒江怔忪，就這麼望着她。

　　盛相思粉唇張了張嘴，一時默然。

　　剛才從蘇行止的話裡，她已經知道了……

　　他在電梯裡，被甩出去那一下後……以前的事，他都想起來了！

　　偏偏是在這樣的時候……

　　“相思。”

　　傅寒江望進她眼底，默契的，和她有着同樣的想法。

　　喉頭梗着，似是有千言萬語堵在了嗓子眼。

　　忽而握住她的手，眼底含着笑，接着她剛才的話，“是，你說的對！相思……”

　　一股沖動，湧上心頭。

　　他想要問一問她，等他出去了，他們之間，是不是還有可能？

　　但是。

　　門被敲響。

　　随即，有警員進來了。

　　提醒裡面的同事：“時間到了。”

　　“好。二位，差不多了，該結束了。”裡面的那位警員，到了傅寒江身邊。

　　“相思！”

　　傅寒江站起身，未出口的話，也隻能咽了下去，滿眼的不舍，“等我，等我出去。”

　　“嗯！”

　　盛相思慢慢松開手，“我等你！君君也在等着爸爸！我和君君，一起等着你！”

　　“……”

　　聞言，傅寒江眼底瞬間潮濕，如鲠在喉，笑着點頭，“好。”

　　…

　　從探視間出來，盛相思捂着臉，抹着眼角。

　　終究還是沒忍住，哭了一場。

　　“給。”有人站在門口，伸手遞給了她張紙巾。

　　“……”盛相思拿開手一看，是廖清明。伸手接過，“謝謝。”

　　“不客氣。”

　　廖清明低頭看着她。

　　長發在肩上披散開，像是搖曳的水草，臉上沒有化一點妝，原本瑩潤白淨的肌膚顯露無疑，嫩得一掐就能出水。

　　廖清明嗓子眼有些幹，偏過臉，移開了視線。

　　“廖總。”

　　盛相思擦幹眼淚，擡頭望着他，“我二哥的事，拜托了，還要麻煩你多費心。”

　　“應該的。”

　　“那我走了。”盛相思禮貌的點點頭，越過他往外走。

　　外面，傅寒川還在等着她。

　　“大哥！”盛相思小跑着，加快了步伐。

　　廖清明站在原地，扯唇苦笑了下……她這麼明顯的，在躲他。

　　雖然那天她否認了，但是，母親的出現，确實是‘唐突’了她。

　　…

　　陸鶴卿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

　　他吩咐了老盧，把每個子女，乃至孫子輩，都仔仔細細全部扒一遍！

　　這些不成才的，短短幾天，破事一籮筐。

　　陸鶴卿看在眼裡。

　　他以前，其實也是知道的，隻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子孫，終歸有些舍不得。

　　但是，如今，小九身陷囹圄，他不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盛相思說的對，保住小九，才能保住陸家。

　　小九沒了，陸家到他這一代，也就完蛋了。

　　…

　　渝灣裡日子照舊。

　　關于傅寒江的事，渝灣上下瞞得滴水不漏。

　　目前的情況，傅寒江不被允許保釋。

　　這件案子，屬于刑事重案，不是能夠一天兩天快速了結的。

　　好在，傅陸兩家都打點好了，傅寒江人不能回來，但他被看押期間，除了不自由，倒是不會吃什麼苦。

　　每天，盛相思陪着傅明珠，照顧君君和元寶，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但她都會抽出時間來，和蘇行止一同，去往拘留所。

　　蘇行止作為律師，每天都能夠去見他，盛相思便跟着一起。

　　先是由蘇行止說案子的事。

　　這種時候，盛相思便靜靜的坐在一旁，盯着傅寒江的臉，仔細的看。

　　他很明顯的，瘦了。

　　臉頰兩側，都凹陷下去了。

　　他其實，很煎熬吧？

　　她在外面，尚且每一分鐘，都在擔憂着、焦慮着，更何況他？

　　“相思小姐，可以了。”

　　蘇行止忙完，會推到一旁，給他們留下獨處的時間。“你可以随意，都打好招呼了。”

　　“嗯，好。”

　　盛相思點點頭，再朝向傅寒江。

　　現在，就隻剩下他們，面對面了。

　　盛相思依舊沒化妝，微仰着白白淨淨的臉蛋。

　　開口嗓音輕軟，微帶着點笑意，仿佛他們身處的不是拘留所，而是渝灣傅宅。

　　“這個……”

　　盛相思一邊說，一邊打開保溫飯盒，“是烏雞湯，我熬的。沒有放任何調料，就是用清水熬的。”

　　她用隻骨瓷碗盛了一碗，放在傅寒江面前。

　　又打開一隻小飯盒，“這裡面是調料，吃肉的時候，蘸一蘸就有味道了，這樣最好吃了。”

　　看一眼他铐着的雙手，盛相思不動聲色，就像是沒看見。

　　關于案子的事，這些天，說的太多了。

　　這會兒，她就不說了。

　　盛相思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放在唇邊吹了吹，而後，送到傅寒江嘴邊。

　　“嘗嘗？”

　　“好……”傅寒江颔首，湊近了，張嘴含住。

　　“怎麼樣？”盛相思期待的眼神，“會不會淡了？湯裡面沒有放調料。”

　　“不會。”傅寒江微微笑着搖頭，“很好喝。”

　　盛相思笑起來，“君君也喜歡，中午用雞湯泡飯，吃了兩碗還要呢。”

　　“那怎麼行？”傅寒江皺眉，想起女兒之前吃撐了那次。

　　“會消化不良。”

　　“知道。”盛相思失笑，“沒給她多吃。”

　　接着拿起筷子，夾了塊雞肉，蘸了小飯盒裡的調料，然後，再喂到他嘴邊。

　　“吃塊肉。”

　　傅寒江乖乖照做，腮幫子鼓了起來。

　　“好吃嗎？”

　　“好吃。”

　　“慢點……不用着急，蘇律師在外面，他們不會催的。慢慢吃，小心燙着。”

　　盛相思一邊喂他，一邊跟他說，“換洗的衣服，我帶來了。反正我每天都過來，索性就每天給你帶。還有啊……”

　　她道：“給你帶了些書，還有零食……”

　　這是怕他無聊？

　　傅寒江失笑，他再無聊，還能啃零食？何況，他現在着實是沒心情無聊。

　　不過，他隻是聽着，并沒有出聲反駁。

　　相思這樣為他考慮，瑣碎又周到……

　　好像妻子對丈夫，體貼又唠叨……

　　可原本，她就是他的妻子！

　　隻是，那個時候，他不愛她……

　　“相思……”

　　傅寒江心潮翻湧，有太多的話想對她說。

　　“嗯？”盛相思不解，“怎麼了？”

　　“沒事。”

　　傅寒江搖了搖頭。

　　有很多話，不能在這裡說，不能在這種時候說。

　　等一等吧，等他出去……他總有出去的那一天！

　　傅寒江彎唇，朝着她笑了，“我就是想說，這個……真好吃。”

　　“……”

　　盛相思微怔。

　　隐隐覺得，他想說的，并不是這個。

　　是想說以前的事嗎？欲言又止，是覺得場合不合适吧。

　　她便沒有追問，淺淺笑着，“那我還給你做。”

　　“嗯。”

　　“下次炖蓮藕排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