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飯。

　　 崔家煙囪裡冒着炊煙，院子的高牆裡飄出來香味兒。

　　 瞿麗麗在院子裡趁着夕陽在給小孩子肚兜落下最後幾針的時候，狠狠的吸了吸鼻子道，“天天大魚大肉的，也不怕把家裡吃窮。”

　　 崔二嬸剛好走出來，也聞到香味兒也聽到兒媳婦的抱怨。

　　 她撇撇嘴道，“你也别羨慕人家了，二郎已經回縣城上工去了，你這一胎要是再給我們崔家生個胖娃娃，月子裡頓頓給你割肉吃。”

　　 瞿麗麗口水直冒。

　　 聞着隔壁傳來的香味兒肚子更餓了。

　　 她摸着肚子道，“娘我就好酸的，這肯定又是個男娃，要不你明兒就先買條魚給我吃呗，魚也不貴。”

　　 崔二嬸眉毛都厥起來了，但是看着瞿麗麗的肚子，沒好氣的“嗯”了一聲，才罵罵咧咧的進屋。

　　 都怪大郎媳婦，燒什麼東西這麼香，惹得自己兒媳婦都饞了。

　　 在屋裡盛菜的宋宛不知道她做個飯都能得罪人。

　　 大鐵鍋裡炖出來的鲫魚噴香的，再撒上蒜苗，魚湯裡還裹着魚籽，這魚是滿肚子的籽。

　　 都說吃魚莫吃三月鲫，萬千魚籽在腹中。

　　 算算日子，這鲫魚差不多也是三月的，是當時大山撈上來的一直放在空間裡，拿出來還是新鮮的。

　　 但是災年來了，别說魚，就是小蝌蚪都要撈來吃了。

　　 “娘，小如回來了。”

　　 小安牽着小意的手進屋，小意蹦蹦跳跳地就跑過來抱着宋宛的大腿，嘴上嘀咕着，“舅舅呢，舅舅要吃飯飯。”

　　 宋宛忍不住把小家夥抱起來。

　　 果然還是忘不了舅舅。

　　 “娘，我回來了。”小如也風風火火的沖進屋裡。

　　 她在外頭瘋玩，滾了一身的幹草，頭發上身上還有渣渣。

　　 她一邊舀水洗手，一邊宋宛替她把那些渣渣拔掉。

　　 “都吃飯吧，今天吃魚。”

　　 宋宛早就給幾個孩子都盛好飯，還單獨給小意弄了點魚肚子上的肉，魚肚子上的肉刺少，小意吃的也開開心心的。

　　 小如一邊拿筷子扒飯，一邊說，“今天雪球帶我們找到了山芋頭呢，我們烤了好多吃，還有多的讓他們帶走了。娘你說得對，我們吃得飽，他們吃不飽，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讓讓他們也沒關系。”

　　 宋宛笑着摸摸小如的腦袋。

　　 自己決定不去擺攤後，就讓小如繼續恢複老本行，小如帶村裡的孩子漫山遍野的找吃的。

　　 有了雪球這個機靈的鼻子，孩子們一個個吃的肚子滾圓。

　　 “汪汪汪！”雪球也蹲坐在地上邀功。

　　 它的毛毛上一點幹草都沒沾上。

　　 這家夥不知道是不是靈泉水喝多了，現在皮毛和緞子一樣，倒是沾上了髒東西，随便的抖一抖就幹淨了。

　　 “好，雪球是功臣，給你個魚頭吃。”

　　 “汪汪汪！”

　　 雪球叼了自己的大鐵盆過來。

　　 宋宛将魚頭夾給它後，它又叼着鐵盆去角落裡吃了。

　　 “叩叩！”外面又傳來敲門聲。

　　 宋宛抱着小意就出去，手上還拿着喂小家夥的碗，當娘這些日子，臂力也鍛煉出來了。

　　 從一開始疼得擡不起來，到可以抱着小意溜達。

　　 門外站着的是小黑娘。

　　 “吃飯呢。”小黑娘看到宋宛手裡的碗，知道自己來的時間不對。

　　 “沒事，又不是别人家，有事進來說就行。”宋宛就拉着小黑娘進屋，隻見小黑也跟在後面。

　　 宋宛把他們帶進竈房裡，給小黑也盛了一碗飯。

　　 “坐下吃。”

　　 “嬸子我吃過了。”小黑偷偷看到了飯桌上豐盛的菜，偷偷的舔了一下嘴角，然後看着宋宛，“我娘有事兒想和嬸子商量。”

　　 “商量行啊，不耽誤你吃飯，吃過了也還能再吃一點的。”說着宋宛就把小黑給摁了下去。

　　 小黑控制不住啊，離飯桌更近了，香氣拼命的往他鼻孔離鑽。

　　 小黑求救的看着自己娘。

　　 “坐着吃吧，我和你嬸子談就行。”小黑娘道。

　　 小黑這才放心的動筷子。

　　 幹飯真香，他都不好意思去夾菜，隻見小如大大咧咧的夾了一筷子魚肉就放在小黑的碗裡。

　　 小平也把離小黑遠一些的蒜泥白肉給挪了過來。

　　 小安也說，“小黑哥你吃啊。”

　　 小黑低頭哐哐幹飯，他家夜裡吃的是稀飯和豆腐，夜裡吃這一頓也隻是為了不餓的睡不着而已。

　　 有豆腐吃也是他們幫嬸子打工後賺了錢才吃的。

　　 小黑娘猶豫了半晌才道：“小宛，你這真不去擺攤了？”

　　 “對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嘛，現在米漲價了，本錢也貴起來了，我覺得這個錢賺不了多久了。”宋宛道。

　　 小黑娘拽着自己的衣角道，“那那你看我去擺攤成不成？隻要能賺，少賺一點都是成的。”

　　 “行啊，我把桶和扁擔都借你，你也不用另外去買了。”宋宛說道。

　　 “就怕做的不好吃。”小黑娘咬唇道。

　　 “沒事，你看哪個賣雜菜的還有哪個賣酸菜魚的她們做的也不是就那樣嘛，都是老顧客。隻要分量足，大家也不會說啥。”宋宛說道。

　　 小黑娘想想也點點頭。

　　 然後猶豫地提出來，“我能做麻婆豆腐嘛，單單每日就做這個，你教我，賺的錢咱們對半分。”

　　 “不用對半分，我現在就教你。”宋宛道。

　　 “不不不，你這方子拿去賣也是好多錢了，你不收我錢，這活兒我就不幹了。”小黑娘是有自己地堅持的。

　　 宋宛哪能不知道她這個脾氣啊。

　　 一個是本來生意就做不了多久，還有拿一半太多了。

　　 在二人的溝通之下，宋宛答應就拿十文錢一日，剩下賺的都是小黑娘的，那豆娘家的豆腐也讓小黑去收，這樣本錢也便宜了。

　　 實在是宋宛覺得，就豆娘家的豆腐也做不了多久了。

　　 糧食全方面漲價的話，黃豆也逃不了，到時候這豆腐本錢就高了，要是生意不怎麼樣，估計也就要關門了。

　　 “好，謝謝，謝謝你啊，小宛。”小黑娘千恩萬謝的就走了。

　　 因為小黑在宋宛家裡吃了一頓飯，夜裡小黑娘又送來好幾罐子腌酸菜。

　　 轉讓掉攤子，宋宛也是渾身輕松。

　　 準備明日就好好的囤貨去。