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傅寒川的眼皮沉的厲害，像是被膠水給黏上了，很費力的，才睜開條眼縫。

　　眼前朦朦胧胧的，窈窕纖細的輪廓。

　　“冉冉！”

　　心跳陡然加速，傅寒川伸手，一把拽住了眼前的人。

　　喉結猛烈滾動，“是你嗎？冉冉？你回來了？”

　　握着她的手，越收越緊，生怕她跑了似的。

　　“……”

　　姚樂怡怔然，眼眶泛紅，心上發涼，他居然以為……是白冉？

　　如鲠在喉，她點了點頭。

　　“是，我回來了……你不舒服，讓醫生給你看看好不好？”

　　“冉冉！”

　　傅寒川卻像是沒聽見，壓根不理會，隻拉住她，“元寶呢？元寶跟你一起嗎？好久沒見到他了，讓他過來，讓我抱抱！”

　　“……”

　　姚樂怡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等會，你生病了，先看醫生……”

　　傅寒川直搖頭，“不用！我不用看醫生！元寶呢？元寶……”

　　手被他抓的生疼，妒火瘋狂燃燒。

　　“傅寒川！”

　　姚樂怡甩開了他，怒喝道：“你看清楚了！我不是白冉！所以，也沒有什麼元寶！”

　　“姚小姐！”

　　祁肆大驚，慌忙打斷她，“别再說了！”

　　“……”

　　傅寒川緊皺着眉，茫然的盯着她，“冉冉……？”

　　“别攔着我！”

　　姚樂怡掙開祁肆，“我就是要說！我不是白冉！白冉她死了！已經死了啊！”

　　痛苦又痛快的道，“白冉和你們的孩子元寶，沒了！沒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

　　傅寒川一凜，瞳眸震了震。

　　瞬時，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于是，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白冉……

　　疲倦排山倒海而來，他閉上眼，往後一靠。

　　“寒川？”

　　姚樂怡訝然，放低了聲音，“你病了……給醫生看看，好不好？”

　　“不用……”

　　傅寒川想都沒想，搖頭拒絕，“叫醫生回去吧，我不需要。”

　　“不需要？”

　　姚樂怡瞬間又炸了，“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冷笑，“怎麼？白冉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是嗎？你是準備殉情嗎？”

　　“……”傅寒川閉着眼，不說話。

　　“寒川！”

　　姚樂怡哭起來，懇求道，“我求求你了，看醫生吧？你病了啊，發着高燒啊！”

　　剛才，祁肆去機場接了傅寒川回來。

　　可到了渝灣之後，他靠在車上，怎麼叫都叫不醒！

　　祁肆一摸他的額頭，觸手滾燙！他竟然是持續高燒，以至昏迷過去了！

　　林媽拿來了溫度計，給他測量了下，39.8℃的體溫！人都要燒開了啊！

　　在這麼下去，不看醫生，高燒也是會鬧出人命來的！

　　“是啊。”祁肆也勸道，“大少，你得看醫生。”

　　“沒事。”傅寒川搖搖頭，無所謂的口吻，“死不了的……”

　　人哪裡這麼容易死了？

　　他知道自己病了，好幾天了……他不看醫生，是刻意的，不想讓自己太舒服。

　　因為冉冉和元寶……

　　他自虐般的苛待着自己，但不夠，還遠遠不夠。

　　“傅寒川！”

　　姚樂怡深吸口氣，咬牙道，“你要是不肯聽勸，那我隻好讓林媽，去請奶奶了！”

　　說着，朝外喊道，“林媽！林媽！”

　　“哎……”林媽答應着，匆匆進來。

　　為難的去看傅寒川，勸道，“大少，你聽話……看醫生吧？”

　　“……”

　　提到祖母，傅寒川默了默，沉沉點頭。

　　“快！”

　　姚樂怡忙朝向祁肆，“讓醫生進來吧！”

　　“是。”

　　終于，醫生被請了進來。

　　看診過後，給傅寒川輸上藥液。

　　“燒的比較嚴重，需要輸個幾天，嚴密觀察體溫變化，如果高燒反複，會有轉變成肺炎的可能，另外，注意飲食和休息。”

　　“好的。”

　　竟然病得這麼嚴重。

　　林媽和祁肆聽着，心中墜墜。

　　送走醫生，房間裡安靜下來，隻剩下姚樂怡在床邊坐着，陪着傅寒川。

　　傅寒川望着她，面上沒什麼表情，淡淡道，“你也出去吧，回房休息吧。”

　　“不用。”

　　姚樂怡搖搖頭，微微笑着，“我在這兒陪着你，萬一你口渴了，我好搭把手。”

　　“不需要。”

　　傅寒川漆黑的眸底不見半點光亮，“我想睡會兒，房間裡有人，我睡不着。”

　　“……”

　　姚樂怡怔忪，那點微薄的笑意僵在臉上。

　　有人睡不着麼？

　　那他之前，和白冉同居，睡在一張床呢？又是怎麼睡着的？

　　扯唇，點了點頭，“那我出去……你好好休息。”

　　“嗯。”傅寒川颔首，直直的盯着她。

　　是無聲的催促。

　　姚樂怡暗暗咬牙，隻好轉動輪椅，出了房門。

　　房門關上。

　　傅寒川雙眸盯着天花闆，一瞬不瞬，久久沒有合眼。

　　…

　　期間，有看護進去給傅寒川換過輸液瓶。

　　出來時，姚樂怡就在門口守着，“他怎麼樣？”

　　“傅總已經睡着了，體溫也在下降了。”

　　“哦……”姚樂怡長長歎息，“這就好。你去忙吧。”

　　“是。”

　　屏退了看護，姚樂怡默默對着傅寒川的卧室房門，無聲喃喃。

　　“她死了，我知道你難過，我會給你時間……但是，到此為止，你不要再讓我失望。絕對不要！”

　　…

　　傍晚。

　　姚樂怡由看護陪着，敲響了傅寒川的房門。

　　咚咚。

　　姚樂怡敲了兩下。“寒川，你醒了嗎？”

　　然而，裡面沒有回應。

　　看護道：“剛才拔針時，傅總是醒了的。”

　　“嗯。”

　　姚樂怡點點頭，伸手擰動門把手，推開了房門，再朝向看護。

　　“你去忙吧，我自己進去就好。”

　　“是。”

　　看護依言照做，把姚樂怡推進去，帶上房門出去了。

　　“寒川？”

　　裡面靜悄悄的，這會兒，傅寒川并不在床上。

　　浴室的方向，傳來水聲。

　　他在洗澡？

　　姚樂怡推動輪椅，到了浴室門口，水聲停了，這是洗完了。

　　浴室門嘩啦被拉開，傅寒川腰間圍着條浴巾，渾身濕漉漉的，站在了門口。

　　“寒川，你……”

　　姚樂怡才剛一開口。

　　就見傅寒川盯着她，愣了下，迅速後退了一步，扣着浴室門，‘嘭’的給合上了。

　　“？”

　　姚樂怡愕然，他這是……？

　　被她看見，不好意思？

　　但是，他們是什麼關系？他是不能給她看嗎？

　　姚樂怡瞬間冷了臉，木沉沉的盯着浴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